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觅意(18)
凌意要去付钱，沈家俊直接掏了卡让店员刷。
“还没给你买过东西。”他把她的手机拿了过来，半晌，又重新给了她。
带他来逛街，纯属是因为两人后面没事做了，她又正好缺衣服。她也不是那种不好意思收礼的人，点头跟他说了谢谢。
再回到车上时，已是晚间九点。
沈家俊开着车往她家的方向，这一路上，两人都无话说。凌意突然觉得，她这个恋爱谈的真的挺平平淡淡的，毫无波澜，但也让人踏实，两人之间不说话，也不觉得气氛尴尬。
驶到凌意家的小区大门，沈家俊在路口停了车。往日，他都是送进去的，今天这举动，凌意倒是有些愣了。
沈家俊垂着头，两人间，只能听到冷气的呼哧声。
凌意看他的神情，说不上来心里的什么感觉，但这时候的气氛跟先前不同了，她能感觉到沈家俊有话要说。
“凌意。我们认识了有四个月了，谈了一个月零六天。”
凌意眨眨眼睛，想了想确定关系那天，点点头。
“你是我见过所有女孩里，长得最漂亮的。按理说，所有男人应该都很喜欢你，包括我。”
凌意咽了口气，抓着购物袋，不自觉沉重了起来，“你想说什么？”
沈家俊突然望向她，车里没开灯，但凌意能真切感受到沈家俊眸中的目光，不似一个月之前那般，闪烁着光又含着期盼。
“对不起。我，我想分手。不是你的错，是我，是我没弄明白对你的感情，不负责任，你如果怪我恨我，都是应该的。”他说得诚恳。
凌意回了头，看着前车窗外的大马路，一片昏暗，怎么就没弄明白呢？她心中有一丝惘然若失，但她自己也很明白，清楚这不是心痛。就是没弄明白，追她那样紧，又真诚告白，交往一个月后，才告诉她，这不是他想要的恋爱。
她笑出一声，良久吐出一口气，再次望向他，“这个理由挺敷衍的，但你别怕，我不是胡搅蛮缠的人，我同意。”
她的确同意，因为她自己心中明确，她还没有喜欢上他，但作为曾经的女朋友这个身份，她需要清楚最直接的原因，毕竟，她不是用来消磨时间耍着玩的。
“你能告诉我，直接原因吗？”
沈家俊拳头握了握，蹙着眉头，拧得紧紧，他怕他说了，会成为凌意心中的人渣，又或是伤了她，毕竟她第一次谈恋爱，又生的这样优秀。
“我，我…”两个我字，就是说不出口。
凌意下意识看向那枚耳环，她兀的想起，马场那日，周一菲将自己带的那对珍珠耳环取了下来，她说带头盔不方便。她只撇过一眼，但现在却异常清晰那对耳环的模样，掉下的这只，是左耳的。而他们那么熟悉对方，沈家俊的记性怎会不如凌意？
“不用说了，我知道了。”
八个字，凌意说得相当稳静，没有颤抖，没有激动，就像平常叙述一件，我知道了这种事一般，脱口而出，不带半分情感。
她下车时，沈家俊追了出来，凌意没有拿那套衣服，也没有理会沈家俊的喊声。
走在小区的路上，脑子里想的是，周一菲看沈家俊的眼神，以及他们相处的场景，本就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她怎么就没在意呢？只是，用凌意的感情和时间来捅破了两人之间的那层窗户纸，未免太不公平，也显得不那么道德。
她的初次恋爱，就如夏至这天一样，她踏上了回头路，只身一人。往后，她便知晓了，恋爱是需要爱情的，而合适只是两个凑合的人搭伙罢了。
沈家俊在夜里给她发了一条微信，阐述了一切，字里行间，透露出对自己的责问，以及对凌意的深刻道歉。她果然没有猜错，沈家俊在那条微信里，告诉了她，他和周一菲的事。凌意没有回他，有些事，不必弄得像走程序一样。她的好说话，完全是归于自身，本就无多感情付出，也无觉痛，那又为何执在这既定事实上，争个你错我对？没关系这句话，她是不会说出口的，就当在感情里买个教训，警告自己，不再抱有侥幸心理，试试这种东西，不太靠谱，也根本不适合她。
