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已迟迟归(87)
分居异地这也不可避免,热恋也终会结束,但她还是不免感到落寞。
她以为他们是不一样的。
开门的声音响起,Sophia和晏父说笑着走进客厅,看见晏归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惊讶地说:“Yan,你没出去玩吗?”
晏归荑说:“刚回来。”
其实她在家里一整天了,同学和朋友都有date,哪儿会叫她,也有男人邀请她吃晚餐,她礼貌地拒绝了。她在等迟澈之,先前他做了不少浪漫的事,她以为他会给她惊喜,比如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至少,会给她打来一个电话。
可她等到凌晨三点——北京时区的下午三点,也没等他的问候。
同Sophia聊了一会儿,晏归荑便回房了。没一会儿,叩门声响起,晏父推门进来。
“有什么事吗?”她说。
晏父把小小的礼盒放到床头柜上,“情人节快乐。”
没想到第一个收到的礼物是父亲送的。她拆开包装纸,打开礼盒,看见一条手链。
晏父挠了挠眉毛,“Sophie挑的,不知道你不喜欢……”
“谢谢爸爸。”晏归荑戴上手链,抬头对他笑了笑。
“不开心?”他说。
父亲总是很快就能察觉到她的情绪。她说:“还好。”
晏父做了个夸张的美式耸肩,“如果等不到想要的,就主动去争取。”
她笑出了声,点头说:“我知道。”
“晚安。”说完他走出去轻轻掩上了房门。
人总想得到爱,总是享受被爱的感觉,却时常忽略了付出爱。
为什么一定要等对方来电,为什么把感情降温这回事怪在别人头上?她明明也什么都没做。
晏归荑看着被单上的手机,无意识地拨动着手链上的吊坠,忽然,她拿起了手机,拨出了一个视频电话。
等了好一阵,就在快要自动挂断的时候,对方接起,半张脸出现在屏幕上。
他用英文和旁人说了句,“稍等。”接着整张脸露了出来。
“葡萄?”迟澈之站在落地窗前,阳光洒在他身上,眸色看起来有些浅。
晏归荑心道,好些时日不见,这个人怎么又变好看了?
见她一动也不动,他说:“网络不好?看得见我吗?”
她这才动了动身子,将前置摄像头对着自己,“看得见。”
他一如既往地笑着,“怎么了?”
她回了个浅浅的笑,“情人节快乐。”
迟澈之微微蹙眉,停顿数秒才说:“今天是情人节啊,我忘记了……想要什么礼物?”
“不用了。”她顿了顿,“你很忙吧?”
“还好。”他摇头,“你这两天有没有好好吃饭?”
“有,不是发了些照片给你么。”
“对,我看见了。”迟澈之蹙眉笑笑,有些抱歉的意味。
晏归荑拖长尾音“嗯”了一声,“课程和workshop都快结束了,你打算什么来接我?还是我自己回去吧,长途飞行很累的——”
他打断她,以笃定的语气说:“三月底,我会来接你的。”
“还有一个月……”她叹了口气,蜷缩着腿,把下巴埋进膝盖里,“我想你了,迟澈之。”
他深深地看着她,好像要穿透屏幕似的,“等我做完这个项目,再等一等我,好吗?”
“嗯。”
“你那边很晚了,早点休息。”
“好。”
晏归荑看见屏幕上出现的天花板,始终没有挂断。
对方全然忘了这回事,像是把手机随手抛到桌面上了一样,又接着谈工作了。
手机里传来一些陌生的声音,“这个建筑内部……”
迟澈之听完“嗯”了一声,问:“移植古梨树能不能在月底完成?三四月就是花期,五月开幕来得及?”
晏归荑不知道他说的大项目是什么,她向来不太过问他工作的事,并非不关心,而是不愿干涉,想给双方留下足够的空间,可没想到这个空间越来越大,到她无法忍受的地步了。
不小心听到他们的对话,她想着,难道这就是那个大项目,是建影视城么?不想竟把心头的话说了出来。
“是建影视城么?”
迟澈之听见手机传来声音,微微一愣,拿起来一看,居然还在通话中。他生怕她知道什么似的,淡漠地说:“不是,之后和你说,我先工作。”
她挑眉道:“噢……好吧。”
也顾不上观察她的情绪,他结束了通话。
第六十四章(三更)
这一年来,老板非常忙碌,张秘书也跟着加了不少班,周末假期通通没有,心中有苦难言。正是春暖花开的时候,儿子想去野餐,他却没法抽出半天下午带他去玩,妻子甚至吵着要和他分房睡。
张秘书看着眼账户上日益增多的余额,叹了口气。
座机响起,总裁办打来的内线电话,老板问:“机票定好了?”
或许是公开了未婚妻的缘故,张秘书也开始替老板处理些私事,比如这一年老板欧洲各地四处飞,航班通通都是他来定的。这次是飞往美国的机票,他知道老板是要去接未婚妻,因为回程的机票定了两张。
他说:“定好了。”
电话那头的人沉吟了一声,说:“你前一阵儿是不是想请年假?从现在起,你放假了。”
张秘书还没反应过来,电话里就传来了“嘟”声。
“喔!”他大叫一声,挥着拳头站了起来。
外面秘书室的人探头探脑地朝这边看,他轻咳一声,理了理西装下摆,重新坐了下来。
关上电脑,整理好桌面,检查无误会,张秘书哼着小曲走了出去。
*
三月末,草长莺飞,繁花似锦。
晏归荑从没觉得时间过得这样慢。
到中旬的时候她就撑不住想回国了,同迟澈之商量说其实不用他来一趟,她自己回去就行。他却打定主意要来接她,说有笔生意要谈,另外还要见见伯父。
她说:“不是见过了?”
他只道:“意义不同。”
到底哪儿不同?她没想明白。
没等晏归荑想明白,迟澈之就飞来纽约了。
肯尼迪国际机场人流如潮,连衽成帷,晏归荑站在人群之中,时不时踮脚张望。
有个男孩推着行李箱走出来,来接她的女孩立刻扑了上去,两人亲吻在一起。
吻……晏归荑抿了抿嘴唇。她许久没同他亲吻了,待会儿要吻他吗?不,这么多人,拥抱就足够。她又不是小年轻,哪儿还这么激昂澎湃。
左等右等也没看见人,她查了好几次航班信息,反复确认有没有走错航站楼,是不是看错了到达口。
就在她再一次查看信息的时候,屏幕上弹出通话。
她立马接了起来,“过关了么,在哪?”
与她急切的语气不同,迟澈之的声音很平静,“出来了,没看见你啊,是不是还没到机场?”
晏归荑蹙眉说:“怎么可能!”
电话那头的人低声笑了起来,“葡萄。”
声音像是从听筒里传来的,又像是……她猛地转过身,看见人群里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眉眼弯弯,笑得露出一排白牙。
她以为会很平静,身体却比她先做出了反应——朝他飞奔了过去。
迟澈之一把搂住她,还没开口,嘴唇便被封出了。
她动情地吻着他,心底地爱意和思念通过唇齿传达。
原来,没有年龄之分,爱都是这样这热烈。
“想我吗?”他把一缕头发别到她耳后,摸了摸她的耳朵。
轻微的触碰瞬间就点燃了她的全身,她垂下眸,“嗯,想。”说完又再次看向他,“你呢?”
“我也是。”
阳光打破一室春光,晏归荑迷迷糊糊醒来,看见散落在地上的衣物,这才有了实感,昨夜不是梦啊,他是真的来到她身边了。
她换好衣服下楼,先闻到空气中的咖啡味道,转角看见迟澈之和晏父坐在开放式厨房的吧台上喝着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