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在这种情况下,根本不需要再思考的事情,舒宜却觉得应该再慎重考虑一下。
舒宜和妈妈商量,“妈,你有没有想过,干脆把铁路的工作辞了?专心做你的生意?”
舒宜妈妈吓了一跳,“辞了铁路的工作?这怎么能行!”
“铁路的工作怎么能辞!我马上就退休了!熬到退休就能年年拿退休金了!辞了工作等我老了谁给我退休金呐?没退休金我吃什么花什么啊?”
舒宜:?
“马上就退休了?”
舒宜妈妈点头,“对啊,我都快四十岁了,五十岁就退休,只有十来年了,可不是马上就要退休了?”
舒宜哭笑不得,“还有十年呢……怎么能叫马上退休啊……”
舒宜妈妈看向舒宜,“十年对你们十几岁的小孩儿来说,听着当然长,但是对于你妈我这个年纪的人来说,可不是快了吗?”
“你妈我二十岁来铁路上班,差不多已经干了二十年了,三分之二都干完了,最后十年也很快的。一年又一年过得快着呢,再坚持一下,很快就退休了。”
果然,舒宜从妈妈的表情和语气里,看出来妈妈从来没有考虑过不在铁路上班,将做生意当做主业的想法。即使做生意赚钱再多,舒宜妈妈可以从中获得足够的成就感,但却无法从中获得足够的安全感,总觉得做生意不稳定,不像在铁路上班旱涝保收。
舒宜妈妈给舒宜算账,“你看,非典一来,我就得关店。店关了,但是每个月的租金照样要付,相当于我每个月要赔不少钱,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新开门营业。”
“而且做生意都分旺季和淡季的,宠物衣服的生意,每年冬天是旺季,夏天是淡季,春天比夏天好一点儿,秋天比春天好一点儿。冬天旺季能赚钱,夏天淡季顶多保本儿,没准还要赔钱。今年春天关了店,春天在赔,等到夏天重新开门营业之后,生意也没法一下子好起来,非典这样的传染病即使过去了,人们肯定还要过一段心有余悸的日子,今年夏天肯定还要赔钱的。”
舒宜妈妈眉头紧皱,多亏她前两年赚了一点钱,否则还真禁不住今年这么赔钱。
当然前提就是她在铁路的工作不能丢,舒宜妈妈和舒宜分析,“咱家现在每个月都要还新房的房贷,我的公积金能覆盖一部分,还起来还不算吃力,如果我辞职了,碰到生意不好的时候,房贷的钱都拿不出来……”
总之,舒宜妈妈是绝对不会辞职的。
舒宜叹息一声,心想如果自己能成为家里的经济支柱,妈妈就不必这么辛苦了,更不必在非典时期还要冒着风险去上班了。
可惜现在家里的经济支柱依旧是妈妈,妈妈不让家庭经济的抗风险能力太弱,舒宜也不敢对妈妈保证她辞职开店之后就永远赚钱不会赔钱,于是只能让妈妈继续上班。
不过让舒宜欣慰的是,火车站购买了大量的红外耳温计,为铁路职工建立了每日健康登记制度,同时每位乘客在进入火车站之前,都要经过测温环节,如果发烧的话,不但不能进入火车站乘火车,还会被强制隔离。
舒宜妈妈将火车站的新举措告诉舒宜,“这样你总能放心了吧?”
舒宜依旧不放心,“进入火车站的乘客都不发烧,那下火车的呢?那出站的呢?”
