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吻(4)
“赫舒马,我相信你。我会竭力和你一起完成的,到时候我们只管狠狠地向他开价。”文欣心想,有钱人就是讨厌,一定要狠宰他一笔。蓦然又想起自己现在也算资产阶级了,心里就有些疙疙瘩瘩的。
第9章 周慕
接下来几天文欣是一心扑在了葡萄的嫁接上。当赫舒马将所要培育的植株拿出时,她一脸的风轻云淡,心里却十分紧张:这几株枯黄干萎的葡萄藤就是什么珍稀名品?这上面结出的葡萄酿成的酒就能卖出天价?这一天天的,白天到庄园里看雇员们如何嫁接灌溉,晚上恶补相关的大量资料。她浏览了赫舒马对这种植株的整个培育过程所定的计划时,不禁感叹树比人都金贵。什么时候光合作用、什么时候遮阳、每天浇多少水、如何施肥、怎么除杂草、怎么防虫......她认识到,自己要学的还有很多。
而每天晚上回房间时,写字台上都会雷打不动地多出一些东西。有时是自己正在培育的这种葡萄的资料,有时是自己选择的那款酒的资料,有时又是对种植领域和酿酒行业的介绍,并且都是详细又贴心的中文版。文欣拼命地吸收着这些知识,看不懂或者不能理解的就背下来,第二天再去问赫舒马。这些东西对她来说简直是缺什么来什么,当然,夹杂在其中的言语暧昧的卡片除外。
这段时间,她到是过的充实,而周慕自那一次电话之后也再没有主动联系过她。她倒是有心补救,但又不知道如何开口。而且补救之后又怎样呢?自己又没有更近一步的打算。
自己只管在葡萄架边跟自己的雇员一起除草施肥,脚底是松软的泥土,头顶是明朗的太阳。风吹过时,葡萄叶子就沙沙沙地拂自己的背,透过叶子缝隙的阳光变成了细碎的金子,洒在每一个劳作的人的脸上。陶渊明在南山下种豆时也不过这种心情吧,时光悠悠的......
就在这时,一个人拍了拍她的背,一回头看见赫舒马对她说:“文欣,我们庄园来了一个叫周慕的中国人,他说是来找你的。”
文欣一愣,随即和赫舒马离开了。等走到庄园大门时,她第二次看见了那张轮廓柔和充满善意的脸。她还没走进,周慕看见她就笑开了。她当然知道周慕为什么笑,自己穿着连体工装,脚踩长筒胶靴,手上戴着胶手套,头发胡乱的盘着,好吧,自己其实有些难为情。
“文欣,你越来越像个庄园主了。”周慕说。
文欣绷着脸不说话。
“不要生气嘛,很适合你呀,劳动人民,更美丽了。”
文欣不知道该说什么,憋了半天:“要不要进去转转?”
周慕刚要点头,一个声音在他背后响起:“慕!你终于到了!我提前来接你,惊喜吗?”
周慕脸色骤变,立马回头朝喊他的那人望去,转而又立马望向文欣。
来者很快就走近了,文欣看到竟是一个金发小伙,难道周慕在法国也有朋友吗?不料这金发小伙看到她后一把把周慕推开,走到她面前一脸惊喜地望着她:“小文欣!原来你的庄园在这!看来我来得刚好,哈哈,你和周慕现在就跟我走吧。”
就在文欣还没来得及反应时,周慕把这金发小伙拉开,“文欣,这是我的一个朋友,我先跟他走了,等有空了再来看你。”说着勾着金发小伙的肩,把他拖走了,也不管他频频回头朝文欣望去。
留下在原地发愣的文欣:这个人是谁啊?
第10章 偷香
文欣一个人心事满满地往回走:这个人是谁?为什么他认识我,我不认识他?周慕又为什么是那一副表情?她拿起除草的工具,心不在焉地继续劳作,任由种种疑问在脑海里纠缠。几个小时过去后,她只觉得腰背都酸痛不已,干脆一屁股坐在葡萄架下面,赌气似的一动也不想动:爸爸呀,你留给我的到底是什么呀。一件一件的事,没有一样我自己能解决,我好累呀,爸爸......
