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世世不负卿(86)+番外
秋练拿眼角扫了她一眼,冷然道:“若真是为我好,就夹紧尾巴做人,你们如此宣扬,待会儿天神来会怎么想?合宫上下的人都知道他要来,那可见我的用心了,把早膳、茶点全都彻了,我要的是他卸下戒心,而不是一来就高度警觉你懂么?”
这仙娥怯怯地抬头看了秋练一眼,依依道:“是,娘娘,奴婢们记下了。”
未几,尧广来到明瑟殿时,这里还带着清晨尚未苏醒的岑寂,阿娇轻轻推开宫门旁边的角门,引颈望了望,见院子里并无一人,虽是纳闷却也不敢说什么,复转首对尧广说:“天神请稍候,估摸着我们娘娘这会子还没醒呢。”
语毕她便从角门里进去了。
阿娇稍稍的拿下宫门上的横栓,打开大门俯身道:“天神里面请。”
尧广并未说话,随着阿娇去了花厅,阿娇一面说着一面拿起茶壶为尧广斟茶,“天神请宽坐片刻,我这就去请娘娘过来。”
令她尴尬的是,明明走之前叮嘱过下面的婢子们要好生准备,端的现在连个茶水也没有,尧广无意中瞥了一眼见她手中举着杯子显然有些窘态,倒也不以为意,反倒是觉的秋练这样,不做作不抓巧卖乖的性子大约真的是与紫鸢很投契。
尧广将目光落在远处,语气淡淡地说:“去请你们家娘娘出来吧。”
阿娇躬着身道:“是。”
片刻秋练便来了花厅,头发松散的在耳后挽了一个发髻,衣领处露出一截粉色的寝衣,虽然是一副才刚睡醒的模样,可不知怎的竟平添了几分娉婷婉顺,袅娜妩媚的态度来。
尧广下意识的挪开眸光,还未待她施礼,尧广已经开口,“你请本尊前来所谓何事?”
秋练淡淡一笑,见他负手立着也并未刻意让他坐下,只是掠了一眼阿娇随即道:“去煮一壶茶水来。”
但凡是明白人都能听懂她杵在这里二人说话不便,是有意打发自己出去的,阿娇抬眸意味深长的看了秋练一眼,才依言离去。
目送阿娇走远,秋练才开口,“若不是一大早阿娇就在天神宫门口候着,这一天里怕也不大有机会见到天神的,想来天神是知道的,姐姐这几日心里不大畅快。”
她眸光似是无意的在尧广面上逡巡着。
尧广眸光微动,心道:“她们二人何时走的这么近了,紫鸢什么心事都跟她说。”
她见尧广不语复道:“这几日姐姐与母妃处的不大爽快,昨儿姐姐托我去母妃那里说和,母妃似乎对姐姐有不少怨气,这一切怕都是因天神而起呢。”
王妃生紫鸢的气,尧广是知道的,只是不知这其中就里,秋练如斯说来他倒想听个明白,遂道:“你说来听听。”
秋练看着他,唇畔浮起一丝不已察觉的快意,“咱们明白人都知道,天神今日忙于政事,慢不说母妃就连姐姐也见不了您几面,可是母妃他念子心切啊,她总是认为自你们大婚后姐姐便一人把持着天神,天神已是很久不曾去看望过她了,外加上姐姐性子直爽,言语间说了母妃不大爱听的话,就惹的母妃将怒气都撒在了姐姐的身上。”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又道:“这事本不该秋练多嘴,只是姐姐心性醇厚,一心想与母妃修好,既然劳我做说和,我想我说再多,怕都不如天神经常去母妃那里多些走动,毕竟解铃还须系铃人,也不好总让姐姐为此受累不是?”
