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DDICTIVE+DREAM(3)
“96.7%到98.2%,50g,计价九万三千一十。请确认。”
“确认。”
“转账地址将通过短信形式发送,请于二十四小时内汇款,并发送地址,交易逾期作废。”
“我什么时候能收到?”
“三天后。”
余景果然在三天后收到一个伪快递。种类里写的是蛋□□等保健品。寄件人那栏张牙舞爪地写了wish,备注里是一句“给小朋友的礼物”。
余景拆开来一看,是一大袋外文包装的蛋□□,从前面几个字看还是“made in America ”,里面是一包高纯□□,还有好几袋看上去像蛋□□的奶茶粉,主要成分是MDMA和□□。
她问圈友是怎么回事。
圈友说这是wish给新顾客的赠品,自己当初收到的是钙片罐子装的□□,品种是“白鸽”。
第5章 第 5 章
Daydream
翌日路愿去上班时收获了一路的注目礼,仿佛她成了一个人瑞。
直到领导把她叫去办公室谈话她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或者说,一种果然如此的尴尬从中浮现。
领导说:“小路,有群众举报你吸毒。这事是真的吗?”
Bad dream
余景随手将包装袋扔进纸篓里,路愿不大过问余景的自由支出,余景时常网购点稀奇古怪的东西,搞技术的人对半都这样,因此余景扔得放心。
然而周末路愿在家里搞卫生时,却突然把阳台上晾衣服的余景叫到了客厅。
她说:“先和我过来一下,我有点事想问你。”
余景在一头雾水中放下晾衣杆,跟在路愿身后。她眼神很好,一眼看到茶几上的“made in America ”包装袋,开始感到大事不妙。
“眼熟吗?”
路愿把自己丢进沙发里,翘着腿,问道。
余景过去坐在她旁边,若无其事道:“怎么了?这我买的一包蛋□□,对防止秃头早衰有奇效。”忐忑之中她还不忘皮一句。
路愿没看她,问道:“介意我客厅抽支烟吗?”
“不介意,你抽。”
路愿从茶几上摆着的烟盒里抽出一支薄荷味的女士烟,咬在嘴里,点上了火。抽了两口之后,道:“余景,跟我讲实话吧。”
“讲什么?”余景继续装傻充楞。
“你有没有嗑药?”路愿径直问了出来,打了一记很刚的直球。
“啊?”余景踌躇了一会儿,道,“……也就……也就一点吧。你很介意的话,我把药戒了。”
路愿的脸在烟雾中模糊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学那会儿。”余景小心解释道,“我之前没告诉你,我很抱歉。”她尝试去看路愿的脸色,但路愿竟然面无表情。这让余景十分意外,她有种路愿下一秒就会说“咱俩过不下去了”的预感。毕竟是个正常人都不想要个瘾君子当恋人。
“这么久了啊。”
路愿取下烟,在铜做的弧形圆片上弹去了些许烟灰,冷笑了一声,“你戒得了吗?”
“可能戒不了。”余景实言相告。
“嗯。”路愿忽然间又是一笑,余景感到不知所措。她说:“其实我不介意。”
余景把手伸过去,握住路愿搭在沙发上的右手,低声道:“谢谢。”
她又好奇道:“你怎么发现的?”
“……”路愿按着额角道,“我自己选的包装袋我能认不出来吗?”
“……”
神他妈搞了半天是在给自己老婆送私房钱。
余景心情复杂并捏了捏路愿软软的手心。
“咱俩谁都别嫌弃谁了。”
一个毒贩一个瘾君子,以毒养吸,天造地设的一对。
Daydream
路愿不知自己该作何回答。
当听到领导说要停职审查时,她才像是从海面以下浮出来,却迎面碰上了一条肚皮翻白的死鱼。她说:“你们要怎么查?”
