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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能辨我是夫君(39)+番外

作者: 喵晓镜 阅读记录

她这人瞧着桀骜,连呜咽,都像是小猫抓了一把,叫人心里又痒又疼。

这个突如其来的、漫长又缠绵的吻,还是以乔停云狼狈地分开二人,方才算结束。

时雨感觉眼上那只手移开了,眨了眨眼,被突如其来的光亮刺了眼,忍不住含了一点儿眼泪,再看向乔停云的时候,就是眼含春水,欲说还休的模样。

可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乔停云对着她清澈的目光,近乎狼狈地别开头,好不叫自己心底的那些恶念再上头来。

他有些赌气地说:“这是罚你,偏要问你不该问的事情。”

也不知道是那珍珠粉真的起了作用,还是如今日头不毒了他渐渐养白了,总之,他的皮肤是如同羊脂玉一般的白皙好看,因此那红起来的耳根子,就显得尤为明显。

时雨忍耐住了咬他一口的冲动,却还是没忍住咬牙切齿,“你戏弄我?”

乔停云就转过头,用有些抱怨又有些委屈的目光看着她,说:“为了让你挣面子,我亲自猎了那些大雁,在泥地里趴了一宿,叫咬得浑身是包,才好显得我看重提亲,我戏弄你什么了?”

两人之间那阴差阳错的婚约猝不及防又被摆到台面上来,时雨几乎没脸见他,哀叹一声,用双手捂住了脸,索性不看他了,“你骗我在先,轻薄在后,还有理了,乔停云你不要脸!”

她当初骂魏姨娘,顶撞老太太,惩罚下人们,有的是刀子一般冷酷犀利的话语,可是如今面对着这人,竟然只骂得出一句“不要脸”,可见真是又羞又气,有点儿傻了。

乔停云咳嗽了一声,到底是有点儿心虚,转念一想,又觉得这豆芽精是自己未过门的妻子,不管婚约将来要不要生变——就是生变了,他都要硬生生扭转回来。反正亲她,算不得轻薄。

他一抬手。

时雨以为他还要拉自己过去,忙往后避开,他却哭笑不得,“把手给我,下雪了,山间路太滑了。”

时雨将信将疑地看着他,许久,才把自己的手,放到了他有些温热的掌心中。

乔停云便放心地,一点一点把手指收紧,牵着她,往来时的方向去了。

第44章

夜晚雪大,申姨娘坐在窗前看了会儿雪,才叫来身边丫鬟问:“魏姐姐可曾睡下了?”

那丫鬟是她的心腹,早已替她打探了,说天冷魏姨娘早早歇了。申姨娘嘴角显露一丝笑意,冲她点点头,说:“我要出去看雪呢。”

她身子日渐笨重,已然很少出院子走动了,连老太太处请安都不再去,把守院子的小厮婆子哪里会信要看雪这话。可魏姨娘身边的丫鬟却抢先上前一步,笑容满面递了东西,“天怪冷的,大晚上的,该吃些酒来御寒呢。”荷包里却是沉甸甸的银两。

那魏姨娘待下人素来严苛,她手下的人,难捞到油水,见了银子就譬如苍蝇见了发臭的肉,恨不能狠狠叮上几口,申姨娘又褪下手腕上的镯子来给了他们,才得以出了这囚禁的牢笼。

时雨身份与她们这些侍妾不同,自然是额外有一处院落的。山间下着大雪,申姨娘唯恐脚滑,等到她院子里,已然出了一头一脸细细密密的汗水,连带着素日蜡黄的脸色,都透出几分血色来。

廊下设了小小的红泥炉,院子里仍有弥漫不去的药香,一踏入这院子,仿佛骤然走入春日。

时雨坐在窗前,她早已换下大衣裳,只穿了薄薄中衣,白云懒洋洋盘在她膝盖上,显得她覆在其上的手指纤细雪白。她眼里有点儿漫不经心的笑意,“姨娘来了——可要喝点儿什么?”

她放下了头发,漆黑的头发披散而下,衬得她一张小脸白皙而清贵,在英国公府这么多日子待下来,她变得愈发叫人看不透。申姨娘斜签着身子坐了,却不敢坐满,只是笑道:“县君何苦再说这些话来试探我,我敢来你这里,难道——不敢喝?”

