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同人)追忆之天音奇遇(49)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太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昨日哀家召见白玉堂,与他谈起了春妮与梅娘的婚事。”
展昭早知太后邀他对弈是为了此事,却不料太后会如此直言不讳。
只听太后又道:“白玉堂对梅娘颇有情意,哀家本想为他二人赐婚,可梅娘却已心有所属……”说话间,双目凝视着展昭,半分不移。
展昭回避着太后的目光,半晌才道:“臣……不值得公主挂心。”
“对你挂心的何止梅娘一人?”太后深深叹息道:“你心性何等通透,当知逝者已矣……”
展昭缓缓抬起眼帘望着太后,眸光黯然。
适时,亭外微风拂过,吹皱了一池碧水。太后放下手中的棋子,起身走向靠近雁池的朱漆栏杆,望着池中荡起的片片涟漪,对展昭道:“你可知道,哀家一向视明珠如命,却为何愿将它赐于你?”
展昭起身侍立在太后身边道:“臣不知!”
太后回过身来,直视展昭的双眸道:“因为在哀家心中,一直希望你能成为哀家的爱婿!”
展昭闻听,震惊当场,良久无语。
展昭深知包拯记挂于他,一回到开封府,便去了包拯的书房,见公孙策也在那里,便将御花园发生的事,简略告知了二人。
公孙策见他神色颇为疲惫,叹道:“出府之前,大人与我是如何叮嘱你的?你这趟入宫,不仅迟迟不归,竟还不顾自己的伤势,与人动武。”
展昭笑道:“余千帆故意挑衅,难道先生让我束手就擒?”
包拯念及展昭的终身大事,劝道:“太后的意思,展护卫何不认真考虑?”
公孙策笑道:“你若做了驸马,也是开封府一大喜事。”
“先生说笑了!”展昭低眸道:“我尚无娶妻之意。”
包拯与公孙策对视一眼,待要再劝,却听他道:“展昭此生能追随大人,于愿足矣!”
数日后,吏部将天音派一干人犯移交回开封府,包拯当日便审结了彤云一案,除从犯郭仲清因戴罪立功被判十年流刑之外,天音派其余众人皆无罪释放,天音派石府也被解除了查封。展昭亲自接众人出了牢房,随他们一同回返石府。
依照本派惯例,展昭并未给司徒听音摆设灵堂,只将他的尸身安放在石棺之中,与历代祖师共眠于同一石室。硕大的石棺,足矣将粉碎的乐器安放在司徒听音身旁,以完成他的遗愿。
天音派历代祖师及上官闻乐和司徒听音的灵位在上,展昭拈香跪地,诚心叩拜,立誓要秉承师父遗训,将天音派发扬光大。只是立誓之后,又不免彷徨,毕竟在他和师父心中,“光大”教派之法并不相同,他一心想发扬本派“普济天下百姓”的要义,而师父却期盼天音派能“闻达于天下”。
以展昭如今的官职和皇上对他的恩宠,要令天音派“闻达于天下”并非难事,然而这却不是他真正想要的。
带着白玉古琴再次步入禁地,展昭已感觉恍如隔世。短短数日之前,自己在此处顿悟,以为从此以后,自己的心境当真可以达到庄子“逍遥游”的境界。却怎料世事无常,师父的骤然离世,彤云的借尸还魂,打碎了他自认为已牢不可摧的坚强与平静。
他恍然觉得,有些东西乱了,却又不知究竟是什么乱了——是得与失,生与死,还是铭记与忘却?
当晚,包拯从展昭口中听到了多年来最为震惊的一句话,然而更令包拯难以捉摸的是展昭脸上的淡然。
公孙策也觉得难以置信,问展昭道:“展护卫当真要住进大相国寺?”
