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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总是在死(26)

坏坏好像不讨厌他了,以前梁尽一抱他就哭,现在却被乖乖抱着一声也不吭。他好像还有点依赖梁尽,眼睛有时候会不自觉跟随着他。

浴室里的东西一应俱全,换洗衣物都已经在一旁摆好。

温灿有些茫然失措,以后该怎么办?

她以为自己已经好好想过了,排除万难用尽全力在剩下的时间里好好爱坏坏。她想过要如何说服梁尽让他不要阻挠她和坏坏在一起。无非就是示弱,她不会再闹,向他保证她一定不会再惹他生气,她只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了哪儿也不会跑。最后恳求他,希望在她离开后好好抚养坏坏长大。

可是当她真的回到了这里,发现情况完全跟她想的不一样。

她还想留有自尊的示弱,居然忘记了自己现在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人。

温灿洗完澡出来,坏坏已经换好了睡衣坐在床上。梁尽拿着柔软的毛巾,细心地帮坏坏把头发擦干。坏坏把他的小玩偶放在他对面对正摆好,嘴里念念有词:“嘟嘟,听话~”

嘟嘟不听话,一会儿就又倒了。

温灿注意到梁尽的动作轻柔又熟练。温灿笑着走过去,帮坏坏把玩偶摆好,“我们一起跟嘟嘟睡觉好不好?”

“不好~”坏坏摇摇头竟然拒绝了,“爸爸~不似欢~”

他把玩偶主动递给梁尽,掀开被子自己进了被窝。

“妈妈,碎觉呀。”他从被子里探出个小脑袋,眨着明亮的大眼睛。

温灿有些意外坏坏的举动,以前他睡觉时总要抱着小狗玩偶,不给就一定会哭闹。她不知道在她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坏坏都经历了什么,这一定不会是一个愉快的经历。

想到这里,她的心就闷闷的疼。

梁尽掀开被子,将她从走神中唤醒,“早点休息吧。”

温灿应了一声,躺进了被窝。她一进去,坏坏就主动过来搂着她,她的心才又被密密实实填满。

梁尽道了一声晚安,替他们拉好被子。他准备关灯出去时,坏坏从被窝里一骨碌爬起来,他有些疑惑的叫道:“爸爸,碎觉呀。”

“你跟妈妈睡,我一会儿就回来。”

坏坏不依,他伸手要抱,“不要~爸爸别揍~”

温灿抱住他圆滚滚的身子,哄他:“坏坏,爸爸有事情要忙的,我们先睡觉好不好?妈妈给你讲故事......”

“要爸爸~不要古斯~”坏坏瘪了嘴,已经在酝酿着哭势。

梁尽只能走回床边,语气森严地警告他,“不能哭。”

坏坏眼泪汪汪地看着他,“不哭~不揍~”

“不走。”得到了梁尽的回答,坏坏又钻回了被窝搂着温灿。他那滴要掉未掉的眼泪,被他蹭在了温灿的脖颈,凉凉的湿湿的。

梁尽答应了不走就真的没走。他关了大灯,拿了一本书,坐在窗前的单人沙发上打开了一盏台灯,在静谧的夜里一言不发。坏坏每隔一会儿都要爬起来看他一眼怕他走掉。最后他累了,搂着温灿沉沉睡去。

温灿觉得坏坏那滴凉凉的湿湿的眼泪一直都没有消失,坏坏睡着后,她轻轻喊了一声梁尽。

“梁尽,我离开多久了?”

“107天。”

“这么久了?”

那洞中的岁月竟然如此漫长。时间久到坏坏已经如此依赖他了。

“不算久。”只要能回来,多长时间都不算久。

“这段时间坏坏是怎么过来的?”

他是怎么从一个只会找妈妈的孩子慢慢习惯妈妈已经不在了。

“他......”

