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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笔生花(13)

作者: 松花春雪 阅读记录

不知不觉两个月就过去了,芸芸这小日子也过得舒坦极了。

不过最近几天,这皇城里开始到处散播一种传闻。说不知从哪来了个富家公子,人称朱公子,风流倜傥,特爱逛青楼,跟赵公子关系好得不得了。

罗芸芸一听就乐坏了,嘿,这古人传起谣来也是毫不逊色啊。

因为钱来得太轻松,她也不禁产生过怀疑,按说这赵公子辨字认画的能力数一数二,犯不着要花银子雇自己啊。她便偷偷将这疑问向赵虎打听,赵虎说咱少爷说了,两个人比一个人强。

罗芸芸不信,他这么自负的公子哥肯定不会因为怀疑自己的能力才雇她。

果然,没多久芸芸便发现了这其中的猫腻。近来每次去鉴定字画,都是让她鉴定那假的,真的倒由赵学文自己来鉴定。芸芸一说“这字是假的”,人家财主就气得不行,拂袖而去。他一说“这字是真的”,人家财主就笑眯眯地奉承起他来。

不久这皇城的传言就变成赵公子独具慧眼、公正不阿,朱公子冷面无情、穷凶极恶。嘿,原来是让她罗芸芸来□□脸,自己博个好名声,枪打的都是她这只出头鸟啊。

赵学文,哼,这人真够阴险的!

不过他既能让她来认那假的,说明他早已一眼看出字画的真假,这眼力芸芸倒是不得不服。

虽说罗芸芸一边抄经一边在醉花楼赚外快,但虞家大少爷的习字功课她却从不敢放松丝毫,怎么说他也是自己的第一个学生,这做师父的能力怎么样全体现在学生身上。

虞家大少爷虽看着憨傻,练起书法来倒着实有潜力。这才教了短短半年,他的楷书竟已独具特色,笔圆体方、含蓄稳重,皇城里的商家纷纷慕名前来求字。

坊间关于傻少爷的八卦也全变了,一下子从“他今天做了什么傻事”变成“他今天又写了什么好字”,有的说他是吃了神药脑子突然就好了;有的说他以前就是装傻,这叫韬光养晦;还有更离谱的,说他被某某山上的绝世高人收为徒弟,传授了绝世笔法……

虞少爷这楷书刚练了半年,却已有了普通人三年功力,芸芸想着他也到练习行书的时候了。

“少爷,您的楷书已经练得不错了,咱们今儿个改练行书吧”。

芸芸把少爷的教科书翻到了行书的章节,摆到了他面前,然后开始给他讲起了行书的要诀,并拿笔示范行书笔画怎么翻转、连带、回勾。

少爷专心致志地盯着她的笔法,不时地提一两个问题,然后用充满孩子气的眼睛盯着她等她回答。

等待的时候,他会嘴角微微上勾,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那清澈透亮的眼睛里映着芸芸的倒影,黑黑的眼珠像要把她整个人吸进去,总是害得芸芸无缘无故就慌了神。

最近脸红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她在心里一遍一遍地骂自己,真没用!罗芸芸,你是没见过帅哥吗?