尧广虽未言语,心里却澄镜似的,“连日来我忙于政务等到得空时已是漏夜深沉,便也不好再去母妃那里打扰,谁知母妃却因此心情受阻将情绪发到了紫鸢身上。”
一想到此间尧广就心生谦仄,亏的紫鸢整日反思自己,原来真正惹着母妃的人竟是自己,看来要想以后紫鸢日子和顺,还得自己不仅要做个好夫君,亦要做个好儿子。
他思量一番后开口,“本尊知道了,有劳上仙。”
秋练盈然一笑,“我与姐姐本是投缘,自然是能帮一把便帮一把,哦,时候不早了天神怕是要忙政事了吧?”这话虽是说的委婉,可谁能听不出来她是逐客之意呢。
尧广倒是心头一松,“但愿他日她能正真放下心中执念,愿意接受真正思慕于她的人。”
尧广心想着深含谢意的看了秋练一眼才离开。
秋练嘴角衔着一丝轻巧的笑,心道:“但愿你从此门出去后,有人的醋坛子不会将你淹没。”
她闷笑了几声,胸口的起伏倒是显得格外诱人。
随即她敛了容色,朝门外叫道:“阿娇。”
阿娇听到传唤忙拾阶而上,“奴婢在。”
秋练眯着眼看着远处彩练般的朝霞浮上天际,语气深长,“去妙济宫把药王请来。”
阿娇还在遗憾天神好容易才来一趟,怎的就这样轻易让他走了,心思倒也不再这里,便脱口问道:“上仙请药王来做什么?”
秋练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瞪了她一眼,“没有药王相助我如何能留得下他?”
阿娇面上略有疑惑,她抓着脑袋说:“若想使天神心智受到迷惑,我族的上乘法术水象之术便能做到,上仙为何要舍近求远呢?”
秋练拿眼角斜睨了她一眼,“以他的修为我并无十足的把握,若是得了药王的助力便可事半功倍了。”
阿娇了然地点点头,“哦…原来如此…”
秋练秀眉蹙着嗔道:“还愣着做什么不赶紧去?”
阿娇忙敛回想入非非的思绪,正色道:“是,奴婢这就去。”
尧广走出明瑟殿,垂首发现襟前的盘扣开了几枚,他只顾着扭上盘扣,却不意彩儿迎面走来,彩儿慌忙中躲进了一条巷子里,看着他低首扣扣时面色和悦,与每日从南醺殿出来时的模样并无二致,彩儿真是深悔自己昨夜一语成谶。
看着尧广俊逸的背影彩儿不由得气红了眼眶,“我回去一定要告诉娘娘,清早一起来她便巴心巴肝的惦记的人,昨夜是如何在别人那里快活的。”
彩儿一面想着,一面气结地说。
紫鸢对镜坐着,看见彩儿仍抱着出去时的那个瓷瓮整个人似蒙了一层冰霜般,看起来蔫极了,她一壁在首饰盒里寻着合适的步摇,一壁轻哂道:“没的让你出去寻些晨露回来,晨露没见着你倒像是霜打了一般?”
彩儿看着紫鸢从镜子里对着自己笑的模样真好看,温暖的笑容一如当下的阳光和煦柔缓,她实是不忍心打破这样宁和的笑,但是她又不忍心欺骗紫鸢,这样的事若是她再不告诉紫鸢,怕是不会有第二个人了。
她不能看着紫鸢就这样被蒙在鼓里,是以在心里争斗一番过后,她猛吸一口气一股脑把适才所见一俱说来,“奴婢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天神。”
紫鸢微微有些错愕,却也未作他想随口道:“我不在他身边他倒学会偷懒了,怎样这个时辰了才去政殿?你面色如此不好可是哪里舒服么?”
自打天神让她来伺候紫鸢,紫鸢便没拿她当过下人看,她还这样待自己好的像个姐姐,她有一瞬间的迟疑,真的觉的抱着这样的谎言度日也好过整天以泪洗面。
可是她还是狠了狠心把话说了出来,“奴婢没有那里不舒服,是因为…是因为…奴婢路过明瑟宫时恰巧碰到天神从那里出来。”
紫鸢从镜中朝她扫了一眼,手里拨弄着一株赤金步摇,信口问道:“好好的,他去那里做什么?”
彩儿抬手觑了紫鸢一眼,旋即垂首怯怯道:“许是被侧妃娘娘绊住了脚,天神出来时,脚步很是急切,且…且…”
紫鸢眼眸霍得一紧,她强忍住翻涌的情绪,假作镇静道:“继续说下去,一字一句都不许骗我…”
彩儿自打来伺候她,就没见过她面色如此难堪过,一时间吓的也语无伦次起来,“奴婢…奴婢见…天神出来时襟前的盘扣都还没有扣好,天神是一边走着一边自己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