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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世世不负卿(76)+番外

作者: 午巷 阅读记录

霓裳神情微愕地看着无极圣母,眸子里闪过一星晶莹之色,仿佛是茅塞顿开的清明。

无极圣母掌心支着桌面起来,道:“等尧广出来把这粒丹药给他服下。”

说着从广袖中取出一个木锦匣子递与霓裳,“他修为大减,我不想让人看出端倪以此拿来做文章。”

霓裳低眉顺眼的接过木槿匣子,低声道:“是,奴婢知道了。”

待尧广出来时,已是翌日戌牌时分了,夜色已经稍稍的漫上了天际,茜纱窗下翠色竹影沉沉,有夜风肆意穿行而过,满院花树被风携过,轻触声激荡如雨,尧广站在廊檐下衣袂飘摇,侧影如剪。

不知是少女的羞涩还是紧张,霓裳看向他时双颊绯红如流霞,待走近她微微别过脸不与尧广对视,柔声道:“天神辛苦了,圣母特意遣奴婢来为天神送来复元丹药。”

尧广伸手接过,静静道:“有劳仙姑了。”

霓裳甜甜一笑,才有勇气转过脸与尧广对视,发现他竟一直侧脸于房内,从不曾正视过自己一眼,有种跌下云端的失落感,语气也转淡了几分,“不麻烦的,天神也是为了公主才折损修为的。”

她一双妙目从扇面似的羽睫里稍稍朝尧广面上探去,只见他的眼眸却是从未离开过门窗微合的房间,里面只有一盏铜雀烛台燃着蜡烛,烛火一跳一跳的,不甚明亮,根本无法看清里面。

他却如此专注,似乎也在静听着里面的动静,霓裳见他如此惜于言辞,便也就觉得有些悻悻,于是福了福身子转身离开了。

尧广回到缱云宫时,侍从勾霍忙迎了上来,“主上您去了哪里?端的彻夜未归,王妃在大殿等您好一会了。”

尧广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并未答话径直朝大殿走去,王妃听到声响,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盏,目视着尧广走近,她眼神柔缓,很自然的含了慈母的神色。

她得知尧广彻夜未归,只道是负气离开,故才在此等候以便言语开释宽慰,她的目光在尧广面上逡巡一番,蹙着眉心问道:“你去了哪里?脸色怎的这样不好?”

尧广素性不惯说谎,见王妃如此询问他又不愿多言,只别过脸道:“不打紧的,母妃来此可是有甚要紧事?”

他不着痕迹的转过了话题。

王妃见他如此,逆料是为着昨日的事,他还在生自己的气。

她起身走近尧广伸手为他理了理衣领,温言道:“母妃知道你还在为着昨天的事生气,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婚事是天帝开口赐的,日前若不是你沉在无妄海的仙身发生了异数,母妃决计不会这样着急唤你回来,你可知道许多事情若不是秋练出手相助,你不会如此顺利归位的,于情于理我都不能对秋练的一片痴心视而不理啊孩子,是她救了你的命。”

尧广睡下眼帘,语气似乎也很无奈,“要是知道孩儿的性命需用一纸婚书来做交换,我宁可留在凡尘一世。”

王妃见他如此执拗,不由气结,“你宁可只在人间一世便精魂俱散,也不愿退而求其次,可是为了那个大罗天的紫鸢公主?”

尧广见心思被王妃戳破,便不置可否的沉默着。

王妃缓了缓口气说道:“那个紫鸢公主我倒是见过,真真是个让人放在心尖上的可人儿。”

尧广听见自己的母妃对紫鸢也不惜溢美之词,不觉亦有一丝悦色浮上脸庞。

王妃仔细的捕捉着尧广的神色,嘴角含着一抹婉约的笑,“一世磕磕绊绊的相守,哪得天上永恒的相伴呢?你们二人情义相通,难道你舍得让她一人在这天上无穷无尽的日日夜夜里,都抱着你们尘世的回忆过一生么?你们二人能够在天界重逢,不都应该感谢秋练的助力么?而感谢她的方式就是将她至于缱云宫里,从此礼遇对待即可,我不信紫鸢公主看在这诸多事由上,仍容不下秋练。”

