“顾……”她张了张口,刚想问他为什么在这里,却忽然想起昨夜的一切。
立刻就望着天花板叹了口气,是了,怎么能忘了是自己同意他留下来的。
眼睛往床头柜上瞥了一眼,闹钟上的时间让她愣了一下,随即惊声尖叫了起来,“……啊!”
顾聿铭被她的叫声吵醒,拉着被子盖住头,闭着眼含含糊糊的问道:“……怎、怎么了?”
“迟、要迟到了,我的天呐……”江碧溶手忙脚乱的从一旁的沙发上找了件睡衣套上,又连忙赶去洗漱,然后飞快的又跑了回来。
她一面化妆一面跟顾聿铭道:“你也快起来,不着急的话自己煮早饭吃,出去的时候记得锁好门。”
顾聿铭睡得迷迷糊糊的,她的话只听了一半,嗯嗯哦哦的应着,十分不走心。
江碧溶顾不得他了,换好衣服化好妆后连头发都没盘,赤着脚就转身跑了出去。
卧室门嘭的一关,把顾聿铭刚刚重新培养出来的睡意又吓退了几分,抖了一下,连忙把脑袋缩进了被子里。
江碧溶走到客厅,还记得给江来来放好猫粮,揉揉它的头,“你乖乖在家里,妈妈上班去啦。”
她起身快步走到玄关处要换鞋,头一低就看见地上散落的衣物,脸顿时就红了起来,叹了口气连忙弯腰全部捡起来,又小跑着将它们投进脏衣篮去。
踩着点打卡进了办公室,远远就看见在办公区西北角的华菲冲她挥了挥手,她脚步顿了顿,还是笑着走了过去,“怎么样,准备好预审进场了么?”
预审是每个被审计单位都会经历的阶段,远华的预审做得格外仔细,除了跟进上一年度终审时的审计调整,核对期初的金额,取得或者更新当年的永久性文件及了解客户的经营风险之外,还要进行审计风险评估,填列当年的计划阶段的各项底稿,包括控制性底稿和技术基础性底稿,像重要性水平的计算等等,并且执行报表科目实质性的审计程序,形成初步的分析底稿,好方便减轻终审的压力。
所以这也是一个迅速练兵的好办法和好时机,毕竟每一批新人招进来并且培训完之后就刚好是忙季,预审能让他们提前感受一下年审要做什么,等到真正的忙季到来时不至于完全帮不上忙。
“完全没问题啦。”华菲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转头去问陆熹,“小熹,对罢?”
陆熹连忙点点头,星星眼的望着江碧溶,然后把一颗糖推到她跟前,“嫂……溶姐,给你糖吃。”
也不知道她是跟谁学的,喜欢谁就给谁糖吃,在座各位了都领过了她送出的糖。
江碧溶拿了起来,点点头,说了声继续忙罢,转身就走了。
看着她披散着的卷发,华菲心里惊讶了一下,毕竟还是第一次见到素来着装严整的江经理这样随意的模样。
她眼珠子转了转,侧头压低着声音问陆熹,“小熹啊,溶姐她……跟你哥真的……嗯?”
陆熹得意洋洋的晃晃头,“羡慕我罢?”
“啧,看来下个忙季江经理跟顾氏的项目无缘了。”华菲扁着嘴点了点头。
同组另一个比她低一年的高级审计师笑了起来,“反正又会有新的项目可以做,江经理才不担心这个。”
“我是担心我们的小朋友啊,碰到不好的前辈,真是遭罪。”华菲嘟囔了一句,把目光瞥想了斜后方。
不是每个项目组都能像他们这样其乐融融的,在远华,一个新人从助理审计员开始,会做许多项目,遇到各种各样的团队,可能会遇到一个两个项目上高级审计师和自己不对路数,“但不要因为这些就影响到你,坚持继续做下去,一定会得到公允的评价。”
华菲看了眼陆熹,见她好奇,于是向她传授着自己的经验,努力的熬着职场鸡汤。
陆熹眨了眨眼睛,然后乖巧的点点头,只有同桌的其他人知道华菲在说隔壁组一个当着前辈面就热心指导新人单独相处时就黑口黑面的同事。
所以说,陆熹从前所以为的广为流传的远华里面前辈都会热心指导后辈像在学校一样的说法,最多只能信五成。
这是个职场,每个人都会头破血流的成长,剽悍如唐邈或是坚强如江碧溶,都是这样过来的,她们以前都是娇软腼腆的小女孩,职场将她们改变。
午休过后江碧溶要去见一位客户公司的财务总监,出门时遇到宁瑜,想起之前那个自动请缨上项目的小朋友,就问了句:“那个新加入的小朋友怎么样?”
