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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观星(63)

路见星接得快,晃了晃酒杯观察一遍金黄色气泡,再伸舌头舔一下杯沿,含了冰块在嘴里翻来覆去地咬,左边腮帮和右边腮帮都藏了冰块,鼓起来像个仓鼠。

路见星不是没喝过酒,只是很少喝啤酒。

他以前初中那会儿因病长期失眠,就拿家里当爹的白酒喝,逐渐喜欢上晕晕乎乎的感觉,也喜欢汹涌袭来的睡意。

但他很有度,不会让自己断片,免得给父母添麻烦,自己肠胃也不太好。

今天,他望着小出租屋内一群和自己一般大的少年人,突然想醉那么一回。

盛夜行多少能看出来他发白的脸色,皱眉道:“要不要回去?”

没想到路见星没吭声,反倒第一个扶着沙发站起来,举着啤酒杯,看了看盛夜行。

屋内的人一看是路见星主动要碰杯,全都赶紧手忙脚乱地站起来,展飞更是连花生米都没嚼完,一口吞了一颗下去,呛得手都在发抖。

“啊……那我来说几句。新的一年到了,大家能聚在这里我也非常开心,嗯,该说的话也在迎新晚会上说过了,欢迎路见星来市二,也希望你早日康复!”

顾群山爽快地说完,被展飞一个眼色瞪过来砍个半死:你傻逼啊,这病他妈的康复不了。

“啊……那,”顾群山是真喝得有点儿高,挠挠头道,“那就为我们无处安放的青春,也为我们迷茫的未来,干杯!”

展飞冷漠地吐槽一句:“你是青春疼痛电影看多了。”

盛夜行再火上浇油地提醒一句:“为了青春又为了未来,那你应该再干一杯。”

顾群山听得呛了一口酒。

把整杯啤酒直接灌下肚,路见星擦擦嘴角抬起头来,半天说不出一个字,但他发现所有人都在等他开口,努力了一下想说点什么,还是没说出来。

他像突然被阻断了表达能力,只得握着空酒杯又坐下。

出租屋里的灯已较为老旧,光线昏昏暗暗,洒在路见星的鼻梁上投出浅淡的影。

也许是他乖顺得久了,盛夜行还有点儿不太习惯他能一口气干掉一杯,也快忘了他是那个能开学第一天直接在寝室里爆室友脑袋的人。

说不出话的感觉让路见星感到烦躁不安,他拿了桌上的果汁、可乐、雪碧一通乱兑,再加一瓶小的绝对伏特加进去晃晃,仰头一口就闷了。

“他……真没问题?”顾群山他们又开始在打游戏了,“老大,你不管他喝酒?”

“他想喝就喝。”

说是这么说,一玩儿起罚酒划拳这些活动,盛夜行就要去拦顾群山他们递给路见星罚的酒。他想让路见星参与社交活动,又不愿意让路见星喝酒,就直截了当地说了,路哥的酒都我来喝。

展飞看他这么拦酒,不乐意了,“哪有你这么玩儿的,路哥愿意让你挡吗?”

盛夜行说:“我喝他喝都一样。”

一直没吱声的路见星动动嘴唇,眉心都拧起来了:“喝个屁。”

“嗯?喝醉了怎么还骂人,”盛夜行低低地哄他,乐得想笑,“路冰皮儿,你这里头是黑芝麻馅儿还是草莓馅儿的?”

路见星看他一眼,又把眼神往天花板上抛。

哎?小顾家这个灯还不错!

几番“轮回战”下来,出租屋内的空易拉罐倒了一地,冰桶内的冰块全化成了水。餐巾纸铺在桌面上,全被浸得都不能用了。

凌晨三点半,整栋楼里所有的窗户都熄灭了灯,全世界像唯独他们还醒着。

展飞瘫在沙发上发扑克牌,手软得不行,喝到最后干脆不发了,把扑克牌朝空中一洒,“我不行了。”

“孬。”盛夜行笑一声。

手臂搭在顾群山肩膀上,展飞说:“把剩下的瓶子喝空了就结束战斗吧!”

