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沉沉烬如霜]江山如此多娇(30)+番外
就算如此,太微依然对旭凤抱有希望,嫡庶之分他不太在意,但润玉身世是他如鲠在喉的那根鱼刺,纵有几分亲情慈爱,也不愿让润玉继承大统。
太微带着了听飞絮回转了天界,径直走向了栖梧宫。
水神洛霖风神临秀注视他们远去的背影,良久无言。
第17章 章十 帝皇无情有意传嫡 天道衰微星君说古(上)
听闻太微带着栖梧宫两名仙侍去了栖梧宫,状似问罪,天后荼姚十指微拢,握紧了手中的卷轴。
片刻后,荼姚放下了手中的卷轴,不忍地叹息一声,唤来仙侍,前往栖梧宫。
无人知晓那日栖梧宫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天帝带来的仙侍最终去了哪里,只知火神二殿下的仙侍冲撞了天帝,火神二殿被禁足罚抄百遍《战国策》,其职由穗禾公主暂代。
六界中议论纷纷,都道穗禾公主是过了明路的钦定天妃了,而火神二殿下的仙侍冲撞了天帝也只是被罚抄《战国策》,看来,鸟族很快便会烈火烹油鲜花着锦。
无数的礼品和奉承流水一般地涌向了鸟族。
穗禾公主此时命令鸟族紧闭大门专心练兵,不得收受任何礼品。
这一举动是天后荼姚授意。
穗禾嗤笑一声,就是幻影也能感到她的嘲弄,她对锦觅摆了摆手:“不必谢我,我还要谢谢诸位,让我看了一场好戏。想不到,帝后不和万载,竟因旭凤之故,达成共识,真是慈父慈母。”
原来太微处置仙侍之事让荼姚确定,太微从未放弃旭凤,甚至动了立储之心,否则太微不会如此轻轻放下只针对仙侍。太微让旭凤亲自动手惩处是为了示其清白助其送人情予花界和洛湘府,而惩罚只是禁足罚抄《战国策》,可见太微之用心良苦了。
太微似不意外荼姚到来,帝后万年后首次心平气和开诚布公为子同谋。
也正是这个处置结果,令夜神、洛湘府、花界诸芳主确定太微所想,不说风神临秀与二十四芳主本就想要协同锦觅“大逆不道”,就是素来宽厚以苍生为念步步退让的洛霖、顾念亲情的润玉,也俱叹息。
润玉日日与锦觅钻研那异界、人间律令,他不敢说自己起意乃是为了芸芸众生,只能说,若是当真“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那么笠泽龙鱼族的悲剧就不会重现,那一场漫天的血色,就像幼时纠缠着他不肯放的水草一遍又一遍地缠绕上他的梦境,就像风神仙上想着若有能制裁天帝的“官府”为先花神做主,先花神的遭遇是不是会不一样一般,他也想着,若是有“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章程,杀人偿命,是不是就不会有笠泽灭族之痛,是不是就不会有别的孩童如他一般,是不是就不会有别的女子如他娘亲一般,是不是……
先花神也就不用为了避开天帝天后对锦觅又是陨丹又是伽蓝印甚至还囚于水镜,娘亲也不用为了避开天帝天后将他作为鲤鱼隐藏日日对他割角剖鳞——子不言父过,但他存了“大逆不道”的心思,也就无谓这戒律了。
锦觅听到穗禾此语,心内颇为复杂,若说她不恨栖梧宫显然是谎话,但了听飞絮与她相处也算曾经颇为愉快,因她而死,还是被旭凤亲手处置,纵是已经想明白了太微荼姚高压之下,不可能有任何和平的可能性,纵是因为时间紧迫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一遍又一遍地背诵“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那样温良恭让。革命是暴动,是一个阶级推翻一个阶级的暴烈的行动”,她依然觉得难过。
润玉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微凉的手心竟带来了些许的暖意。
锦觅定了定神,对罗睺星君问道:“听闻星君与天同寿,锦觅流落异界曾有奇遇,想向星君问几个问题,不知可否?”