展昭点点头,对包拯道:“属下不会久居,只想请假数日。”
“当真只是数日?”包拯深知展昭不会无故告假,莫非与连彩云的再度死别已令他心灰意冷,看破红尘?包拯不怕他受伤,也不怕他难过,最怕他明明饱受伤痛,表面上却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从容。包拯不敢轻易准假给他,唯恐他往相国寺这一去就没了归期。
展昭对包拯的质疑颇感意外,恳切地道:“当然只是数日。”
公孙策劝道:“你伤势未愈,大人希望你留在府中好好休息。”
“大人的体恤,属下明白。”展昭道:“只是相国寺更为清静。”
“清静?”包拯不悦道:“莫非府中就不清静?”
展昭没想到请几天假会这么难,一时也不知如何说服包拯。
却听公孙策道:“大人,近日府中事忙,的确是乱了些,倒不如让展护卫到大相国寺养伤,寺中环境清幽,伤愈得也会快些。”说着,向包拯递了个眼色。
包拯虽不明其意,但知道公孙策心中已有计较,便答应了展昭,同时要他承诺七日之内必定回转府衙。
☆、第三十四章 方外尘缘
适时,仁宗正于宫中赐宴,翰林学士宋祁也在其列。席间,侍婢弹唱之词正是他今年上元节所填的《鹧鸪天》,曲中唱道:“画毂雕鞍狭路逢,一声肠断绣帘中。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金作屋,玉为笼,车如流水马游龙。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几万重。”
深情的词句将宋祁的记忆又带回了那个美妙绝伦的夜晚——那晚,街市之上赏灯游玩之人甚多,由于道路过于拥挤,宋祁的官轿不慎撞到了一名宫女的轿子,幸得该名宫女忍让宽宥,才避免了一场冲突。不经意间,他惊见宫女美貌,深感其温婉可人、清雅高洁,顿生爱慕之情,回府之后,便即兴作了这首《鹧鸪天》。然而,须知宫女即便未被皇上宠幸,也是皇上的女人,他身为臣子,竟斗胆写下这样的词句,实乃大不敬之罪。
此刻,宋祁听闻侍婢弹唱此曲,想必皇上已然知悉此事,直吓得汗湿额角,惶恐无地。
然而仁宗脸上却并无怒意,看着宋祁的眼光还颇有几分欣赏,他举起御盏,示意宋祁与其共饮,含笑道:“好一句‘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几万重’!宋爱卿,蓬山不远,蓬山不远啊!”
宋祁怔怔望着仁宗,心中既惊且喜,又惶恐至极,连忙以袖遮面,将满杯御酒灌入了喉咙。
次日清晨,展昭如愿去了相国寺暂住,包拯也如愿从公孙策那里得到了锦囊妙计——请相国寺方丈相助。于是包拯即刻修书一封给方丈大师,说明情由,望其对展昭多加劝导,切不可让他看破红尘。
然而方丈大师看罢书信却不以为意,双目微合,轻叹一句:“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便双手合十,继续默念起经文来。
愿望与现实往往相去甚远,展昭一心想求个清静,可自从踏入相国寺,便没得过一天安宁:第一日,春妮来访;第二日,包拯与公孙策前来看望;第三日,梅娘到寺院“进香”。若非每日还能在晨钟暮鼓声中沐浴佛光,展昭丝毫也感觉不到身在“方外”与“红尘”究竟有何两样。
到了第四日,当展昭以为终可得些清静时,又有小沙弥来报,说有两位不肯通名报姓的故人来访。
展昭无奈,只好合上手中曲谱,放在师父留给他的古琴“太古遗音”旁边,请那二人前来相见。
不多时,小沙弥带二人走了过来。展昭放眼望去,只见二人都是二十多岁年纪,一个身形单薄,一个体态壮健,虽然都是平民男子的装扮,可前者走路的样子看似大而化之,骨子里却颇有些忸怩之态。
展昭星目含笑,迎上几步,拱手道:“果然是故人,好久不见!”
那单薄之人见到展昭旭日般的容光,眼神一痴,随即将脖子一扬,摆出一副傲气的样子,娇声道:“怎么,见本宫穿着百姓的衣裳,就把君臣之礼都免了?”
展昭笑道:“安乐公主之所以微服前来,不就是想免去这些繁文缛节吗?”原来,他面前之人乃是安乐公主赵玲珑,另一人则是公主府副总管小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