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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能辨我是夫君(27)+番外

作者: 喵晓镜 阅读记录

她睁眼瞧见入画脸色惨白站在原地,倒是轻轻笑起来,道:“瞧我,睡得跟小姑娘一般沉,衣物污了再洗便是,你怎么这么害怕。”

第30章

时雨忽地道:“原先家中,有没有……有没有一个秋千架?”

入画想了许久,才道:“有的,是老爷为了夫人扎起来的,夫人喜欢在秋千上坐着。”

到了百济之后,时问萍身子一日不如一日,院中却还是扎了高高的秋千架子,袁青岑那会儿会把女儿放在上面,把她高高地推起来,听着女儿和妻子一起笑。

而那原先在京中的宅院之中的,秋千架下的瘦削背影,却只有傅嘉木一个人记得那样清楚。

时雨道:“倘或他曾对我母亲有些……情愫,可我父母确实于他有恩,如今我父母双亡,还要寄希望于他帮我追查真相,他为何要害我?”

乔停云原先只是听着,闻言却不由地揉眉头,心想,原先的袁青岑,想必也是这般想的。

“因为……”入画的身子微微颤抖起来,她身子贴着地面,仿佛有些喘不过气,一字一句皆是从牙缝中挤出,“当时,当时京中乡野诗案,案发前夕,他特特来寻夫人,他让夫人跟他走,夫人不明所以并未答应他……老爷被流放的旨意一出,他又来了……”

“时姐姐你跟我走,”他几乎是苦苦哀求了,“百济蛮荒之地,你的身子怎么受得住啊……”

时问萍却笑道:“青岑所在之处,我如何受不住?你回去罢,后会有期。”

此后双方作别,终生未曾再见。

到百济路途遥远,在途中,却听说百济起了战乱,一名将军屠了满城,尸横遍野,血流千里。那时,人人只道那近乎残暴的青年是皇帝亲自封了的英国公,后又领吏部尚书衔的傅嘉木。

谁也不知道他曾经是一个寄人篱下,羞涩温柔的少年郎。

……

时雨喃喃地道:“他必然是知道的。”

他必然是知道诗案会牵连袁青岑和时问萍夫妇,所以才千方百计要时问萍和他走。

可时问萍于他有恩,袁青岑又如何不是?他既然早就知道,为什么不提醒他们?

乔停云见她脸色苍白,怕她有事,忙给她递了水,又用眼神示意地上的入画起来说话。

时雨却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他知道那场乡野诗案会殃及我爹娘,他一定知道!”

乔停云任由她抓着,轻抚她的肩膀和头顶,温声道:“傅嘉木此人深藏不露,当初许是蛰伏,才有他随后的名扬天下。”

时雨只觉得心寒:“他,他……他见死不救,他忘恩负义!”

她想到书房里被珍而藏之的那些画卷,只觉得愈发嘲讽,悔恨不已。

乔停云道:“这也未必,他许是知晓一些,可到底是否参与却说不准。”他垂眸,看见眼前的女孩子脸色难看,额头都渗出汗水来,便抽了她手中扭成一团的帕子给她擦汗,心里却有些心疼,早知道不该这么直率地将人带过来的。

“你先退下,回程姨娘处去,告诉她继续盯着敬慈堂的动静。”他吩咐入画道。

入画原想瞧一瞧时雨如何了,可看见她便想到当初的夫人,心中悔恨翻涌难耐,只得含泪退下。

时雨头疼地揉着眉心,乔停云见她模样,顿了顿,从袖中取出一个拇指盖大小的瓷盒,从里头挑了一点儿白色膏药,替她揉在太阳穴上。

时雨并未拒绝,她如今谁都不信,只眼前一个乔停云还得她几分信赖了。

那药膏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闻着芬芳扑鼻,连带着整个人清爽起来,头疼之感逐渐退却,她想要开口,对方却先说了:“你要问我怎么找到她的?”

