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吹的笛子会说话(9)
所以他什么也没做。
尹仁和朋友也还是有说有笑的，几个兄弟都知道他们分了，因为颜洛玉的表现太不同寻常，一开始大家以为他们吵架了，一说，尹仁坦白道：“分手了。”但没人知道详细。
众人想听八卦，个个都买股他们至少能在一起到毕业，没想到这么快被打脸。尹仁说了一个万能理由：“我也说不清，大概是性格不合适吧。”要是说实话，肯定越问越多，尹仁可不想答。就这样算是答了个理由，他们就不会那么好奇了。
颜洛玉那边，女生也都早早在微信群里知道他们分手了，分手原因颜洛玉却不愿意说。
a说：“该不会是他劈腿了吧？”
b说：“我觉得不会啊，他俩之前多甜，我狗粮都吃撑死。”
“切男人都是大猪蹄子，没几个专一的。”
颜洛玉不说话，而c——也就是那个看到厨房言上壁咚尹仁那一幕的女孩——也没说话。
b：“好了好了，颜洛玉不肯说我们就别瞎猜了。”
b私聊a：“以后别在颜洛玉面前提他，我们也别猜了。”
b群聊：“我们出来吃饭吧！”
a私聊b：“嗯，不提了，提这种大猪蹄子干什么。”
尹仁回到家，爸妈都坐在沙发上，真是难得。
“爸，妈。”
“诶，仁仁回来了，我怎么觉得你又长高了。”
尹仁扬起标准微笑：“是啊，长了一点。”
尹母也笑开了花，“来，我和爸都给你带了点东西，你看喜不喜欢。”
尹仁打开一看，妈妈买的是一名贵的手表，爸爸买了一堆好吃的。
“谢谢妈，但是我一个学生戴这么贵的表真的没必要。”尹仁无奈地笑，尹母总是喜欢买些贵的东西，每次尹仁都说不用买这么贵，但价格好像往往就代表了母亲的心意和歉意，他们常年奔波在外，陪儿子的时间少之又少。“谢谢爸又买这么多好吃的。”
“哼，每次我精心挑的东西你都说不需要，你爸随便给你买点吃的你就乐得不行。”
尹仁爸爸听了就不同意了：“吃的怎么就不是精心挑的了。”
“妈，现在的人都喜欢看手机，哪还用买手表啊。”尹仁哭笑不得。
“行了，收着。你爱戴不戴。”
尹父说：“差不多该吃饭了，我记得儿子待会儿好像还要回学校。”
“晚自习，”尹仁说，“抱歉不能陪你们多久就要去学校了。”
尹母只道：“没事，好好读书。”
外出吃了顿饭，回去晚自习，深夜回到家的时候爸妈窝在沙发上各玩各的手机。
“我回来了。”
“仁仁回来啦，过来。”尹母摆动手示意尹仁过去。
爸妈坐在沙发两端，中间明显空了一个位置给他坐，这情况可不多见，他只好坐在了爸妈中间的位置。
“仁仁，交女朋友没有？”
尹仁心中警钟大响：当初我妈可是警告我上大学前不可以交女朋友的，只是今天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没有。”尹仁边微微摇头边说。
“那……交男朋友了吗？”
尹仁惊愕，为什么老妈会有这个想法？
尹仁淡淡说一句：“没有。”然后笑起来，“妈你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我在想我儿子长得这么好看，又这么优秀，怕是很多人追。怕你心性不定，误了学习。”
不过事实也确实没有，虽然一个刚分手，一个暗恋中。
尹仁哭笑：“妈，你滤镜太厚了。”
尹母拍拍尹仁脸蛋：“行了，你去洗澡吧。”尹仁上二楼。
尹母放低声音和尹父说：“怎样，你觉得哪个回答在说谎？”
“肯定是前面，他的性格会说一句没有还加摇头吗？”
“我倒觉得是后面。”
“为什么？ ”
“女人的直觉。”
“切。”
“哼。”
“言~上~”尹仁照例回到房间先叫一叫言上，期待着哪天他这么一叫，言上就出来了。只是尹仁没察觉到，自己今天这一声言上带了点轻快愉悦，是因为什么呢？
