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石为安(52)
木头将头埋得低低的，在街道之间来来回回地走了好多遍，伸着头仔仔细细地去寻找地上有没有石头残留下来的蛛丝马迹。
石头的手里提着那么两袋东西，如果是突然发生什么事了，照理来说应该不可能没有留下一点痕迹才对，说不定在石头发生意外之间，他也有意留下了什么线索。
怀揣着这样的希冀，木头固执地在街上走了一遍又一遍，像是一个执拗的斗士在山间徘徊等待着自己的仇人到来。
也不是没有一点痕迹，在卖花生的店铺前面留着许多可能是没有清理的花生壳，只是花生壳出现在这里实在是太过于稀松平常了，偶尔有一两颗没有剥开的花生也算不得什么线索。
雨水落下来忽小忽大，刚刚疏了一阵子的雨又变得渐渐密集，密密麻麻的雨是从天而降，像是经书里的文字一般向着木头袭来令木头感到头晕目眩。
雨已经越下越大了，木头也忘记了要避雨，只是自顾自地在雨水之中寻找着石头的印记，低着头，猛然之间回忆起和小赵的约定，像是失去方向的船只忽然看到灯塔，木头又急匆匆地行走在雨水之间，任凭雨水将他的衣服变得沉重，他只是自顾自地往镇门口赶去。
所幸这边离镇门口不远，木头还没来得及迷路就已经找到了位置，只是这里依然是空空荡荡的，街上不见什么行人，像是木头迷航的心一般寥寥。
即使是街上偶尔出现一两个人撑着伞在雨中穿梭，也是很快就往前走了几步，走到下个路口就转过弯去身影消失了。
小赵是去去避雨了没赶过来吗？
木头在心里喃喃地念道，随后垂下头去看着自己的脚，木头穿的是一双布鞋，雨水已经从外到内地翻上来整个浸湿了木头的鞋子，在此刻之间木头忽然感觉到脚底的凉意，不由得缩了缩脚趾头，又感受到了鞋子里汪汪的水。
忽然，木头往旁边看了看，看到了脚边的栗子壳，随后又蹲下去又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地面，周边还有不少栗子壳，都稀稀散散地落在不大的一块地方，看起来应该是有人站在这里吃栗子而顺手丢下的。
小赵已经来过了。
木头忽然就觉得这个站在这里吃栗子的人就是小赵，木头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了一丝安慰般的微笑，回忆起自己把栗子递给小赵的场景。
正在思绪涌动之间，忽然一双脚走到过来停在木头面前，木头感觉眼前的光线一暗，同时落在身上的雨也被挡住了没再打在自己的身上。
随后木头便顺着这个走过来的脚往上望，看到了这双脚的主人。
第一十二章 漂泊汪洋
看到走到自己面前的一双脚，停在自己面前，木头的目光顺着那双脚往上抬起头来，望向这双脚的主人，是小赵。
“你怎么不买把伞？全身都湿了，快起来。”小赵背着大包小包一边嘴上说着，一边就把大包小包往后一甩，连忙蹲下身去拉起木头。
木头抬着头看着小赵，愣愣地没有说话，一瞬间忽然感动得想哭，顺着小赵拉着自己的手，一站起身来就整个人往小赵的怀里扑，抽抽搭搭地说道，“石头，石头不见了。”
小赵被这一下子弄得有点懵了，愣了一下，又抬起手来温柔地擦了擦木头头上的雨水，随后又摸了摸木头的脑袋，“待会儿再说，我们先去把衣服换了，不然该着凉了。”
听到小赵温柔的话语，紧紧抱着小赵木头缓缓松了手，两只手仍然收回来撑在小赵的身上，抬起头来看着小赵，“可是石头……”
“我们先把衣服换了再去找他好吗？你现在这个样子也帮不上忙啊。”小赵的语气温和，像是在安慰受伤的小动物。
木头抬着头看了看小赵，随后垂下头去轻轻点了点头，才彻底松开了抓着小赵衣服的双手，往旁边迈了一步，转过身来和小赵并排站着。
离开小赵的怀抱往后退的时候，木头低了低头发现自己湿答答的衣服已经把浸湿了小赵的衣服，在小赵的衣服上渗上的水勾画出一个水淋淋的自己的印记，木头又低了低头，不好意思地向着小赵看了看。