她此话一出倒是滴水不漏,尧广又素来嘴拙,倘或一味坚辞反倒让王妃觉的是紫鸢那里不予通融,使尧广为难使然。心念如此转动尧广也不好多做言辞,只好垂首不语。

王妃见此就权当尧广默允了,心内自然也是愉悦,末了,她执过尧广手轻拍了几下,是宽慰也是切记。

今夜月色浅淡如雾,缥缥缈缈如乳似烟,王妃走出缱云宫,心内不住的思量,“紫鸢美则美矣,可心性率直,反倒不如秋练温婉大气实乃天神妃正主人选,尧广现在是一味坚持,时日久了各有各的好尧广总是能看到的。”

如是想着王妃也就欣慰不少,嘴角蕴着一抹浅笑,如欲绽未绽的水莲,让人心生荡漾。

紫鸢闭目躺在床上,过往的记忆在她脑海中不断翻飞着,她柳眉深锁,额间也不断沁出汗来,像是正在做一场醒不来的梦,她呼吸加快,蓦地睁开眼,从梦中惊醒过来。

见到霓裳立在一旁凝视着她,现实与梦境之间,一时失去了界线,让她分不清楚到底身在何处。

她转动着眼睛环视四围,霓裳激动的红了眼眶,她温声说道:“公主您可总算醒了。”

紫鸢觉的浑身沉沉不愿动弹,她虚弱的开口,“我不是在蔓渠山么?怎样来了这里?”

霓裳用衣袖抹了抹眼泪说:“公主奴婢扶您起来罢,圣母交待了等您醒来把这碗汤药给您喂下?”

说着她朝床头矮几上看了一眼。

紫鸢乏力地点点头起身半依在床头,霓裳为她垫了一个蚕丝靠垫,微微一动,便有沙沙的声响,霓裳端过药碗,动作轻而缓地将药送到紫鸢的唇边。

温热的汤药从口中缓缓流入漫至喉头、胸臆,似乎为她注入了不少力气,复又几口她倦怠的摇摇头,“先放下吧。”

霓裳劝解道:“这是圣母亲自为您熬的汤药,若不是圣母天劫将至需要闭关,她非要看着您喝不成。”说着她又将汤药送至紫鸢唇边。

紫鸢抵不过,也只好从之,蹙着眉峰总算把汤药喝完了,霓裳赶紧取过清水让她漱口。

紫鸢依稀记得与树妖打斗受了重伤时,尧广为她渡了真气,可是醒来却是在大罗天也不曾见霓裳提及尧广之事,眉宇间衔着温默与疲倦开口问道:“我是怎样回来的?”

霓裳放下手中的茶盏,扶着紫鸢重新躺好,“公主是不记得了,若不是尧广天神及时将您送回,怕是圣母也回天无力了。”

紫鸢侧首凝思道:“我内丹离体,惹了浊气,可是祖母给我用了五行血凝丹,渡了修为给我才让我得以重生?”

她虚弱地拼尽力气掀开被子挣扎着要下床,“祖母天劫将至,将半生修为都渡给了我,她要如何应付天劫?我要…要去找祖母…”

霓裳忙扶住紫鸢直直道:“公主莫急,渡您修为的并不是圣母,而是尧广天神。”

紫鸢惊愕地侧首看着霓裳,“你说…是他?”

霓裳嘴角微扬,朝紫鸢定定的点点头,“公主许还不知,天神归位前被人下了忘情丹所以不忆往事,是圣母慈悲赠予丹药才解了他封印的记忆。”

霓裳一连串的说辞,更是让紫鸢错愕连连,她瞠着双目疑道:“你可知道是何人所为?”

霓裳本是个心直口快的仙娥,但是既然无极圣母说了他们各自有各自的缘法,擅自解了尧广的封印已经乱了他的命盘,实是不能再过多参与了,是以霓裳只能黯然的垂下眼帘摇了摇头。

紫鸢心头一酸,终于有泪含着温热的气息垂垂而落,她趁霓裳不备,忙别过脸拭去,“他即是才归位又渡了数万年修为给我,定是伤了不少元气吧?”

霓裳想起那日尧广站在雨廊下,身体虽虚弱已极,可仍挂心着躺在屋里的紫鸢,竟从没正眼看过自己,心中酸涩之味便从腔子里慢慢涌上了喉头,她不置可否的缄默着。

紫鸢声音极轻,如在梦呓,“他元气耗损怎样不休养些时日再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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