宁瑜点点头,“很不错,勤快又细致,早上我让她帮忙整理报告,做得不错,就是速度还要练练。”
“跟郑妍比如何?”江碧溶微微笑着,似乎不经意的提起了另一个人名。
宁瑜的目光闪了一下,然后道:“做事差不多,但……她不比郑妍活泼,更文静一点。”
江碧溶闻言点点头,又笑道:“一会儿见完那边公司的人我就不回来了,有事打我电话。”
宁瑜忙应了声知道了,看她背影慢慢走远,然后才继续回到位置上继续工作,只是工作时难免会在心里把两个新人进行比较一番,不是很明白江碧溶那样问的原因是什么。
将近日落时分,江碧溶从客户的公司出来,婉拒了吃饭的邀请,打算先去超市买菜,顾聿铭那个懒货居然在她家赖了整整一天没挪窝。
事情是这样的,早上江碧溶出门之后,顾聿铭又睡了过去,并且睡得天昏地暗。
大约是因为心事倾诉完之后得到了江碧溶的理解,他心里松快许多,又或者是因为昨夜有了充分运动,总之就是他的身心都十分放松,处于需要睡眠的状态。
于是一觉就睡到了日上三竿,完美的错过了上班时间,封时樾见他迟迟不来,打电话去问,却听见他含含糊糊的应道:“……在睡觉啊。”
“这都几点了你还不起?”封时樾顺嘴回了句,然后回过神来,追问道,“你昨晚是在哪里睡的?”
“阿溶家。”顾聿铭拉着被子翻了个身,懒洋洋的应道。
封时樾扒了扒头发,叹了口气,“那你今天来不来办公室?”
顾聿铭好一阵没回答,他又催了一次,才听到他支支吾吾的解释道:“那个、我……没衣服,你给我送睡衣来……”
封时樾呵呵冷笑了两声,挂了他的电话,然后转身对秘书室的各位姐妹道:“顾总今天不来了,让要签名的明天赶早。”
几位秘书连忙应是,又好奇打探道:“顾总怎么今天不来,很稀罕啊?”
“……哦,他去处理其他重要事务了。”封时樾真是忍了又忍,才没诋毁那个现在才记得让他送衣服的老板。
交代完工作,封时樾匆匆离开公司回了趟顾聿铭住处,收拾了几套衣服,送去了江碧溶的住处。
等到封时樾来过之后,顾聿铭才换了干净的衣服去洗漱,反正上次他已经留宿过,有了自己的漱口杯和牙刷毛巾。
紧接着他洗了衣服,拍了张照片给江碧溶看,江碧溶回了个信息问他:“你怎么还不走?”
“没衣服,出不了门,加上太想你,舍不得走。”他大言不惭的回了句。
江碧溶一阵无语,但又的确是自己在出门之前把他的衣服丢进了脏衣篮,于是才有了下午这一打算。
从客户公司附近的超市出来,她去搭公交,路过一家颇高档的餐厅门口,看见几个西装革履的人正在谈笑风生。
走近了几步,她认出其中一位是余喻,身边跟着的是他的秘书,另一位五十多岁的男士她没见过。
她一点都不在意,看了眼自己手里的塑料袋,也没有上前打招呼的打算。
低着头从他们背后迅速走过,听见余喻的声音隐隐传来,“百川兄就不要客气了,以咱们的关系……”
江碧溶的脚步更加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