少爷倒似毫不在意,愈发喜欢盯着她的眼睛说话,芸芸一脸红,他眸子里反倒笑意更甚。

“行书讲究的是笔画的回旋流畅”,罗芸芸不断地对少爷强调,“要放松手腕,用手腕来带动笔杆转动”。

可他的手腕倒越发僵硬起来,芸芸不禁疑惑起来,不应该啊,按说少爷这领悟力不至于听不懂自己的意思啊。

“少爷,您这手腕似乎不够灵活啊”,她随口叹道。

“芸姑娘,我们少爷小时候手腕子伤过”,福安抢着说。

噢,原来是这样,芸芸这才想起霞姐姐好像曾提过,少爷八岁坠马,脑袋和手腕都摔伤了。人家的私事还是不要多问了,她赶紧闭上嘴准备接着讲课。

“我八岁那年,庶母带我和弟弟润成去骑马,我不慎从马上摔了下来”。

没想到少爷却主动对她提起了小时候的事。他的话听起来很淡然,但芸芸却能感觉出他的这段往事必是很久没有向人提过了,语气多多少少有些不自然。

一个顶聪明的孩子,一下子摔成了傻子,从此无法写字作文,这在古代就是断送了大好前程啊。

“啊…真是可惜了……”她一时语塞,自己生平最害怕的就是安慰那失意之人了。

“不可惜。”谁知少爷竟突然转头对她说道,微笑的眼睛里有一种芸芸从未见过的豁达。

不可惜?这虞家少爷究竟是什么意思,她心里有一百种疑问,却抓不住一点头绪。算了算了,不关她的事。

为了帮少爷练好转腕,芸芸只得绞尽脑汁地想办法,要把他这十几年没动过的腕子练活络了可不是件容易事。

再说这宁朝毛笔种类单一,笔毫特别软,压根不适合给新手练行书。虽然现代毛笔种类众多,什么羊毫、兼毫、狼毫、紫毫等等,要什么有什么,可这宁朝的毛笔却还是只有羊毫,软糯而无弹性,新手用起来可谓难上加难。

芸芸琢磨了几天,突然有了一个好主意。要不她亲自来做一支好笔,给自己这学生一个惊喜吧,也算报答报答那沉甸甸的雪花银。

第十一章 吵架

想来想去,最容易得的材料就是马鬃了。马鬃就是马颈部的长毛,比羊毛硬一些,也更韧一些,把马鬃衬在笔心,再裹上柔软的羊毫,写起来柔中带刚,更容易掌控,这样少爷用起来就更顺手了。

说干就干,于是她趁着上完课出门的时候,向福安打听起来虞家的马都养在哪里,说自己想去见识见识这千里马长什么样。

福安听了也不疑有他,让下人马上带着她去看看。

嘿嘿,芸芸心里乐呵道,好马儿,为了你们家少爷,对不起啦,让我拔你几根毛吧。

到了马厩,她不禁又惊叹起来,到底是虞家,这几十匹马立在那里,威风极了,光看那油光发亮的毛色就知道价值不菲。

芸芸趁着下人不注意,边念叨着“好马儿乖马儿”边就把右手探向了马颈。摸着那油滑柔韧的马鬃,她思忖着一根一根地拔马儿应该不痛吧。谁知刚一用力,那马儿却吃痛地受惊起来,登时就立起了前蹄,吓得她往后一倒,一屁股就坐在了食槽里。

当罗芸芸捂着屁股“哎呦哎呦”地被丫头送回玉宇轩时,只想马上找个地缝钻进去。

虞少爷饶有兴趣地盯着她歪着身子用一边屁股坐在椅子上呲牙咧嘴地样子,嘴上说着“姑娘可好,姑娘这是怎么了”,眼睛里倒是笑意甚浓,只差没捂着嘴乐了。

芸芸见这事儿也瞒不住,便交待了她想拔几根马鬃给他做支毛笔的事。心里惴惴不安,少爷不会因为自家的千里马被她惊了而大发雷霆吧,怎么说这些马也是价值连城啊。

谁知少爷听完半晌没说话,静静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才轻声问道:“还疼吗?”

那眼神竟是从未有过的复杂,有感动、有怜惜,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弄得芸芸一阵心慌。

当虞家下人把她用轿子抬回寺庙时,慕雪赶紧跑过来把她扶进了屋子里。芸芸把下午的事跟她一说,她竟笑得前俯后仰的。

这小丫头真没良心。

第二日,芸芸感觉屁股好多了,正歪坐在抄经阁木凳上抄经书。忽然听闻有人来找,她赶忙挪了出去,来人竟是福安。

福安交给她一个小锦囊和一个小盒子便走了。芸芸好奇地打了开来,锦囊里是一撮极品马鬃,看着像是刚剃下来的。而最令她惊讶的却是那小盒子,盒子里放着的竟是一瓶上等的金创药。

芸芸心内一暖,看不出来呀,这傻少爷,心思还挺细的呢。

近来罗芸芸不仅慢慢理顺了这三份工作的时间,竟然还安排得井井有条,一周教一次课,每隔五日去醉花楼认一次字,其余时间便可以在抄经阁安心抄写经书。

可是好景不长,赵公子的买卖渐渐不满足于皇城之内,居然开始要求她出差。有时得乘一天马车来回,有时得坐一晚的船,有时得翻山越岭、风餐露宿好几日去那隐秘山林求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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