舒宜妈妈对舒宜说道,“一个道理啊!下火车的也是从别的火车站上车的啊,在别的火车站进站的时候,也都检测过体温了。”
“再说了,我是检票的,每天接触到的只有上火车的乘客,下火车出站的乘客,我又接触不到。”
其实舒宜妈妈的话依旧不能让舒宜完全放心,但既然舒宜妈妈态度坚定地不会辞职,舒宜也就没有继续将自己的担心说出来。只是戴着口罩又去了一趟超市,又买了几瓶84消毒液回家,让妈妈每天洗手套和口罩的时候,都往水里加几滴84消毒液泡一泡,然后再用清水反复洗涤干净。
买消毒液的同时,舒宜又大采购了一番,将家里的食物和各种生活用品屯得足足的。
不仅铁路建立了每日健康登记制度,几天后,舒宜接到班主任席老师的电话,班主任席老师在电话里通知舒宜假期又延长一周,在五一假期之前都不会恢复上课,五一假期之后继续等通知,同时一中也要建立每天早上的体温上报制度。
席老师告诉舒宜,“十个人分成一组,有一个小组长,每天早上另外九个人向小组长打电话报告体温。舒宜你是保送班的一组组长,卢才清是保送班的二组组长,你俩一人负责保送班的一半学生,每天早上其他同学把体温报告给你俩之后,你俩汇总之后报告给我,明白吗?”
舒宜点头,“明白,就是说我每天早晨要接到9个电话,记下9个同学的体温,再量一量我自己的体温,把10个同学的体温报告给老师您。”
其实舒宜一点也不想当这个组长啦,但现在正处于非典的特殊时期,虽然一中已经停课了,但班主任依旧非常忙——要给学生布置作业,要为学生制定复习计划,远程督促学生们学习比在学校里督促学生们学习更麻烦。
现在什么事情都要打电话挨个通知,实在是太不方便,舒宜上辈子的时候烦死了天天在微信群里吩咐这个吩咐那个的领导,但是现在觉得如果有个班级微信群,各科老师在微信群里布置作业、发布通知,总比天天这么打电话要方便多了。
舒宜想到班主任这时候让自己当组长,显然是因为信任自己,于是爽快地答应下来,没有说自己不想当组长,给班主任席老师再增加工作量。
然而第二天早上6点20分——舒宜睡眼惺忪地从床上爬起来,拿起响了好几声的电话听筒,努力睁开眼睛,看清墙上的挂钟上指的时间是6点20——顿时懊悔地想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自己昨天根本没有明白班主任让她担任小组长,究竟意味着什么……
“喂?”舒宜刚睡醒,声音还有些沙哑。
通过电话的声音有点失真,舒宜听了两句,才听出来电话对面是顾钦的声音,“我今天的体温是36度5。”
舒宜揉了揉眉心,和顾钦商量道,“那个……你以后能不能晚一点再打电话啊?7点以后打?”
电话对面沉默了几秒钟,然后传来顾钦带着歉意的声音,“对不起,是不是打扰你睡觉了?我以后都会7点以后打电话的。”
第171章
放下电话听筒,舒宜重新躺回床上, 想睡一个回笼觉, 但在床上越躺越精神, 十分钟后睡意全无, 索性翻身下床。
舒宜刷牙的时候, 牙膏的薄荷味提神醒脑, 让舒宜一大早被电话铃声吵醒的大脑终于清醒过来,舒宜对着镜子, 看到镜子里自己疑惑的表情——刚才打电话是顾钦吧?
如果六点二十分打电话过来的是其他同学,舒宜觉得还挺好理解的, 但是顾钦的话就有点奇怪了,毕竟顾钦做事一向体贴周到, 舒宜和顾钦认识也很久了,根据她对顾钦的了解,怎么都觉得顾钦不是一个会这么早打电话扰人清梦的人。
舒宜刷牙洗脸完毕,犹豫了一下, 还是翻出顾钦刚才打来的电话号码, 按下了回拨键——舒宜家今年刚换了带来电显示的电话, 舒宜每次接电话之前, 终于可以看到来电号码是多少了。不像以前那样,只有在听到声音的那一刻才知道电话是谁打来的,以前那样接电话的方式实在是太让舒宜紧张了!
电话很快就被接起来了,接电话的是一个听起来很年轻的男人,舒宜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保险起见还是叫了叔叔,“叔叔您好,请问顾钦在吗?”
舒宜听到电话对面的人声音含糊地低声说道,“怎么我刚二十多就被初中生叫叔叔了……就算是小学生也应该管我叫哥哥吧……”然后音量提高,对方对舒宜说道,“你稍等一下,我帮你叫顾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