尹仁洗了个澡，习惯性地回房拿起笛子吹。尹母听到笛声上楼，尹仁看见母亲来就停了。
“怎么了，继续吹啊。吹得挺好的。”尹仁有点羞愧，自己竟然忘记了父母还在楼下坐着，父母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怎么能不多陪陪他们？尹仁继续吹，尹母说：“只要你花时间在学习上，成绩良好，其实妈妈不反对你吹笛子或者什么。”
说话间，尹母看到了柜子上放在架子上的笛子，便问：“诶你这笛子怎么放这里，都落灰了。”
尹母刚要伸手去拿，尹仁却脱口而出：“别碰。”连“妈”也没叫。
尹母疑惑：“怎么碰不得？我帮你擦擦灰。”
“都这么脏了，你单纯擦灰也吹不了，我有空会洗的。”尹仁一开始也会帮它擦擦灰，只是言上说着“快了”，却这么久还是没出来，尹仁说不出自己是有点生气还是什么，有意冷落和无视那支笛子——虽然此时它只是一支笛子。
“你其他笛子呢？”
“在柜子里。” 一开始言上的待遇和其他笛子一样，放进笛套，放进柜子里，只是言上不满，说太闷，而后还专门给他买了个架子供着他。
“那你这支怎么放这里？”
“我……我这是在提醒我不要忘记初心。”尹仁脑筋转得飞快，“这是我第一支竹笛。”
“那你初心是什么？”尹仁早早懂事成熟，虽然家里富裕却也不乱花钱，若非重大决定，尹仁想把钱花在哪自己决定，他一开始学笛子连父母也不知道，后来才提了一嘴，尹父尹母也没问过为什么。
“初心就是……喜欢啊。”尹仁不知道自己的脸有没有红，只是他也克制不住想到了言上。虽然学笛子的初心确实是喜欢，好听啊，可是如今说出来，又带了点别的意味。虽然言上听不到。
“你成绩表出了吧。”尹母觉得尹仁有点异样，却也不清楚是什么。
“嗯，我拿给你看。”
尹母接过看了一眼，简单说了几句“不错，继续加油”的话就转身走了，走前多看了一眼那支落灰的笛子，心想，下一次就买支笛子吧。
尹仁对父母没有太多什么情感，只有礼貌尊敬和疏离感，父亲寡言少语也不过问自己的事，而母亲虽总要说上几句，也会关心一下自己的近况，但往往，其实什么也没说到。
大房子挺好的。
只是一个人住觉得有点空。
笛子依旧没有动静。
尹仁此刻真想把他按在水里摩擦摩擦，介于他不喜欢被遮住视野所以没装盒子没盖布。落灰好，落满灰了还不出来就水洗笛子、爆炒笛子、清蒸、红烧……噗，哈哈哈哈哈。尹仁脑子里这么想着，低声轻笑起来。
结果转眼就到了寒假，言上还是悄无声息，尹仁不止十次想过言上不会是死了吧，然后又被自己否定了无数次。
言上说他在修炼，修炼都是要很长时间的——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外界好几年在正在修炼的人脑中只是一瞬间。
尹仁每天过得特别充实，做什么事都全心投入，学习也好看动漫也好，尹仁还在前些日子开始在网上写小说——箫灵，（以自己和言上的故事为参考写的），一切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也少有人打乱他的计划。
寒假开始没多久，尹仁醒来看见笛子碎成好几块，叫了好几声言上没有回应。
言上死了？修炼失败？走火入魔？毒气攻心？吐血身亡？
尹仁说不清自己难过多一点还是生气多一点，眼泪盈着眼眶，又觉得愤怒。
说好的很快，说好的修炼完再说，说好的还要实现我两个愿望。
或者成功了就走了？
泪水终于像断线的珠链，大滴大滴地掉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