温灿突然打断了他,“你还是别告诉我了。”

她怕自己承受不了,只是稍微想想就被那样的画面吓到了。

温灿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迷迷糊糊间她能感觉到梁尽一直都没有走,他就坐在那一方台灯之下,静静地看书。坏坏半夜醒过一次,醒来除了喊妈妈就是喊爸爸,两个人一起哄他,他才又睡去。后来温灿让梁尽去睡觉,但梁尽没有搭理她,还是坐在那里。

床很大,睡三个人绰绰有余,温灿没有开口,梁尽也没有提。

一夜就这么断断续续的过去了。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从窗户中洒进来,门外响起了“叩叩”的敲门声。

梁尽肃着脸,见床上的人没有醒,迅速起身去开门。

没有紧急的事情不会有人敢在这个时间敲这个门。他拉开门,门外站着一脸憔悴的姜逢。

他比前几日消瘦了不少,脸色蜡黄,眼底还挂着无比明显的黑眼圈。

他说话都喘着气,显得极其费劲:“我不行了,我已经去庙里住了好几天了,什么大师都找了。我就是睡不着,我一想起那个画面就害怕,我饭也吃不下去觉也睡不好。我寻摸来寻摸去,还是在你身边最安全。你不是人,你都不害怕,你能保护我,什么佛祖天师那都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只有你是最实在的。快让让,让我进去睡个觉,你不用管我。我真的快不行了!”

“什么快不行了?”一道洪亮的声音自上方传来。胡说笑嘻嘻地看着姜逢。

姜逢看到这张脸顿觉晕眩。

倒下去前,他想。这次真不是吓晕了,是他真的太长时间没有睡觉了!

早餐桌上最怡然自得的除了梁尽就只有坏坏了。

他举着小勺子,一个一个地喊过去,“妈妈~爸爸~susu~胡纸~”

可真是热闹,他吃饭的时候很少有这么多人。他兴奋地拍拍小手,无比开心。

梁尽还是那副对什么都很淡漠的表情,除了会把视线放在温灿和坏坏的身上,对其他事情都不关注。温灿有些好奇的看着一脸萎靡的姜逢和喜笑颜开的胡说。

一个大快朵颐,一个心神不宁的搅着碗里的粥。

她有些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心不在焉的差点把粥塞进鼻孔里。

“吃饭就好好吃饭。”

梁尽的这句话又让他们都正襟危坐,无端认真起来。

早餐过后,温灿以为梁尽会去公司。但他没有出门的打算,和姜逢进了书房,不知道在做什么。

今天天气晴好,阳光不骄不躁。

别墅花园里有一片开阔的草地,温灿抱着坏坏出来活动晒晒太阳。坏坏开着小车车在追狗狗玩得不亦乐乎,她和胡说坐在椅子上,也难得清闲。

不用再思考明天到哪儿了离家还有多远。不用永远在赶车的路上四处漂泊。

胡说问她:“你想好了没有?”

温灿摇了摇头,“我还没有想好,但这不是我有没有想好的问题,我没有其他选择了。”

正如胡说所言,她不能那么自私。她现在一无所有,如何带坏坏出去生活。温灿在大家心中已经死了,现在对别人而言她就是身份证上长得很像温灿的李遥花。

“对啊,你仔细想想。假使你能找工作养活自己,但你只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了,有限的时间应该用在有意义的事情上面,还不如用来陪你儿子。”

“当然了最好你们尽释前嫌,不枉我来这人间一趟。”

温灿看着胡说粗狂的脸庞,无比真诚地说:“虽然我说过很多次了,但是还是想跟你再说声谢谢。大恩人,你真的帮了我太多太多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小事小事,留我在这里白吃白喝就可以啦,哈哈。这里的厨师做饭可好吃了,还有那个床睡着可舒服了。”

姜逢偷偷站在书房的窗台前,看着胡说和温灿相谈甚欢感叹不已。

“你说这个温灿,平常胆子小得跟老鼠似的,跟这个不是人的东西还聊得那么开心。”

梁尽走过来,一把拉开了姜逢用来隐蔽的窗帘,“怕他你还看他。”

姜逢直起腰,回到沙发坐下,“怕才看,我要直面内心的恐惧。你没听过吗?害怕来源于对未知的恐慌,直面了解才能消除恐惧。这还是有点道理的,我现在看他已经没有那么怕了。”

梁尽的眼神落在温灿的身上,他们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她掩着嘴笑得开心,胡说的手搭在她肩上,她都没有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