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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能辨我是夫君(61)+番外

作者: 喵晓镜 阅读记录

第66章

几乎是爆炸声一响起的时候,时雨就明白了什么,她拼了命地往前跑去,趁机甩开了傅嘉木的那两个亲兵。

但是她也知道,自己怕是逃不开的了。

传闻中,得安城是整个百济的军火库,可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知道到底有多少□□,它们又埋藏在何处。

热浪掀起了山上草木,她看到山石在眼前轰然裂开,背后滚烫,眼前的路又被重新落下的巨石堵住。

被火光刺激而出的眼泪在瞬间就被蒸干,以至于她的视线都模糊起来,定是出了幻觉,不然为什么还能在这个时候,看见冲她奔过来的乔停云呢?

……

延和二十年,大胤边境的得安城□□库爆炸,周边城池都感受到了那令人震撼的地动山摇。素有“大胤战神”之称的英国公折损于此,而后没过多久,皇帝暗卫搜罗了英国公的种种罪证,抄封英国公府,兵部尚书一职,移交给在此事中立了大功的叶静安。

此外,乡野诗案被翻案,许多当年被贬的官员重新得到任用,一些已然过世的,也各有追封。其中最为显眼的,莫过于当年的御史袁青岑,以去职时的六品被追封为吏部尚书、梁国公,谥号忠肃,配享太庙。

皇帝亲自指婚,把袁氏女袁时雨指给了乔家长子,择期成婚。

这原是全家欢喜的大事,然而整个乔家却都是一片凄风苦雨。

叶静安才从衙门回来,就到乔家等着了。乔停歌正好从叶氏卧房出来,见他站在廊下,便冲他摇摇头,道:“婶娘还是不见你,你走吧。”

叶静安默然,片刻后问:“袁姑娘呢?”

“时雨陪着大哥哥,”乔停歌说到这句话的时候,眼眶都红了,她咬住嘴唇,忍住了哽咽,“小舅舅在为大哥哥施针。他说、他说,如果过了今天还醒不过来,就……就要预备发丧了。”

叶静安的手猛地一抖。

乔停歌看见他神色,终于是忍不住了,走上前,抬起手来,给了他一记清脆的耳光。

“我知道,我知道你没办法,”她说,“圣旨难违,而且傅嘉木于你有深仇大恨,但凡是能让他死的法子,你都会用,他死了,是大胤之福、社稷之福。你想得这样多,这样深,你一点错都没有……可是停云哥哥是你侄子!”

亲缘,有时候是不讲道理的。

乔停歌知道不能怪他,可却还是恨。

她低垂了眉眼,趋步走了。等到乔停云的院子里,才见到时雨正坐在院子里,怔怔地看着天空发呆。

自从她和乔停云一起被人在巨石下救出来之后,她的话就很少很少,只有在问孙先生乔停云的病情的时候,才会多说几句话。

乔停歌端详了一下她的脸色,皱眉道:“你昨晚又没有睡?”

时雨勉强冲她点点头。

乔停歌道:“我刚刚又遇见叶静安了,我……我给了他一巴掌。”她小心翼翼地说着这句话,去看时雨的脸色。

她却好像想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叶静安是谁,却只是微微地摆了摆手,“我不怪他。你也别怪他了。当初的情形之下,他的选择是正确的。如今都还活着,那就好了。”

她一面说着,一面忍不住把视线飘远了。

就在这时,房门打开,孙鹤亭走了出来。二人几乎同时起身迎过去,停歌紧张地道:“小舅舅,我哥哥如何了?”