乔停云有些无奈地笑了,“还记得和你一块儿入府的百灵么?这个,就是她母亲。”

难怪那样眼熟,当初初入府的时候,时雨也曾迎面撞见入画的。只是当时彼此都不知身份,何尝想到会是如此。

时雨心乱如麻,下意识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竟然是有些语无伦次。

对方为她揉药的手指一顿,随后她整个人都被纳入了温暖的怀抱,“别怕,我在。”

“如今,傅嘉木……”

时雨过了许久才开口,可是声音却有些哑,乔停云瞧着她,微微摇了摇头,叹息一般地道:“你从来不服软。”

就像那回有刺客,又如同这回她得知了旧事,其实她倘或稍微露出一丝的软弱,他并不会嘲笑。

时雨坐得笔直,手中捏着茶杯,闻言看他一眼,“我为什么要服软。”服软是弱者的用以乞求怜悯的举措,她并不屑如此,要为父亲沉冤昭雪,可不是服软就可以做到的。

乔停云被她堵得一窒,无奈地看着她。

时雨这才继续说,“傅嘉木送信回来与我说——他并无大碍,然而圣上的寒鸦卫却说,英国公被叛军围困,身受重伤,下落不明。寒鸦卫可会说谎?”

乔停云摇头,只是道:“当初我父亲曾经,统领过这支暗卫一段时间,寒鸦卫无处不在,都是绝对效忠于皇家之人,他们得来的消息,很少会有假的,更遑论谎报。”

“那就是有人故意蒙蔽了他们。”时雨低声说。

乔停云忽地对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糊窗的霞影纱薄如蝉翼,倒映出窗外一道斜长黑影。

时雨走近了一看,对他摆摆手,说:“只是花枝的倒影。”

这才知道是杯弓蛇影,乔停云缓缓松一口气,可随后又觉得担忧,“他既然在这时候都能送信回来,你身边也必然有他的人,你的一举一动,想必也会被报给他。”

时雨轻轻地笑了笑,她原本就生得秀丽却疏冷,一笑方如冰雪消融,道:“我会防着,那些暗卫,被我遣散了,无事不能出现在我院中。”

“只是,”她的目光转向乔停云,道,“这府上的巡逻,实是该严密些了,总不好叫谁都能进来。”

乔停云听她意有所指,微微挑眉,道:“你这豆芽精好生忘恩负义,我是为谁才来走这一遭的?嗯?”

时雨手中扣着茶杯,闻言只是低眉微笑。

乔停云见她这个样子,这些时日不见的焦灼微微退却几分,忽地站起身来,重重在她脸上捏了一把,叹气道:“你仔细着些,今日假山那两人说的话,可见这府上少了傅嘉木,已然不是铁桶一般了,暗地里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要偷奸耍滑。”

他如此吩咐一番,仍然不放心,又说:“你知道的事情,务必不要在他面前显露,此人心机深沉,如今对你却还算好,贸然打草惊蛇,我怕你出事。”

时雨打开他的手,应了声好,又仰头去看他,“你要走了么?”

“往后有事,到程姨娘处送信给我。”乔停云急促地说了这一声,便翻窗出去了。

时雨坐在原地,自己也没察觉到那淡淡的失落,她嫌屋内灯暗,便寻了剪子回来拨了拨烛芯,纱罩里头的烛光跳动着,温暖而明亮,拢在手中,方才驱散了一些骤然开窗带来的寒意。

第31章

第二日时雨便吩咐下去,叫加强夜里的巡逻,又问程姨娘要人手,说:“往日便罢,这些日子父亲不在,后院之中俱是女眷,倘或有那起子小人起了贼心,可不叫人后怕,断断轻忽不得。”

程姨娘是半个乔停云的人,对她的话自没有不应的,倒是几个姨娘听了不快,“哪里就能有什么事了,县君怕是多虑了。”

时雨只含笑瞧着这群莺莺燕燕,道:“还是小心为上。”

老太太对此倒是没有意见,如今傅嘉木不在,她一介妇道人家,若说年轻时还有几分主意,如今却早被锦绣膏梁给睡软了身子,程姨娘虽然是管家,然而姨娘如何能当正经主子,如今少不得还是要时雨出面才好。

她不曾从时雨处得到傅嘉木无碍的消息,人也恹恹的没有精神,往日诸多挑剔的一个人,如今却再好说话不过,只是道:“按着你说的办就是,有甚么缺的少的,再来回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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