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觅意(104)
“你没经历过我那种感受,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她倔强起来,心狠起来,也会摆出另一副模样。
她没做错任何,黑色的瞳孔直勾勾望着程宗叶。对上凌意的眼神,他忽然低了头,将人抱在怀里,跟她道歉。
“意意,我知道你很在意,在意我父母的看法。但你能听我一句吗?以后过日子是我们的事,我要和你在一起,要娶你,这件事,谁都无法改变。你在我心里的地位,永远是第一位。”话音扑在耳梢,程宗叶已经很久没这样抱她了,贪婪她身上的一切,紧紧裹着她压在沙发上。
凌意感到压抑,却也只能搂着他脖子,眼眶里打转着水花。程宗叶见到,伸手柔柔抹着她的眼角。
“你嫁给我,好不好?”他抽手,从口袋里掏出那枚买了很久的钻石戒指。
第一次前往他家时,程宗叶说过,会补她一个正式的求婚,可如今,他已经迫不及待,举着一枚戒指,不断亲吻她的唇颊。
爱一个人,需要义无反顾,需要包容与接纳。可不代表,可以丢失自我。
凌意将那枚戒指抽过,塞进了他的口袋,“我们现在这样,不适合谈以后的事。”
他停住嘴上的动作,将她伸出口袋的手牢牢抓在怀里,“你爱我吗?”
男人的思维不同于女人,在他们的主观意识与感受之中,只要自己重视与爱这个女人,那么其他人的作为与想法,又有什么重要可言。
她觉得那些爱像白费了一般,忍住眼眶里的泪水,失望他问出口的这句话,如果不爱,为何会这般在意?
程宗叶后悔了,望着她难过的表情,他低头骂了自己一声,“别说了,都是我不好,我心急了。”
他和凌意,始终没有跨过这道坎。
晚上的酒席,凌意坐在芦笙身边一言不发,酒桌之上,无人不把酒言欢,唯有她静静的看着幸福的宁雅独自喝酒。
知道她酒量好,程宗叶一直坐在她身边陪着她。芦笙在一旁跟那些同学喝开了,宁雅结婚,她也是真心实意为他们高兴。
可她酒量不佳,喝了数杯后,整去了厕所。
金铭文扶着她仍是觉得不妥,叫了凌意一块。
凌意喝光了那杯酒,直接推开了金铭文,“我带她去,你回桌吧。”
芦笙喝了很多红酒,脸上冒着火,心里一阵一阵的翻涌恶心,凌意扶着她去厕所。
在水池边,她难过的呕吐,凌意抽着一旁的纸巾递给她。
她脑袋晕乎乎的,看着镜子前的自己,再看看凌意,不知是酒喝多了难受,还是从程宗叶那里得到的心酸,她突然就哭了。
凌意愣了一秒,而后继续抽纸安静的站在一旁递给她。
都是朋友,芦笙觉得喜欢一个人没有错,可喜欢上朋友的男朋友,她很负担,也无法忍受这样的自己,矛盾到希望自己是个毫无感情的人,便不会被情绪拖着行走。
“哭什么?”凌意问她。
她摇摇头,强撑,“没有,就是想哭。”
凌意把她当朋友,却也不是傻子,她渐渐能看出芦笙的心思。
她不想为此质问,她从不怕有谁能抢走程宗叶,也十分相信程宗叶的为人。
大概是酒喝多了,芦笙问她,“你和程宗叶要结婚了吗?”
