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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已迟迟归(73)

作者: 冒牌反派 阅读记录

王鹤手上的玻璃杯掉在地上,声响被音乐遮掩,她坐到地上,泪水糊花了脸,哭声吓着了附近的人,大家纷纷围过来,连音乐也停止了。

“宝贝儿,你怎么了?”

“鹤姐,出什么事儿?”

王鹤抹了抹眼泪,笑骂道:“我他妈要二十五了!不想二十五……”

旁人哭笑不得,“你十七!你永远十七!”

*

离开的两人不知道这番景况,他们钻进了帕加尼,随车而动的除了都市霓虹,还有高悬的月亮。原来,多情人有深情的时候,深情人也薄情,而薄情人,总捂着自己的心,不叫人看清。不知何时,空中飞下片片雪花,纷纷扬扬,要将这一切荡涤。

零星的雪落到车窗上,晏归荑把指尖贴过去,隔着玻璃划了两下。

迟澈之看了她一眼,“开窗吗?”

“不用。”她顿了顿,“说真的,你不会是缺钱才卖车的吧?”

他笑了一声,“还缺爱呢。”

她睇了他一眼,“没发觉,全北京的女孩都爱你。”

“我说你怎么一直不说话,不高兴了?”

“哪儿那么容易就不高兴了。”说完她又“嘁”了一声。

“怎么不问王鹤和我聊了什么?”他说出这句话之前,已经思索了好一阵儿。

她缩回手,揣到羽绒服里,反问道:“为什么要问?”

“总比闷在心里好。”

她笑了笑,“迟澈之,我真不是刨根问底的女人,也没有为这事儿不高兴。人和人的关系很多样的,除了男女情爱,还有别的……再说,你身边晃来晃去那么多女人,要是见着一个就生气,得多累。”

他抬眉,又看了她一眼,“那么多女人。”

她嗤笑,“你想说就说呗,非得说成我要听。我不爱听。”

“你就不能多关心我一下?这么多天没见,就不想我?”

“问题这么多,要我回答哪一个?”

“想不想我?”

窗外的景隐入他的侧脸,挺直的鼻尖上晕着微弱的光,她看着他,看了许久,直到他侧过脸来,视线交汇,她轻声说:“想。”

他笑了笑,如少年般澄澈,伸出手在她脸颊上飞快地捏了一下,又继续看向前方。

“开心了?”她把头靠到玻璃窗上,斜斜地看着他。

“嗯,如果你跟我回家,我会更开心。”

“别得寸进尺。”

“想跟女朋友多待会儿也有错?”

“迟译在的。”

“他高兴见你。”

她举起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好,坐会儿就走。”

迟译听见楼下客厅传来声响,拿着作业跑下来,看见晏归荑,果然很高兴,笑道:“晏姐姐!”

迟澈之换上拖鞋,把钥匙丢在玄关,问他:“作业写完了?”

“没……有一个关于圣母百花大教堂的作业,不会写。”

晏归荑奇道:“你们还要学这些?”

“我的选修课程。”迟译灵光闪现,“姐姐,你帮我看看好不好?”

“好啊。”她赤着脚就要走过去,迟澈之拉住她,蹲下来给她穿毛绒拖鞋。

在小孩面前做出亲密举动,她有些不好意思,趿上鞋就走了过去。

房间里暖气充足,晏归荑把外套搭在椅背上,挪开书桌上杂乱的物什,翻看他的作业。笔记本电脑上播放着迟译写作业爱听的环境音,柴火燃烧,偶尔还有雪从树梢上掉落的声音,在这声响下,两人细语交谈。男孩坐着与女人一样高,稍微有些驼背,女人背挺得笔直,薄毛衣勾出蝴蝶骨的轮廓,显得非常纤细。

迟澈之倚在门框上,看着这温馨的场景,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十几年后的场景,那时候她还是这样瘦吗?不行,得让她多吃点。

生出这样的念头,他自己也觉得好笑,摇了摇头,轻轻拉上房门,去书房办公了。

腕表上的分针走了三分之一,迟澈之合上钢笔盖,去迟译那边看了一眼,他们在热烈地讨论着什么,于是他下楼去厨房,做了两杯热可可,又洗了些黑提和草莓。

敲门声响起,接着门就被推开,迟澈之端着托盘走进来,晏归荑赶紧起身去接,笑着对迟译说:“Tea break!”