她还未怀孕的时候,便不是很会来事儿的人,在嚣张跋扈的魏姨娘背后,只是犹如黯淡的影子。怀孕后,这种低调沉默并没有改变多少,连老太太都要说一句:“她是个老实人,哥儿从她肚子里出来,也叫我放心。”

可偏偏是这个老实人,却做出了后院女子最为大胆之事。撇开身份立场不谈,时雨反倒挺佩服她的胆识。

她忍不住笑了,微微倾了身子,道:“你是个聪明人,只可惜被人捉住了把柄,魏姨娘虽然没什么脑子,但她心黑手狠,你难道当真以为,她照看你生下孩子来,由着你爬到她头上去?傅——父亲没有妻子,倘或是个儿子,你就是将来的诰命夫人呢。”

这一语恰好说中了申姨娘最隐秘的担忧,她原本从容的面色忽地白了一点儿。

时雨慢慢地说:“我也知道老太太和魏姨娘打着什么主意,把我嫁给乔家,父亲若是回来了,知道了自然不喜;父亲若是回不来,你肚子里的这个儿子,就是国公府最后的支柱。老太太不喜我,魏姨娘更是痛恨我,我的处境,比起你来,倒是不遑多让呢。”

申姨娘挣扎着起身,在丫鬟的惊呼声中,膝盖一屈,就要跪下。

时雨猛地起身,扶住了她,手腕微微用力,将她扶回到椅子上,“姨娘这是何意?”

“奴不欲任何名利,”申姨娘仰头瞧着她,漆黑的眼中有泪光闪动,“不想做什么诰命,也不想要爬到谁头上去。”

时雨歪了歪头,第一次感到了困惑,“那你想要什么呢?”

她有这样好看的一张脸,在后院里过得也算安稳,又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后院的姨娘们,不是都这么过日子的么?

申姨娘摇了摇头,咬着嘴唇说:“我不想再像整个后院的女人们一样,缦立远视,而望幸焉——所以我冒天下之大不韪,我恨透了这个地方。”

她虽然不爱说话,谈吐却有方,比起饱读诗书的程姨娘也不遑多让。可她字字句句,都浸透了恨意,真情实意。

时雨端详着她美丽的脸,忽地恍然。

她还不懂什么是“爱”,也不知道怎么去爱一个人,可却知道,傅嘉木那一句“十年生死两茫茫”,应当就是爱,再没有一种感情,能在多年后还让人如此动容,不敢触碰。

申姨娘,绝对是不爱傅嘉木的。程姨娘也绝对算不上,魏姨娘爱她的珠宝首饰身份地位远胜于爱一个男人,其他的姨娘,想来也都大同小异。

她又有点儿可怜傅嘉木起来。

他到底是图什么呢?——他所爱的人,早已嫁为人妇,他后院的姬妾,又都是假意多于真心。

“你对我说这话,不怕我生气?”她挑高了眉。

申姨娘却缓缓地道:“县君与我一样不喜欢这地方呢,有什么好生气的?”

时雨忍不住笑起来。这个女人太聪明了,每一句话,都恰好搔到人的痒处,这样聪明的人,也难怪不愿意待在后院四四方方的一片天空了。

“我是不喜欢这地方,却不得不留在这里。”她也落落大方地说,“我还挺喜欢你的,既然知道了你的事情,就不会让你有事儿。”

申姨娘微笑着望向她,“那您又求什么呢?”

“我求……”时雨喃喃说,“我求一个真相。”

申姨娘虽然看不透她,却不置可否。

时雨忽地起身,往屏风后看了一眼,手上的猫儿“喵”了一声跳下去,奔着往屏风后去了。她收回视线,说:“我今日还想不好要怎么用你,但是聪明人总是有用处的。你所求的——我也允诺给你。”

申姨娘起身,不顾丫鬟劝阻,深深地向她行礼,“既然如此,县君他日之事,奴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送走申姨娘,时雨一回头,从容的神情就变得气急败坏。她猛地扯下挂着的披风裹住自己,往屏风后走去。

乔停云抱着猫,好整以暇,“啧,不愧他傅嘉木挂了兵部尚书衔,这帽子可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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