孙鹤亭摆摆手,表示毫无进展。

时雨却已经提着裙子进门去了。

乔停云好端端地躺在床上,睫毛漆黑,神情安详,除了脸色略苍白了些,一切都与从前无异,仿佛只是累了,很安详地睡一觉罢了。

可他昏迷不醒,已有整整十余日了。

时雨站在他的床前,狠狠地吸了吸鼻子,然后低下头去给他掖好被子。

“他们都说,发现我们的时候,你把我牢牢地护在身下,浑身都是血……”她低声说,“我割破了一点儿手,你看,手背上留疤了。”

她伸出自己纤细的手指,在阳光下比给他看,“留疤了,特别丑,但是……如果你能够醒过来的话,我宁可那些伤全部在我身上,多丑都没关系。”

每一天,她都会在他的床前自说自话很久,仿佛是告诉自己,床上这个苍白的青年,仅仅是睡着了,很快就能醒过来。

她终于忍不住了,眼泪顺着下巴一点点地滴落下去。

他很可能醒不过来了。

“乔停云,你快点醒过来啊,”她哽咽着说,“我还有那么多话没和你说,皇上给我们赐婚了,你都没来得及掀我的盖头,我……”

她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可这一回,却没能吸动。

两根修长的手指捏住了她的鼻子,那人久睡后带着些微鼻音的慵懒嗓音响起,“吵死了……”

她一时惊得愣在原地,连被捏着鼻子都不管了,瓮声瓮气地说:“你醒了?”

“对啊,”那双星辰般的眸子张开,乔停云无奈地看着她,“再不醒,你就要从掀盖头说到洞房了,你倒是不害臊,豆芽精。”

第67章 番外(一)

这日孙鹤亭从乔家吃罢喜宴。皇帝亲自指的婚,又是年纪轻轻的侍郎,这份面子他不给,却有的是人争抢着要往上给。乔家门前这些年虽不说是冷落了,但到底没有昔日荣光,如今也算是重新起来了。

那久居江南的乔家大房如今也回来了,孙鹤亭最怕遇见孙氏,可却还要硬着头皮往后头去,心里盘算着这一回要怎么才好脱身。

才走几步,见花木扶疏,人烟冷落。他头疼地揉揉额角,知道自己这不认路的毛病又犯了,才要叫廊下丫鬟来问路,听见“啪”一记清脆的耳光声,他倏然抬头,见到廊下没有什么小丫鬟,倒是站着他那不成器的外甥女。

这种大喜日子,乔停歌也穿得贵气,可再是金线织就的纹饰、银线勾勒的衣角,也不及她面庞三分颜色,她打了一下,面上怒色尤未消散,又高高地扬起手来。

这第二下却是打不下去了。

她原是想要笑的,可一开口,到底带出一丝哽咽来,她索性一把捂住了脸,转开了头,道:“……那西北,你是非去不可?”

叶静安不意她发这样大的脾气,他性子火爆,被打了这一下,原也窝火,如今见她模样,方才觉得心头有些难言情绪。

他沉声地道:“皇上叫我接了傅嘉木的职,那西北战事吃紧,我是主帅,自然非去不可。我知道你还是怨我,可在得安城当时情形,不要说是袁姑娘,哪怕是停云、我自己,我都一样处置。战场之上,没有儿戏。我此番前去,能否平安归来,我自己也说不定,你——你这个脾气,将来你两个兄长都成了亲,我看还有谁给你撑腰。”

乔停歌道:“那你就别去!”

叶静安被她吵得头疼,只好像以往那样,伸手去揉揉她的脑袋。可不意她这回却一偏头躲开了,又一把抓住他的手,眼神熠熠地瞧过来,“你说得对,没了你,我怎么行?”

叶静安无奈地道:“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指望我?别的不说,就是你亲舅舅,还住在你家府上呢,以孙鹤亭护短的性子,你将来又能吃什么亏?”

后头的孙鹤亭轻轻地“啧”了一声,醉意涌得厉害,他倒是没心思看这对假舅甥再闹闹嚷嚷的,才要举步离开,后头乔停歌又气急败坏地道:“我不管,我就要你!你要是去了西北出了事,我就……我就剃了头发,做姑子去!”

孙鹤亭这个亲舅舅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他猛地翻了个不符合自己清贵形象的白眼,拨开眼前的花丛走出去,一把拽过了哭得就要躺在地上撒泼打滚的乔停歌。停歌见了他反而更觉得委屈,趴到他肩上,哭得抽抽噎噎的,“小舅舅,呜呜呜,叶静安是个大混蛋。”

两个小舅舅面面相觑,叶静安先绷不住了,伸手,“停歌,别闹了,我先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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