果盘还没放下,迟译就拣了一颗草莓塞到嘴里,笑眯眯地说:“晏姐姐,你能不能多来呀?”

她不解地说:“为什么?”

迟译看着茶点,从左到右晃了一下脑袋,“我从来没有这个待遇。”

她回头看迟澈之,他摊了摊手,“晏老师,还没下课吗?”

“还有……”

迟译把一杯热递给她,“剩下的我自己看着资料做就行。”

晏归荑捧着马克杯,迟疑地点了点头,“有什么问题叫我。”

迟译勾着手腕挥了挥手,“快出去,我要写作业了。”

她关上门,一转身,撞到了迟澈之怀里,手里的热可可险些溅出来。

他的手肘撑在门框上,手指刚好垂到她额边,拨弄着一两缕头发。

她蹙着眉,侧过脸去,低声说:“你干什么?”

他另一手挠了挠她的下巴,趁她还在晃神,忽地在她唇上落下一个吻。

“唔——”她手上端着杯子,没法儿用力,只能用手臂撑着他的胸膛,刚想抬脚,却被他用大腿压住。她只得放弃,闭上眼睛,和他唇齿交缠。

她学着他咬对方的下唇,辗转片刻后用把舌头伸过去,笨拙地在他的口腔里打转,想引诱他,却反被攥住。他们就这样纠缠着亲昵了好一会儿,她被吻得乏力,手一松,杯子就掉到了地上。

她大惊失色,赶紧推开他,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去杂物间拿撮箕和掃走。

迟译好像没听见外面的动静,始终没有出来。他们收拾好,蹲在地板上,看着对方闷声笑了起来。

迟澈之把人拉起来,搂着抱着,说:“晏老师,该给我上课了吧。”

晏归荑不明所以地问:“什么?”

他沿着她的额头一直抚摸到下颌,看着他的眼神,她突然反应过来,在他腰上重重捏了一记,转身便走。

路过三角钢琴,他拉住她,“那换我给你上课,好不好?”

她偏头看他,“迟澈之,你……”

话还没说完,他就走到了钢琴面前,打开了琴盖。他在琴凳上坐下,拍了拍空余的位置,“过来。”

舒伯特降B大调即兴曲在他指缝间流淌,她看着那双骨节分明、手指修长的手,那杯一口未喝的热可可穿过了她的心田。

他侧过头来看她,她的眸眼依旧亮如星辰,却不再遥不可及。

她被他看得耳根发烫,垂下眼睫,哼起了曲调,“春风轻吻我像蛋蛋蛋蛋挞……”

他笑了起来,随着她的哼唱变换了和弦。

“……春风亲吻我像一个蛋蛋蛋蛋挞,万物在跳扎扎我在期待出发,我在期待出发。”

琶音收尾,她张开双手抱住了他。

他怔了怔,而后拥住了她。良久,她都伏在他怀里,察觉到她情绪有些不对,他捧起了她的脸,却发现并没有眼泪。

“太久了,迟澈之。”她说。

“嗯,还不迟。”他吻了吻她的额头。

“那晚,在巴士上,我听见了。”

他原本平静的目光倏而变得炽热,强忍着情绪,他说:“听见什么了?”

“听见你说……”她顿了顿,“你喜欢我。”

为什么那个时候假装没听见,为什么明明知道还用锋利的言语刺痛我?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因为,他听见她说:“我也是,迟澈之,我喜欢你。”

他第一从她口中听到这四个字,真真切切的。

他喉结动了动,有些艰涩地说:“我从来……”

她勾住他的脖子,封住了话语。

我从来都没有变过。

我知道。

迟译听见琴音消失,思忖着两个成年人许是回房间了,便走了出去,他喝了一大杯热可可,撑得不行,生理问题不能再忍下去。可没想到,一走出来就看见朱朱口中的那对璧人在热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