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同人)软刺(3)
“一直戴着它,它会保佑你。”一句话掷地有声。
往后的很多年,每当熬不过去的时候,纪遂总会想起他说的话。
“纪遂,它会保佑你,平安喜乐,逢凶化吉。”
明明是祝福的话,却让人止不住落下泪来。
软刺8
又是和这个世界对峙战到夜幕深垂的一天。
李嘉恒开了罐啤酒,也不说话,就窝在沙发里一口一口的喝。
气氛难得,朋友望着天花板慢慢地开口,“阿恒,说说吧,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李嘉恒只是笑着仰头喝酒。
“说说吧,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长久的沉默,他们谁也没有出声,李嘉恒盯着手里的啤酒不知道在想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问的人想放弃了,反正李嘉恒一直这样,对于纪遂除了名字,他向来只字不提。
可总有种感觉,觉得今天不一样,才问一问,也没指望他会回答。
“你,有没有遇到过那样的人……”
低沉的嗓音氤氲开,一片静谧。
“就像是冬日陇上的一捧雪,安安静静地,等太阳一出来便悄无声息隐去了的那种人。”
“她就是那样的人。”
时光的洪流裹挟着记忆,在多年后,漫到他的眼前。
那是2005年夏天,放学后人声鼎沸的走廊。
男生清冷的面孔和女生如水的目光,他们不期而遇然后永不谋面。
是的,永不谋面。
茫茫天涯,人生海海,就再也,再也见不到了。
没有任何的联系方式,没有任何获得联系的方式,甚至,甚至连一句像样的你好一句道别都没有。
纪遂,我想我是真的很在意,我们没有好好说再见。
李嘉恒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喝完最后一口酒之后闭上眼。
夜色如水,不知道是谁在自言自语,“谁说人有了阅历,才会懂得对有些东西真正执着,我一直觉得越是年轻时候放不下的,长大后越不会轻易放手。”
如果,记忆的风,在多年之后不经意的吹拂撩起地上积雪,什么会最令你动容?
李嘉恒不止一次在心里问过自己,没人给他答案。
你走后,那段什么生命中最阴暗的,对我来说一片空白的岁月,是否成了你的阴影,进而变成你成长历程里难看的疤?纪遂,我是多么遗憾,没有和你一起度过。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凌晨。
李嘉恒冲进卫生间,把脸浸在凉水里。
他又一次在梦里推开围在纪家门前的人,看到纪遂蜷缩着倒在地上,脸上脖子上手臂上林立的伤触目惊心,有血从背部渗出来染红了她白色短袖校服,他伸出手,却不知道要怎么抱她。
“纪遂!”他已经记不起有多少次从这样的梦里醒来,又有多少次希望这只是个梦。
那天在急诊,是他和纪遂最后一次见。
记忆的最后是医生说建议转上级医院。
她侧躺在那里,冷汗淋漓湿了她的头发,因为太疼了,她闭着眼一直在流泪。
李嘉恒蹲在她面前,攥着那只断开的护身符非要给她系上,却怎么也打不好那个结。
他又一次拨通了纪遂曾经的号码。
他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多少次拨通这个号码。
“您所拔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从未再打通过的号码。
不愿意放弃的心情。
纪遂,你在哪?过得好不好?
这是2009年的首尔,李嘉恒在阳台站了很久,四月的风吹在脸上又寒又冷。
黑暗中,他觉得自己就快撑不下去了。
第3章 软刺【下】
软刺9
和公司解约,他把回国的机票改了又改。
本就没什么朋友,在那个时刻更显寥落。
他一时意气的退出,铺天盖地的质疑和骂声。
官司缠身,孑然一人,没人敢这个时候光明正大地去招惹他。
陈潜是那个时候联系的他。
“回国啦?那聚聚吧。”
就那么简单的一句话,几个人单纯的重聚,再家常不过的事情,莫名地让李嘉恒安了心。
他们问他想好怎么办没有。
李嘉恒傻笑着说,不知道,大不了重新再来呗。
也不知道谁起的头吼了一句,去他大爷的,大不了重新再来!
大不了重新再来!
举杯共饮的那一刻,李嘉恒有些动容。
他觉得伪装的冷漠和麻木通通被剥离,温热的内心深处那压制已久的热爱和畅快重新被点燃。
尤如复活的死火山。
那一刻这份情意,给他了面对的勇气和动力。
回到酒店,听表哥说官司已经委托了打赢过类似案子的律师团队,虽然形势不乐观,但也没想象中那么糟糕。
之后又说了很多宽慰他的话,才去休息。
李嘉恒窝进沙发里,望着不远处桌子上的手机屏亮了又灭,灭了又亮。
很长时间过去了,他走过去拿起手机解锁。
原来是有人在群里分享了一个初中时用手机拍的一段视频。
乱七八糟的笑容和场景,熟悉的队服和旧球场。
很奇怪,有些他原以为不再记得的记忆,忽地一下在脑海中清晰起来。
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他还是一眼就看到了穿校服的她,她站在那里,笑意盈盈。
画质久远,暗影里,不仔细看就分辨不出的轮廓,他还是认出来了。
他知道她在笑。
她笑起来的样子,特别的好看。
群里有人说,那时候我们多傻啊…
还有人说,黑历史呀黑历史。
他在底下跟着回了一溜傻笑。
手机屏暗下去的时候,他对着空气念她的名字,无助又绝望。
纪遂。纪遂。
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间。
原谅我始终没忘记过你。
那天晚上,李嘉恒做了个梦。
没有声音。
没有很丰富的色彩。
他看着她醒过来。
然后他说,喜欢你。
十五岁的夏天再来一次,还是那个清瘦俊秀的女生,还是那个微微自闭的少年。
他没有低下头,她也没有不辞而别。
再后来他把那一幕截图,托陈潜找人修复后洗了出来,放在钱包夹层里。
陈潜问他怎么不放一张好看的合照。
他坐在那里小心翼翼地把照片放进夹层里,“你不知道,我跟她没有合照,记忆中唯一一张还是初学PS时拿来做练习的作品,技术很粗糙,原片没了,我一直没舍得删。那天看你发给我的毕业纪念册,才发现原来她站在别人旁边的时候是那个样子的。我就想着下次再见面的时候,一定也要拍一张合照。是不是有点傻?”
他笑着问陈潜,拿着照片的手却在抖。
那么多年过去了,纪遂俨然长成了李嘉恒心中的一根软刺,时不时扎的他酸软难耐又舍不得剔除,无法剔除。
软刺10
十二月末,广州。
陈潜来看他,带来一封信。
他笑陈潜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委婉了。
接过信封打开,薄薄一张信纸,折了两折,中间夹着一小张发黄的签纸。
温和的目光落在纸上,笑意在唇边消失。
【我自己去解了签文,是支上签,你说的对,它会保佑我,希望它也能保佑你。】
他摸着那张旧的发黄却平整的签纸,一直没有说话。
陈潜拍了拍他的肩膀,“信寄到七中,被门卫拦了,周老师有心留了下来,前些天去看她,才到我手里……那个时候还把信寄到学校的,是她吧。”
泛黄的签纸上面印着:是非得失,是也是,非也是。
他知道,是纪遂。
哪怕是再普通不过的纸张,哪怕是并不熟悉的字迹,哪怕没有署名,哪怕没有一点证据表明写这封简信的人是她,可李嘉恒知道,是她,不会再有别人了。
不会再有人和他说起这支签文,那是他亲自去求的签,又亲手放进护身符里亲手给她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