“没事没事。”小赵微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又对着木头摇了摇头，向着木头把一只手伸过来，随即握了木头的手心牵起木头。
木头也攥紧了小赵的手，小赵的手温温暖暖的，把木头冰冰凉凉的手抓得紧紧的，像是冰在火焰旁边缓缓融化了，木头的心也渐渐放得平坦下来，如同雨后的一汪积水，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走在一旁的小赵又低头看了看木头，木头也抬起头来看着小赵，小赵冲着木头点了点头，木头也点了点头，小赵一只手撑着伞，一只手拉着木头往另一边的街道走去。
小赵带着木头在一间客栈歇下了，房间在二楼最往里的一个房间，从房间里推开窗，下面正好就是客栈挂着灯笼的地方。
客栈的小厮带着小赵往里走了走，给昏暗的房间点上蜡烛就退着出了门去。
木头径自走到窗边，外面的雨依然下着，不过此时已经渐渐地小了，却没有停止的趋势，天空中仍旧积压着厚厚的乌云，由于这乌云的存在，天色已经显得格外地暗了，说不定再过一会儿又会泼下几瓢暴雨来。
“来，快把衣服换了。”小赵把自己背着的大包小包往桌上一搁，又左挑右挑从里面找出装着石头和木头新衣的那个袋子，把两件衣服都抽了出来，左右看了看又比了比，拎起其中一件就向着木头喊道。
站在窗户边的木头回过头来，看到正牵着一件衣服向他招着手的小赵，对着小赵淡淡地笑了笑，就准备往小赵的方向走，却忽然立在原地打了一个喷嚏。
“你看你。”小赵一边拎着衣服走过来，一边冲着木头说道，“着凉了吧，快把衣服换上。”
木头正准备抬起头来说点什么，刚刚抬起头，又猛地结连打了两个喷嚏。
小赵不由分说地把衣服往木头手上一塞，随后转身就往门口走去，“你快把衣服换了，我去找掌柜要个火炉来。”
还不等木头再说些什么，小赵已经快步迈了出去，啪嗒一声关上了门，紧接着就是一步一步走远的脚步声传来。
听到小赵离去的脚步声，木头安心地笑了笑，随后又摇了摇头，缓缓走到桌边，把小赵塞到自己手里的衣服往桌上一放，慢慢地脱下自己湿答答的衣服。
被雨水浸湿的衣服像是一只死去的兔子一般，拎住了耳朵，整只就任人宰割毫无生气地垂着，木头把自己的兔子往床边一放，随即拿起刚刚放在桌上的今天新买的衣服就往身上穿。
穿好了衣服，木头又把自己脱下来的衣服叠了叠，正在找什么地方放一放衣服，忽然看到刚刚小赵掏出来对比的石头的衣服。
木头把手里的湿衣服往桌上一放，就径自走过去停在石头的衣服旁边，木头的神情顿了顿，随后又无限眷恋地摸了摸石头的衣服，摸了几下以后索性把石头的衣服拿了起来抱在怀里。
石头去了什么地方？他现在是不是很危险？
想到这里，木头的眉头紧紧地蹙起，随后又放下了石头的衣服，往门口走了几步，提了刚刚小赵进来以后立在门边的伞，就准备转过身迈出门去。
正巧小赵这时候用身体顶着门进来了，一只手提着一只小火炉，另一只手却握着一个小纸包，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小赵快步走到房间的中央把火炉往地上一摆，随后才拍了拍手，回过头来看着木头，“你要到哪里去？快来烤一烤。”
“我要去找石头。”木头回答道。
“我知道他去哪里了，你先过来吧，我再和你说，把门关一下。”小赵对着木头招了招手，示意木头往火炉走过来。
木头将信将疑地看了看小赵，随后才转过身去把门关上了，又拉上了门栓，把刚刚拿起来的油纸伞又往原来的方向一放，才快步走了过来走到房间中央，抬着头看着小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