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刻的柳公子却不敢这么放浪,他眼底积蓄不平,终于在一个时辰后到达了极限。
“你要割到何时?”
男人直起腰,颇觉为难地看着怒气条满格的柳公子,小心翼翼地道:“公子若是觉得无趣不如回村子里……”
对面的男人目光幽暗阴冷,仿佛他再多说一个字就会立时劈下腰间之剑。
男人一看行不通,连忙转换态度低眉顺眼地求饶。
“这稻子再不割就过日子了,就真的不能送给公子家里人吃了。”
柳公子心说他们吃什么吃,你种出来的东西只有我能碰。
“怎么割?”他出声问。
男人又是一惊,心想要是让你这个大公子来割稻我这辈子还能活么?但是柳公子态度坚决,男人无法,只好告诉他一些浅层的理论。柳公子生来悟性过人,当下掌握,并且用于实践。
他腰间佩剑缓缓出鞘,江湖兵器排行榜前十名里榜上有名的“惊蛰”就这么倏忽出手,刹那间天边如狂风呼啸而过,数里稻穗齐齐往一个方向摇摆,而近处数丈之内稻穗在静止数秒后纷纷落下。
风停,啸声止。
青年这才徐徐起身,指尖长剑入鞘,转向一旁男人。
“如何?”
男人惊愕地说不出话来,只能茫然地看着头顶白玉无瑕的脸。
柳公子触及到他眼中惊涛骇浪般的崇拜,不动声色地做了个骄傲脸,道:“还有哪里,你与我说。”一点都不顾及身为堂堂江湖长剑第二名声的爱剑的颜面。
男人被他拉着手都忘了冒犯失礼尊下有别之类的词汇,被带到哪就指指哪,满目都是比自己小几岁青年惊若翩鸿的身姿。
这么一弄,数亩田地飞快弄好,两人一路走来一路捡稻穗。说说笑笑,好不自在。远远看去,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怀中抱着一大捧金黄稻穗的情景简直可以当即如画,卖上个成千上万副。
柳公子平日里最不屑讲自己的江湖事迹,凡昨日之事便如大江东去。但男人听得津津有味,他就将他从进入师门到如今一桩桩惊心动魄诡谲妖异的事都说给他听,这其中自然是以他为主角的种种表现。
男人眼中倾慕敬佩越甚他柳大公子心中得意就越多,拐着弯得夸赞自己,恨不得大声告诉他这世上他最好他最棒,其它的男人全都不入流。
下午时光格外悠闲,因为今天的劳作任务已经完成,男人也不想让公子无聊,就带着他到河边摸鱼钓虾。溪流旁是宽阔平坦的草地,一课百年榕树形如宝盖。两人坐在树下,男人手里拿着一片树叶子吹曲。累了就听柳公子胡吹海侃,柳大公子眼里盯着男人被水滋润的嘴唇,口中侃侃而谈,多话的更茶馆里的说书先生似得。
柳询很是喜欢男人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说到高潮处,男人眼中满是惊羡。黑黝黝瞳孔之中除了他再无他物。不多时,男人的目光突然微微下移,在他腰间停留。
惊蛰沉默了会,忽然跟受到奇耻大辱似得嗡嗡作响。这声音只有他的主人才能听到,然而他的主人已经被猪油蒙了心,任你叫破喉咙也没用。
“这就是惊蛰么?”男人压低的说话声中饱含敬意,生怕亵渎这柄绝世好剑。
柳公子指尖在佩剑上流连数下,抬起狭长凤眼,问道:“想看?”
男人用半是祈求半是讨好的目光看着他。
柳大公子唇角含笑,站起身来,长剑发出狰狞之声,豁然出鞘。
惊蛰通体乌黑,沾染上血色之后却犹如被洗刷一遍顺势呈妖异血色状,故被称为惊蛰。
“想摸么?”柳公子挑起唇畔,似笑非笑。
男人愣了愣,抬起头用方才一模一样的目光看着他。不过这次柳公子心志坚定,问:“想摸么?”
男人咬了咬唇,他是家中长子,从小担任家中一半重任,起早摸黑任劳任怨,没说过一句埋怨,也造成了他从不主动提出请求的沉默性子。但惊蛰对他的吸引力实在太大了,或者说这个人对他的吸引力已经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如果错过这,大概他这辈子都无法遇到这样张扬狂傲超群绝伦的人了。
“我……”男人哑着嗓子道:“我想摸。”
他这一声与往常不同,喑哑黯淡的声音颇有风味,柳大公子心口一酥,下腹阵阵收缩,那处竟有抬头的趋势。
柳公子心里简直是……充满了屏蔽词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