清晨，她起了个大早。破天荒的晨跑了一圈，在小区门口买了豆浆烧麦回了家。
“太阳打西边出来啦？”苏小娟刚起床就看到凌意拎着早饭回来了。
她手里捧着豆浆喝，把吃的往桌上一扔，急急忙忙去房间换衣服。
跑了一身汗，但一点也不疲乏，反倒神清气爽。她化好妆后，披上坎肩，拿了包出门上班。
苏小娟吃着烧麦，看她在换鞋，问道，“你什么时候把人带回来，我看看啊。”
凌意脚下顿住，她暗自后悔，这事说得太早，简直是在给自己挖坑，随口胡了句，“人家还没让我见家长呢，你急什么？”
说完也不等苏小娟叨叨，赶紧带门出去了。先骗着图一会安宁再说吧，她又不愁找对象，总是这样弄得紧张兮兮的。
去到单位，华姐见了她，话挂在嘴角，怎么都说不出口。她是今早才知道这事的，沈家俊一早就给她发了信息，到底还是有头有尾，做足了好人形象。一面恨自己的多管闲事，一面又气沈家俊的不珍惜，以后这事，她绝不做第二次。
但凌意显然很宽度，见了华姐，就跟她打招呼，“华姐早。”
华姐一颗心落了地，笑道，“早，小凌。”
早上开党员大会，凌意带了笔记本上去做会议记录。从头到尾，偷偷打了不少哈欠。她昨晚辗转反侧，想的不是沈家俊，反倒是前几日碰到的程宗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竟让他说白了。一面觉得他嘴碎，一面又觉得或许这事，他早已知道，所以那日，才说了那番话。
中午，华姐要请她去小餐馆吃饭，她大概猜出了华姐的意思，自己给挑明了，“不用了，华姐。我跟沈家俊的事，是我们两人间的问题。”
华姐叹了口气，“到底我还是帮了倒忙，你不怪我就好。”
她这事，还未跟其他人说过，晚上，她接到了宁雅的电话。
“今天能带过来了吧？我生日哎！”
有些事在电话里说，讲不清楚还冗长，她打着马哈说知道了。晚间，她拿出早已准备好放在单位的礼物，打车去了目的地。
不久前在市中心商场，她给宁雅买了一套化妆品。
宁雅接过袋子后，在她身后左顾右看着，拧着眉毛回头问她，“人呢？”
她耸耸肩，无所谓说道，“分了呗。”
“凌意，你不得了啊！玩快餐恋爱？”
“这就是试试的下场。”
宁雅白过她一眼，搂着她胳膊，“你不是这种人，从实招来。”
“你生日，要想知道，等明天再说。”她生日就该高高兴兴的，何必听她的那些不愉快。
宁雅手机响了，她很忙，请了不少人过来。
凌意在一旁等她，她往里头递了眼神，看见几位熟人，招着手让她过去。
“走走走，快进去。”宁雅挂了电话，挽着她往里走。
“凌意，好久不见啦。”芦笙坐在位置上，朝凌意点头。
“芦笙才回国的。”宁雅招呼她坐，说道。
凌意方才在门外都未看清她，一声招呼后，她露出惊喜之色，“真的好久没见了。”
芦笙是她们高中那会的同学，家境殷实，学习成绩又好。凌意记得，高中午休那会时间，她们三个总会在校园门口压马路。夏天买冰棒吃，冬天，就捧着校门口热乎的烧仙草取暖。往事如风，那些青葱岁月，竟离她们越来越远了。
“你还是这么漂亮，跟以前都没怎么变。”芦笙打量着凌意，多少人都已经沾染了福态和蜷意，倒是凌意，如果穿着校服，最多就是个高三学生。
凌意捂着嘴巴，摆摆手，“都25了还没变呢？你现在回国发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