路见星一个人蹲在一边儿,正拿啤酒当饮料喝。

他一听要结束战斗了,赶紧把手里的酒喝见底,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桌上的雪碧。

“你不要喝了。”盛夜行从桌下伸过手。

也许是酒精作祟,盛夜行第一次没经过路见星同意就亲密地触碰了对方的身体。

他捋开路见星衣摆,悄悄摸了摸他小腹,凑近了低声耳语道:“肚子都喝鼓了。”

路见星赶紧收腹。

盛夜行一声不吭地用手腕将他的腰揽过来,动作强硬得不容商量。

屋内灯光太黑,又都喝得快不省人事了,压根儿没有人注意到他俩在桌下做了什么小动作。

“哎,群山,别喝了。”展飞看顾群山还在添酒,急了。

“老大,你还记得吗……上次我跟你说我加了群,还笑嘻嘻地跟你讲……”

顾群山根本不停谁劝的,手里的啤酒瓶还在往外漏酒,“我看他们那些发病的行为觉得好笑,然后发现自己其实也是这样……我一辈子都逃不开这些症状,我每天小心翼翼的,好怕被陌生人看出来我不对劲……”

“加群挺好玩儿的,我觉得我自己也挺搞笑。”盛夜行冷笑一声,语气听不出情绪,“谁又不是呢。”

沙发上躺着的另一个男生干完最后一口,说:“新的一年,又要开始丧了。”

“又他妈要开始丧了。”

顾群山复读完一遍,抹掉嘴边的酒渍,嘟嚷道:“冬夏你要这么说才够表达情绪……路哥你听见没,适当爆点儿粗,特别为你的语句增添力度!”

“少乱教。”盛夜行踹了个空啤酒瓶过去,知道自己喝得也有点高了。

啤酒瓶在地毯上滚两圈儿,停下,盛夜行又踹一个滚过去,一环撞一环,躺倒在地上的空啤酒瓶清脆地响了好几声。

像是他们的生活破碎了再碰撞的声音。

原本就磕磕碰碰的生活。

展飞夺过酒瓶放到冰箱上,转身过来扶人,边扶边吐槽:“喝醉了怎么还搞汇报演出呢,你们班这群人每次喝多了就出洋相!”

“得了,我和路见星进杂物间去睡,我记得有个小床。”

盛夜行看路见星喝得快坐着睡着了,站起身来扶人,“展飞,你和冬夏、群山进卧室睡,群山床大,能睡三个人。沙发上倒得全是酒,湿的,睡不了人。”

“你和路见星挤?”展飞站起来脱短袖,“你比我们四个都壮,会不会太挤。让冬夏和路见星睡吧。”

盛夜行直接说:“没有我路见星睡不着。”

展飞:“……”

一群喝醉的男生挤一个洗漱间简直就是灾难,盛夜行干脆带路见星在客厅里等他们完事儿。

等待期间,盛夜行实在是有点犯烟瘾,脱了上衣就咬烟,含在嘴角也不点,时不时用眼神勾路见星一下,以寻求准许。

他知道路见星不会准确接收到“我能不能抽烟”这种信息,但就是想锻炼对方的这种互动,说不定哪一天路见星能在和他对视一眼后,点头说可以。

等展飞拖着两个洗漱完毕的酒鬼进主卧,盛夜行才裸着上半身进了浴室。

喝酒喝到一半他就觉得热了。

衣服越脱越少,连呼吸都变得不顺畅。

他迅速洗漱完毕让出空位,招呼路见星进来洗脸刷牙,自己则挤进了淋浴间。

盛夜行最终没忍住点燃了那根烟。

他知道自己喝得有点多了,路见星也是。

而路见星正一脸懵地站在洗漱台前,把挤好牙膏的牙刷往嘴里送。他咬着牙刷动了几下,嘴里含住白泡沫,扭头朝淋浴间里看。

他只知道盛夜行脱了上衣穿着长裤,正开了热水在云烟氤氲的淋浴间里抽烟。

热水不断地冲刷过瓷砖,与掸下的烟灰形成漩涡。

盛夜行咳嗽了几声,嗓音低沉又性感。

在呼吸骤然变快的须臾间,路见星看见对方精壮紧实的肌肉隐没在雾气里,脑子里有点乱,突然迷糊到不明白下一步该做什么。

然后,他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抬起手把自己的上衣也给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