玩的圈子里早就传开了,但落实这步,却迟迟没定下。
听下午的那番话,芦笙应该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清楚。
“还没走到这步。”
芦笙大口喘息,又低头吐了一次,喉咙酸涩,腹部难受,眼泪水又跟着夺眶而出。
“你们出什么事了?”她疑问。
凌意在此刻才发觉,她已经看不懂芦笙。
她低头,靠近正在漱口的她,“他妈妈不是都告诉你了,你应该都清楚的。”
芦笙动作停滞,关了水阀,迟迟才去看她。凌意依旧面色红润,狼狈的人只有芦笙。
抽着纸巾擦那些泪痕和水渍,芦笙解释,“顾阿姨那里,我虽然相识,但是…”
“别说了。”她面无表情,冷声打住。
神经习惯在酒精的沉醉下投射出不一样的弧线,芦笙也没躲过。她哭着笑,笑着哭,“顾阿姨和我家认识很久了。”
她似乎有意接着说,凌意并没有打断。
“我知道她是程宗叶母亲时,是在过年的一次饭局上。那次吃饭,顾阿姨和程叔叔带了程宗叶过来。”她望着凌意,擦着脸颊的泪。
“我们都不知道,那是一次相亲。”她说完时,凌意的面部才有了变化。
“挺荒唐的,但都是巧合,所以我没告诉你。”芦笙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但内心的声音一直传达她说出这些。
“你什么时候喜欢他的?”凌意的手心刻出了好几个指甲印,她开始回忆芦笙的过往,竟发现自己如此愚钝。
“高一。”她不再躲避这样的问题,憋在心里头,她也难受。
凌意扯着嘴巴,释然地松了手靠在墙上。
“比他喜欢你要久,比你喜欢他也要久。凌意,我觉得我没做错什么,也没逾越什么,我这么告诉你,是不想有任何事瞒着你,现在都跟你说清了,我心里头也没有秘密了,很舒坦。”她直起身,只一双眼睛任然红着。
错和对又什么重要可言,她到底是被隐瞒过的人,善意也罢,有意也好,而在凌意看来,她很讨厌这种感觉。
“喜欢一个人没有错,可你把我当朋友的话,不应该现在才告诉我。”看着芦笙,凌意第一次对朋友感到失望。
她无法顾及别人的内心感受,此时的她比谁都心里难受。
望着凌意离去的背影,芦笙像看到了她们以后的时光,注定会像过去那七年一般。
凌意坚持到晚宴结束,从厕所回来后,她便一滴酒再没喝过,安静的坐在程宗叶身边吃菜,思绪却早飞出了这片空间。
人走光时,程宗叶牵着她的手带人上车回家。
车后座坐着他们,凌意靠左,头一直靠在玻璃窗户上。
这条路似乎路灯坏了,外头只有漆黑浓重的夜,她的心也如这般黑的不知光亮在何处。
程宗叶看她脑袋一直颠颠,将她抱到了自己怀里,靠着他。凌意任他动作,直到到了车库,她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动过一下。
程宗叶以为她睡着了,低头看她,却发现她一直睁着眼睛,又大又黑,一直盯着椅背。
早上她也没答应程宗叶要来她家,晚上也不想在别人面前跟他吵架,没有拖拉就上了他的车。
想来,也是有话需要跟他说。
她一动不动,程宗叶摸着她的脸蹭,“今天应该很累了,一会回去洗了澡给你揉揉腰。”说着已经伸手揉了揉腰。
她忽然支起身,将长长的头发顺到脑后,环顾四周,她最终将目光锁在一张脸上,质问他,“为什么和她相过亲,却不告诉我?”
一晚上的情绪在这里爆发,说话的声音让程宗叶后背发凉。
他如果下午自己说出来,可能现在他们就不会再多此一举,再吵一架。
“我就是被骗去吃了个饭,不是什么相亲。”他解释。
一切都有了解释,程宗叶的父母希望他身边的女人有如芦笙一般的家庭与父母,这些,是凌意身上所不可得到的条件。她不稀罕别人的家庭,不稀罕别人优渥的条件,她懂得知足为何,懂得眼前的幸福。
却痛恨被人欺骗,被人隐瞒,被人添砖加瓦扣上一顶莫须有的帽子,她不爱被轻视,不爱被比较,更不爱做一个没有骨气的人。
“可你也没跟我说过,不是吗?”
“这重要吗?我又不在意她,压根也没承认那场狗屁相亲。我不告诉你,是真觉得没必要,说了反而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说了才能更清楚,也让我知道,我到底差在哪了,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嘛!”她渐说渐讽,恨死自己这幅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