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顾(12)
温白琛的动作,随着我的话跟着一顿,缓缓抬起眼皮儿来,似乎带些凌乱的意味看了我一眼。
然后,温白琛默然地,又撤回了自己的手,将那本立在桌子前的音乐书,一道跟着往回挪了挪。
肚子已经没什么疼意了,就是想拉粑粑。
我也懒得跟温白琛计较了,就只是眼巴巴地掐着时间,等待着下课铃响起来的那一秒。
终于,滴答滴答,到了下课的那一瞬。
“叮铃铃—”格外清脆响亮的下课铃声响起。
然后,在台上的音乐老师,都还没有抱着她那架电子琴走出教室之前,我已经猛地一弹而起,从后门一撒丫子,径直往厕所跑去了。
动作的灵敏程度,让我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
果然,人的潜力,一般都是这种时候被激发出来的。
等到我速战速决,洗完手,从女厕所出来的时候,正好见到温白琛这小子也刚好从男厕所出来。
果然,粑粑畅通,一身轻松。
忘了说,我们学校的厕所,是在隔壁楼,男女分开,不过都在同一层。
“温白琛—”我小跑过去,因为身高缘故,跳起来搭了搭温白琛的肩膀,大咧咧地开口,“大恩不言谢,谢了啊。”
温白琛一戳我的脑门儿,又满脸嫌弃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白了一眼这才开口:“洗没洗手啊—”
这小子,就是喜欢蹬鼻子上脸。
我对着他挤了挤眼睛,故意在他面前晃着自己一只白净净的小手,见着温白琛瞪起眼来,又不忘委屈巴巴地一摊手:“看,都给掐出印子来了。”
好吧好吧,我也属于蹬鼻子上脸的那种,明明之前人家是为了帮她才给她掐的手,这会子,居然买起惨来了。
温白琛抚了抚额,也没办法吹胡子瞪眼,作势要给我吹吹,被我一个脑瓜嘣儿弹开之后,追着我一路打打闹闹,回了教室。
第11章
说起温白琛这小子,其实我跟他交情算好的。
怎么说呢,本来刚开始当同桌的时候,我跟温白琛都是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不顺眼的那种。
后来,因为某一天的中午之后,我就拍胸脯决定要跟温白琛做好朋友。
那好像是刚上四年级没多久的一天。
中午,刚刚吃完饭回到教室,距离上课还有差不多二十分钟的样子。
也不知怎么地,大概是升了年级的男同学,都会生出一种随意感来。
刚好轮到我值日,站在讲台上呼哧呼哧擦干净了黑板,又将粉笔头给收拾了一下。
底下的好几个男生,尤其数最中间的那一个,叫什么张洋来着,格外地咋咋呼呼,搞的整个教室,都有些吵闹起来。
也不知道是有谁在对着我说话,我一下子没怎么听清,便开口问了一句。
好巧不巧地,我们隔壁班的班主任,人称冷面王的代老师,跟个鬼一样地,阴测测地就从后面冒了出来。
看得出来,冷面王的脸色,拢着一层乌云,黑得似乎马上就要下暴雨一样。
“刚刚是谁在闹?—”冷面王大踏步走到教室中间,环顾了一眼四周的同学,满是愠怒气息地高声开口问道。
大概,是因为我们班的位置离办公室有些近,冷面王刚好在办公室,刚好本来就心情不好,刚好又在这当口儿被学生吵闹到。
原本吵闹的氛围,在冷面王进来的时候,早就变为了一瞬间的安静下来。
这会子,听到冷面王这满是不善的问话,谁有那个胆子敢站出来承认?
因为,满教室,都是一片鸦雀无声。
只是,冷面王很明显,是不揪出一个人来誓不罢休的架势。
背着手,带着金丝眼镜,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学生,冷面王沉着脸,又扬声开口:“都不说是吧,都不说那就一起受罚!—”
冷面王的受罚,那可不是说着玩玩的,这话一出,威压力极大。
那几个男生,都不由地瞟了一眼最中间的张洋,似乎心里都在打着鼓,对于眼下这情景,不知道该怎么办。
咋咋呼呼最凶的张洋,却是倏地抬起手来,对着讲台上的我指了指:“代老师,就是她在闹!—”
Excuse me???