“去缉毒机关做个检查,只要有证明你没吸毒就好了。要是确实没有,单位依旧会保留你的职位。”
路愿的脸上浮现出嘲弄意味的微笑。她说:“不用了,我辞职。”
Bad dream
有一天路愿对余景说她不贩毒了。
余景问她为什么。
路愿说她的一个同行前不久被逮到,送进了监狱,起步十年。
“我不想在牢里守十年活寡。等到出来,你又和别人跑了。”路愿笑着说。
“怎么会。”余景矢口否认,“要担心也得是我。”她在心里默想,毕竟你有前科。
“反正我俩还能再挥霍了一段时间。今天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日料了!”
她俩在沙发上滚成一团,紧挨着看手机里的条目。全城的日料店都被她们翻了一遍。
第6章 第 6 章
Daydream
余景翻箱倒柜地找一枚黑戒。她前天磕完剩下的边角料后,差不多飘了有个大半天。抱着靠枕直接躺在了厚实又柔软的地毯上,即使是掌握极权的君王都无缘如此奇妙的感受。这种感受与弄权的快感、金钱的躁欲和性都截然不同。它完全属于另一个世界。爽过头的后遗症便是她根本记不起手指上的这枚黑戒掉在哪儿了。
事实上这是一副情侣对戒,路愿手上也有一枚。当初是余景买来送给路愿的,还搞了个单膝下跪,和求婚似的,场面特别正式。如是这般,问题就有些大了。
她趴在地上用手电筒照着沙发底下,发现有一小块黑乎乎的东西,只是有点远,手够不到地方。刚想要站起来,就听到开门的声音。
这时路愿应该在上班才对啊。
路愿进来时抱着一个很大的纸箱。余景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我辞职了。”她把箱子“噌”的放在地上,站在一边匀了会儿气,才说道。“东窗事发。”
“被举报了吗?”余景忽然想到昨天的事,“因为昨天的缘故?”
“应该是。”路愿揉了揉眉心,“特别神仙。我走在外面办公室还贼他妈吵,我一进去全几把消音了。他们以为这破墙隔音效果一级棒还是怎么的。”
“他们说什么了?”余景关切道。
“还能什么,表现他们震惊、兴奋、厌恶、鄙夷的混合感情而已。”路愿道,“我没事,只是感觉有点好笑。我用他们的钱嗑药了?”
“别气。”余景从背后抱住路愿,“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Bad dream
毒品能把任何一个衣冠楚楚之人腐蚀成衣冠禽兽。毒瘾发作时自然更为狰狞。万幸的是目前余景还没在路愿面前失态过,表演涕泗横流,把自己抓得遍体鳞伤的场面。家里或许会缺米,会忘记交水电费,但从来不会缺少毒品。前者只能带来零星半点的烦恼,后者却要人命。
余景知道有些人因为没钱买药,忍受不了蚁食的痛苦自残的,还有人因为滥用针剂感染而截肢。和这些人比起来,余景和活在天堂里没什么两样。
只是路愿总会有意控制余景的用量。她希望余景不要有重度依赖,否则开销太大,要养不起余景了。她绝对不算一个正常的恋人。
换做正常人,见到自己的情人吸毒吸得废寝忘食,不是分手就是想方设法让情人戒了。
但路愿有自己的私心。像这样,她们永远在一起,就很好,谁也离不开谁。
以这种方式建立的联系,似乎坚不可摧。无论这是地狱还是噩梦,当她们共同沉沦,即是天堂。
Daydream
路愿四处找新工作。她大学专业读的是社会学,回公家捧铁饭碗已是不可能。机关单位里消息一向长了两条腿,流传起来比博尔特还快。也许前一个人嘴里路愿在吸毒,后一个人就能传言路愿是个女同性恋了。
毒品、同性恋、酗酒、滥交。牵扯上一个,仿佛能感染上所有。
路愿心想,不管怎么样,我可是个正经人啊。
第7章 第 7 章
Bad dream
路愿出事正值深秋时节。
街上矮胖的法国梧桐掉下它们如刀般的黄铜薄片。这条街很少有环卫工人来打扫。因为它的地位暧昧不清,既可以属于公家,也可以属于小区。后来便是两边都无人来看管。因此这些能割裂双脚的金色得以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