不知不觉间,文欣已靠着葡萄架沉沉睡去,恍然不觉,落日开始西沉了。
此时,镇上的一间公寓里周慕和金发小伙对峙着。
“也就是说,她到现在依然毫不知情?”金发小伙问。
“对。”周慕答。
“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
“这是文叔的意思。一来是他的去世对文欣打击太大,再直接告诉她以前的事,害怕刺激到她;二来文叔觉得就这样把一切都对她和盘托出,对她来说太容易了。但以后她得一个人生活,文叔想借这一件事好好磨砺文欣一番,让她以后有独立承担的能力。所以文叔嘱咐我,让我等到合适的时机再告诉她。”
“虽然文欣不是文叔的女儿,但对她也真是煞费苦心......”金发小伙有些感叹。
“就算不是亲生的,也把她养到这么大。从感情上讲,和亲生女儿没有差别。”
这时,文欣好像走进了一个幻境。这幻境里的景象和自己的庄园一模一样,她沿着熟悉的路走到葡萄架旁。突然,一个男人站在自己对面,把自己的去路挡住了。她疑惑地停住脚步,望向那个男人,但却看不清男人的脸。那人慢慢附身向自己靠来......
“那你呢?从感情上讲,你打算怎么办?”金发对周慕挑眉。
“当然是帮她把后面剩下的事处理好了。”
“你就打算继续当护花使者?”
“不然呢?世伯的女儿,我不护谁护?”
“你真是情圣。”
那男人的脸一点一点靠近自己,轮廓越来越清晰,自己马上就能看清楚了...文欣蓦地睁开双眼,天已经黑了,并且有一张脸贴在自己面前!那人的嘴唇都快碰上自己了,鼻息还轻轻地打在自己脸上。她吓得猛然一动。而那人快速反应过来,转身逃开,身影一下子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她再也坚持不住了,撑着发软的双腿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往葡萄田外面跑。有的葡萄叶子打在脑袋上,有些枝丫划破自己的脸,一片混沌中,最后还是找到了庄园里的赫舒马。
赫舒马见到她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急忙问她是怎么啦。
文欣望着他,所有语言都哽在胸中,然后堆积上头,在泪腺变成眼泪,一下子汹涌而出。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只想把这段时间经历的所有情绪全都发泄出来。哭到世界都模糊了,哭到赫舒马的影子都融化了,哭到自己的咽喉发干发痛了,汹涌的眼泪又变成缓缓的泉,泊泊地淌过脸颊。任由赫舒马劝慰询问,她都只是一声不吭地流泪,自己都惊叹身体里竟然有这么多的水分。
不知过了多久,文欣再也哭不出来了,这才撑着红肿的眼对赫舒马说:“我累了,先去休息了。”
赫舒马一脸不放心,“我送你回房间吧。”但也没有多问一句话。
她点点头,可突然又大声尖叫起来:“不要回那一个房间,换一间房,请给我换一间房!”
“好,没问题,今晚你先好好休息......”
文欣躺在新房间的床上,紧紧蜷缩在被子里,像蜷在子宫里的胎儿,带着一身疲倦昏睡过去。
第11章 困顿
甜黑一觉醒来,仿佛每一个细胞都重生了,精神也从未有过的清爽,自父亲去世后,文欣好久都没睡过这样的踏实觉了。只是昨晚大哭一场后,眼睛肿成了金鱼眼。她坐在床上细细梳理着自己遇到的事:自己需要运营一整个庄园,好好种葡萄卖酒;自己的房间被人随意闯入,放了一些可以帮助自己的东西;周慕好像也有事瞒着自己;昨天晚上压到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那个近在咫尺的人。也许是直觉,她认为搞清楚这些事的全部真相,也就能知道爸爸和这座庄园的秘密了。
她下意识地起床,朝自己原来那个房间走去。果然,这房间里又多了东西:一张纸条,一个冰袋。纸条上写着:对不起,昨天晚上是我失礼了,拿冰袋敷一下眼睛吧。昨晚那个跑掉的人就是在我房间里放东西的人!他不继续往自己睡觉的房间跑,文欣心下稍安。这个人好像在暗处监视着自己一样,对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清楚。自己要种什么葡萄,做什么酒,这个人都知道,自己哭他也知道。所以,应该是身边的人吧,应该就在这个庄园里工作,赫舒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