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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天影(3)+番外

作者: 松月凉墨 阅读记录

谁料刚翻下墙,一位身着华裳的妇人微笑着站在身后,一旁是脸都气歪了的一席贵服的中年男子。

“爹?阿娘?”连蛐蛐叫声都格外清晰的氛围安静得有些许尴尬。她背过手去拉着侍女素黓的手。

“你这丫头!背着我和你娘溜出去玩,成何体统!”柏淮瑾在一旁火冒三丈,“听说,还出去布施行善了么?家里虽是从商,但也由不得你这般大手笔的挥霍!看来是时候找个人管管你这丫头了!我明天就去和林兄商量婚事,从今日起,没有我允许,不准出府门半步!素黓也是!”语末,气氛地甩袖离去。

“阿娘……”她眼巴巴地望着母亲,方才趴在墙头确是没有看见墙下有人啊。

姝慎抚着她的发辫,温柔地道,“阿璃乖,别再捅娄子了!”说罢也追着出去了。

她知道,父亲这回是真的生气了。藜安的民俗文化较为封建,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尚未出阁的姑娘没有爹娘的陪伴不能私自离家,若是成天在外抛头露面,则会被视作是青楼花魁那般轻浮女子,嫁不出去不说,这是极丢父母脸面的。柏家从商,父亲柏淮瑾更是好面子,今日的事从集市上传到了他的耳朵里,让他很是不悦。因此,父亲说的婚事,怕是动真格的了。她嘟着小嘴,回头委屈巴巴地看着素黓。

“小姐,别不开心了,我们回去吧,今晚素黓给小姐做您最爱吃的杏花糕。”素黓拉着她的手肘,笑盈盈地看着她,发间的银铃簪轻轻响着。

圆月渐渐攀上枝头,窗前的杏树在清零月色下随着晚风摇曳,带着杏花香气的晚风,扬起了窗口的靛色薄纱,飘落的花瓣落进窗台,带着几许微寒。

她知道父亲的意思,父亲口中的“林兄”,是幼时住在隔壁府邸的林世伯,他与父亲是世交,所谓婚事,是要把她嫁给林世伯的儿子林雒。林雒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人,每日不是在书房舞文弄墨,便是吹起他那管短笛,性子静的像姑娘家。她与林雒一同长大,儿时确实很倾慕这个大了她一岁的温柔哥哥,也曾开玩笑与母亲说道要嫁给林雒哥哥,而等大了些,她渐渐明白,林雒心里住了这样多年的那个人不是她。

她不知道现下她究竟应当如何。

既然他的心不属于自己,用婚姻约束着彼此亦是没有必要,何不放手,让彼此都好过。

柏璃坐在窗前,静默地望着窗外的弦月。阁楼望月,有道是高处不胜寒,杏花微雨,缱绻几何。

- 4 -

方才入了夜,云妃便守在宸阳宫正殿。回廊一阵带着青竹香气的疾风飘过,伴着门外一阵脚步声,云妃便起身走到门口,“来了?”

文嫔笑盈盈地跨入正殿,“我给姐姐带了东西,”回头吩咐了一声,“羽竹,呈上来。”

“前些日子姐姐说喜欢我锦缎上绣制的云纹,赶巧了皇上赏了我几匹冰蚕丝锦缎,便绣了三匹,大皇子喜欢玄色,三皇子偏爱青碧色,我都在布匹上添了锦绣云纹,这匹绛紫色是姐姐的,我绣上了并蒂莲,姐姐看看可还喜欢?”

“有心了,用个晚膳还要带东西来。皇上总共也就赏了你三匹,怎么不自己留着做衣裳?何况冰蚕丝的锦缎昂贵,你又这样赶工绣制,熬坏了眼睛可怎么好?”云妃言语里,是略带宠溺的责怪。

“雪滢觉得三匹锦缎的颜色适合姐姐和两位皇子,便绣了,还望姐姐不嫌弃。”

“跟姐姐还如此客气,我明个儿就叫尚衣局将锦缎拿去赶制成衣裳,日日穿着,可别辜负了你一番心血,”云妃笑着牵过她的手,“净顾着说话,入席吧,不然你的桂花百合羹要凉了……”

案席上,皆是精简的家常菜。云妃喜以桂花入菜,宸阳宫里种着两棵参天桂树,半成菜品都掺有桂花,巧的是文嫔也好桂花的清香,常来宸阳宫用膳。今日的餐席,有桂花酒酿圆子,桂香龙井酥,海棠粳米粥,还有文嫔喜欢的桂花百合羹和糖醋粉肉。

“这么多佳肴,姐姐费心了。”这时的文嫔,笑起来才像个孩子,发髻间简约的花饰衬着她玲珑剔透的面容。

“你欢喜便好。”她面露笑颜,眉头却锁了几分,心里有些许不是滋味儿。

她幼时便没有母亲的疼爱,长大了还未找到托付终身的人,父亲也跟着去了,没有皇上的宠爱,一个人在尔虞我诈是皇城里活下去。当年皇上为了照拂她,将她纳入后宫,且不知是救了她,还是害了她。