什么情况?
泼脏水?让我背黑锅???
我一竖眉毛,正欲开口辩解,冷面王却是噙着一抹冷笑,看向我先开了口:“做错事还不承认,给我来办公室!—”
话音落下,丝毫不给我任何说话的机会,冷面王直接转身大踏步向着办公室走去。
因为已经揪到了一个人,随着冷面王的离去,其余的同学都齐齐松了口气,只是看向张洋的眼神里,或多或少地都带了些鄙夷之色——嘁,男子汉大丈夫,敢做不敢认。
没办法,不去不行,我用力一丢手里的粉笔头,向着办公室走去。
及至张洋身边的时候,我故意放慢了步子,格外不爽地落下一句:“张扬?还不如叫缩头乌龟更加符合一些。”
真是的,这种男孩子,是一定不会有女孩子喜欢的。
甩的一手好锅。
我瘪了瘪嘴,这才加快了脚步,向着办公室走去。
刚进办公室,就见着冷面王沉着一张脸,满脸不善地正站着等她。
我提着一颗心,走到了他的面前。
冷面王一推金丝眼镜,见着我过来,登时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批评,然后直截了当作了最后结论:“去办公室外面蹲一节课的马步!—”
蹲马步?
妈诶,恐怖。
我急急开口,想要为自己辩解:“代老师,不是——”
“还不去就叫家长!”话都还没说完,冷面王脸色又沉了几分,看在我的眼里,就感觉他脸上阴郁得马上就能下雨一样。
或许,冷面王家庭不顺还是大便不畅还是怎么地了?
在这个言论自由的大好社会,就不能给她一个好好辩解下的机会?
叫家长?
算了,易女士会宰了她的。
招谁惹谁了这是。
哭丧着一张脸,知道冷面王那里估计是油盐不进了,我只好怏怏地转身,一步一步地挪到办公室外面,开始蹲着马步了。
知道蹲马步这种惩罚么?
就是背靠着墙壁,双手握拳伸出去,与地面平行,两脚分立差不多与肩宽,大腿弯曲,膝盖跟小腿与地面呈九十度。
总而言之,就是让人可难受的一种姿势。
到底是谁,发明了如此伟大的姿势?
分分钟,就能让你感受到生不如死。
我从来都没有受过蹲马步的罚,只是之前看到过其他同学,姿势倒是知道,然而刚刚坚持不到三分钟,就觉得小腿肚跟手臂开始酸痛到不行。
最可怕的是,冷面王居然还阴测测地就站在办公室门口处,就好像是为了监视我有没有认真蹲一样,让我刚刚生出的抖个腿放松偷懒一下的想法,直接就被扼杀在了脑海之中。
十分钟之后,我觉得自己的表情,一定很差。
我都能感受到,那不受控制抖个不停的两条腿,还有额头间不断冒出来的冷汗。
为什么我就得替张洋背黑锅?
铺天盖地的负面情绪一瞬间袭来,我低下头去,大概是因为身体因为蹲马步受着煎熬,连带着心灵都跟着脆弱了起来,委屈地快要哭了。
妈个鸡,哭兮兮。
“老师您这眼镜该换了吧?—”冷不丁地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响起,那是我第一次觉得温白琛这小子顺眼的时候,“明明是张洋那一伙儿在闹,怎么就随便体罚个替罪羊?”
讲道理,这话说的,我想给他一百零一分。
多一分,不怕他骄傲。
冷面王推了推自己的金丝眼镜,看着一副吊儿郎当的温白琛,估计是知道了自己罚错了人,又不好拉下脸来,只假装咳了咳:“起来吧,今天的事儿就算了。”
本来就是发泄火气,发完了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