罗睺星君看了看她,一双桃花眼流光溢彩如有万千星辰:“说。”星轨变数,在霜降,在寒冬,或许是她。
“听闻九曜星府可勾连天地,体悟天道,不知在刑天之后,体悟可有变化?”锦觅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罗睺星君眉一轩:“问得好,变化颇大。”
“锦觅斗胆一猜,是否由‘天道’入了‘情爱道’?”
“哈,你说呢?”罗睺星君微微挑了挑眉,反问道。
“看来锦觅揣测不错。”
“你很大胆,”罗睺星君看了一眼锦觅,尔后将目光落在了微微收紧了握着锦觅之手的润玉身上,“不用紧张,本星君最多起了收个义女的心思。”
被戳破心思润玉耳根微红,强作镇静之态:“星君不必顾忌,请放心直言。”
“正是,锦觅因缘际会得一灵宝,名曰‘紫炁’,至于其用——斗胆请星君一试勾连天心。”锦觅催动紫炁,暂蔽天机,紫炁虽为灵宝亦受天道辖制,只可蒙蔽推算,不能直指其源,直撄其锋,因而无法直接对上“天道”。
“紫炁……生于晦朔,助月为明,是为景星,”罗睺星君唇线微勾,“这灵宝如舍妹一般,有个好名字。景星者,德星也,其状无常,常出于有道之国。”
说罢,罗睺星君凌空一指,闭目诵咒:“初曰通炁,次曰通神,终曰通灵。万通成真,道备登宸。”
片刻后,罗睺星君豁然睁眼,笑道:“后生可畏。还有什么问题,一道说来!”
穗禾见此情境,眉头微锁:“星君方才不愿直言,是否存了考校心思?”
罗睺星君对她眨了眨眼,微微一笑,漫天星辉如画卷一般落在他的眉间发梢:“无可奉告。”
穗禾点了点头:“谢星君赐教。”
“敢问星君,天魔何异?”锦觅沉吟半晌,问出心底最深的疑惑,她亲身所历,全息所见,天魔之别好像只是灵力所属的区别,与心性与其他无异,这不应该……
此外,旭凤作为手上无数魔族性命的天界战神,在仍是火神之时为追穷奇竟可以深入魔族不被察觉,润玉尚可说声名不显,鎏英行事如此张扬,与旭凤那一战有心人应是人尽皆知,后来又去借陨魔杵,调查前魔尊遇害之事,竟然能分毫无伤?鎏英上天恳求天帝派人彻查魔尊遇害之事也极其可疑?
她甚至怀疑,在现下魔尊还未遇害之时,或许太微与魔尊是有默契的。
旭凤在复活后竟能毫无障碍地堕魔,心性功法实力几乎无差,魔族以他为尊也十分痛快,真是奇哉怪哉,就算是天道偏爱,也着实太偏爱了吧?
罗睺星君深深看她一眼:“上古有言,魔自爱欲生,仙从道中来。仙神有别,明悟道心晋上神,体悟大道飞升上清天。魔者,食血肉噬神念,至阴至诡;道者,匡正道济贫苦,至纯至善。”
博览群书如润玉见多识广如穗禾和经历了异界的锦觅听闻罗睺星君之语皆是满面震撼,若真如罗睺星君所说,魔界乃是至浊之地,天界乃至清之地,那么,被天界和魔界分别选择的仙神与魔族,修为低微者不应该在踏足对方界地之时至多有不适之感,而是无灵宝护身就会被彻底对立的仙魔二气撕裂,天魔之争则应是善恶之争,而不是如今这般,只是权势之争。
罗睺星君见他们神情忽萌生了几分趣味之感,他话题一转:“太初有道,化生阴阳二气,清浊自分,便有了天魔二界。这等常识,想来六界无人不知。阴阳交感氤氲相合,诞日月星辰花鸟虫鱼世间万物,善恶正邪自分,而后万物修行,因循本性,修出了神仙妖魔之分,后有有了血肉之躯的凡人。你们读《六界通史》时,难道不好奇,为何神仙占了天界,魔族独占了魔界吗?难道魔族不歆羡天界独占九霄吗?明明现今的他们踏足天界只是微觉不适,假以时日,未必不能转魔气化为灵气。你们说,为何上古从未有天魔之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