窗外月光滢滢,未全的月将庭院的金桂映得发亮,春夜微重的露气带着丝丝缕缕的桂香,月下微动的烛影照着两个清丽的背影,暖了初夜的微凉。

作者有话要说:温婉俏皮却行不苟合的“傻白甜”&风流潇洒却韬光韫玉的宠妻狂魔

☆、青影 · 第二章 『静默』

青影 ? 第二章 『静默』

-1-

阳光透过叶片上的露珠,将光芒折射在树梢上,山涧蔓延着晨曦的味道,伴着淡淡的杏花香。清晨的藜安镇总是分外的寂静。

素黓在门外不停地敲打着,"小姐,小姐!快起来,夫人着急要见你!"

柏璃揉了揉惺忪的双眼,"知道了……"。掀开荷色绸云锦被,一头棕色的长直发蓬松凌乱,好似被雷击过一般。

半晌,柏璃穿着轻便的素裳,插上白玉金钗随意地挽了个发髻,髻上斜倚两只银勺簪,便出了楼阁。晨间的庭院,花香满溢,徐徐清风混杂着各种芬芳,还有着泥土、阳光和露水的香气。柏璃的母亲姝慎在庭院长廊的一端踱步徘徊。

"阿娘,您找我?"柏璃三步并两步地跳上台阶。

"阿璃,过来,"姝慎拉着柏璃的手,"我有事儿和你说……"她顿了片刻。柏璃好奇地看着她,她却对姝慎即将道出的事情浑然不知,也可以说,她并不知道母亲要说的是那件事儿,亦不知这一天竟可以来的这样快。

"你记不记得,小时候邻家林世伯的儿子林雒?"姝慎拉过柏璃的手,轻轻拍打着。

“嗯,记得,我们以前经常一起在这院落里玩躲猫猫,还一起上过学堂,后来他们家搬到了镇西那儿,也就没再见了。”

“你爹与他的父亲是莫逆之交,在你们小的时候就定下了娃娃亲,你也十五了,雒儿长你一岁,你父亲说,准备操办你们的亲事,约罢,就是这月十五了。”姝慎欲言又止,侧着眼试探着看柏璃。

“其实,你如若不答应这门亲事,阿娘也不阻止。”姝慎顿了下,转身取过身后的黑檀木雕花盒子,轻拨铜扣,只见锦盒里躺着一副云锦绣布的画像,还有一只碧玺色的玉佩,“这是留给你的凤血琉璃佩,还有府上存着唯一的一幅……你生身母亲的画像。”

她放大的瞳孔里映着惊愕。“生身……母亲?您不是……”

姝慎眼圈微红,“遵照辈分,你当喊我一声舅母。你的母亲,是老爷的亲姐姐,柏府大小姐柏书烟。”她抬头用力的眨了眨眼,不让眼泪往下流,“你如今也十六了,不当再瞒你了。当年你的母亲从榆州城归来,生下你后便撒手人寰,也未曾透露你的生身父亲是何许人也,我将她留下的话语用宣纸抄录,装在这锦盒里头。我们……毕竟不是你的亲生父母,做不了你的主,是否要留下来结这门亲缘,你自当考虑下。”

语罢,姝慎攥了攥手里的丝帕,疾步离去,兴许是怕再停留少顷,泪水就将夺眶而出。

柏璃有些出神,恍然忆起几年前……

那时,她大约是十岁,儿时的他总是和素黓林雒一同嬉玩。林雒家的庭院和她的墨月阁仅有一墙之隔,林雒时常踩着梯子趴在墙头与我们玩闹。记忆里他父亲也常常到府中的庭院与父亲品茶,或是一整日都在父亲书房里对弈,而他们则是在庭院里嬉笑打闹,夫人也总是坐在不远处的凉亭里微笑的看着他们。那晌,他们在庭院里玩躲猫猫,林雒蒙着眼,她与素黓一同在院中假山躲藏,不料柏璃一转身撞到了新放置不久的太湖石,山石竟意外落下,她推开了素黓,山石径直砸到了自己腿上,柏璃疼得叫了一声,林雒扯下眼罩火急火燎地冲了过来,但他先扶起的不是柏璃,而是素黓,柏璃诧异且近乎惊异地看着他,眼中却也轻闪过一丝凉意,“素黓她只是个婢女啊!”而林雒却从裳中取出了一条青色绣着翠竹的方巾,这一看便知是林雒早逝的母亲的绣工,他竟一丝不苟认真专心地用那条丝绸方巾为素黓包扎着伤口。柏璃的眼神就那样直勾勾地看着,直到母亲匆忙奔向庭院扶起了恍惚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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