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有人走进来,那脚步……他的心一顿。
一阵衣袖拂起的轻风来到他面上,随后,湿润的棉花棒在他唇上轻柔的按着,留下一层水,慢慢的滋进嘴巴。
他舔了一下唇。
经过他下巴处的轻风停下了,片刻,有一朵呼吸却近了。
“醒了吗?”轻轻的有些沙哑的声音在他耳边,柔而温暖。
他不动。
于是更加柔而温暖的亲吻印在他唇上……
“现在可以睁眼了,阿笨。”她低低的说。
他慢慢的睁开眼。
从未这么慢的睁开眼,只因从未这么担心过这又是梦境。
他仍有些混沌的意识告诉他,就算这是梦他也认了,因为眼前的女人是如此的真实,真实的俯身望着他,甚至他只要力气够、稍稍抬起下巴,就能碰触到她柔润的唇……灯光下她的发丝也美极了,闪着金光。
可是都不如她的眼睛美。
“我是真的。”屹湘微笑。
“你骗我。”亚宁说。
她说的,在霍克斯海德等他……等他的回答。
她轻轻的抚摸着他的面颊,很轻很轻的,她说:“最后一次骗你,我发誓。”
她在床边坐下来,将他的手握住。
他看着她。
真好,她没有哭。
“湘湘,”他每说一个字,都很慢很轻,“抽屉里有一样东西,帮我拿出来好吗?”
她转身去拿,并没有松开他的手。
这样很好,他很满意。
就像有生之年,她不会再松开他的手。
抽屉拉开了,她好一会儿没有动。
“湘湘?”他叫她。
她将皮绳系着的一枚戒指放到他手心里,连同自己的手,握在一起。
“我敢。”他说。
她握住他的那只手,越来越紧。
然后她起身,深吻他……
“我爱你,湘湘。”董亚宁在重新陷入黑暗之前,一字一句的说。
湘湘,我爱你。
假如生命能够再来一次,我依然选择爱你。
(全文完)
番外 多多日记(上)
2011年11月1日/星期二/晴
Mummy告诉我说,我可以靠写点什么来跟自己对话的时候,我就知道她背着我又去见过心理医生了。没错,就是那位专门研究儿童心理学的教授,她大学里的同事,也是她几十年的老朋友。
客观的说,Catherine的确很关心我。她时常来家里喝茶,会问我功课,还有在学校里是不是过的愉快,各种各样的事情她都会关心。我不讨厌她。但这并不意味着不会让我觉得自己像只小白鼠。
我把这种感觉坦白的跟Mummy说了。她正在厨房里写她的论文——最近她开始恢复工作了,据说下个学期会继续教课——她摘下眼镜,抬起头来仔细的听我说完,然后看着我,笑了。她好像听到了什么令她觉得很开心的事情。
我问她为什么笑。
Mummy说:“小白鼠才没有你这么难搞。”
难搞是个什么意思?我问。有没有对应的英文单词。
Mummy重新戴上她的眼镜,说:“自己查去。”
我查了。她从中国带出来的那本绿皮的《新华词典》里根本没有这个词。当然谁也不能指望出版于二十八年前的词典无所不包。我懒得去搜索了。不用查也知道这不是个好词。
Mummy睡前过来我房间,指着她送我的厚厚的、漂亮的本子问:“开始写日记了吗?”
当然没有。
她离开之后我才决定写点什么的……
我想她说的对,这起码让我经常会使用一下汉字。以免——用她的话说我既不喜欢说话,又不喜欢写字,汉语能力会下降的很快——下次回北京听不懂的哥讲笑话。这是个问题。北京的的哥是我见过最有趣儿的人。
写点儿什么是可以的。不过,Mummy忘了她曾经送给我一只录音笔,我可以口述。
不过,我发誓,最近不想说话只是因为冬天来了,我有点情绪低落。并不是Mummy想的那样……她一定是觉得我在想Vanessa了。虽然,我已经有一个周没有在网络上看到她了。
之前她可是每天都要和我说晚安。
她是不是特别忙呢?
Anne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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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11月2日/星期三/晴
Curley小姐今天表扬我了。虽然我觉得不值一提,于是根本没有跟Mummy提一个字。可是晚饭时间Mummy还是很高兴的对我说:“Curley小姐下午打电话来了,猜猜她说了什么?”
Mummy今天炖的胡萝卜羊肉味道超级怪。这说明她心情很好。她心情一好就会独创菜谱。
为了让她心情更好一点,我摇了摇头。
“Curley小姐说你帮助###了。她很高兴看到你……她怎么形容的呢……”
Mummy在想的时候,我已经想到了Curley小姐会用什么词来形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