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行止的个子最高,他总是选择坐在最后一排。
在任苒苒坐下的时候,少年的唇角微微勾起,声音轻的只有他和她才能听见,“恭喜你啊,小同桌。”
任苒苒脸一红,把书包里的本子和铅笔盒一一拿出来放好,“听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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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几天时间,任苒苒进入一班的消息如同深水炸弹一样,一班没炸开锅,二班的人听到消息后全炸了。
“我这辈子听过最玄妙的事情就是任苒苒考进一班,大型真人魔幻主义!”
“我打赌,她这回月考就打回原形,看陈科到时候怎么留她!”
女生们义愤填膺,男生们却不尽然。
任苒苒现在成绩变好了,可跟着她的成绩一起变好的,还有她的样貌。
就像一直以来被人忽视的丑小鸭,在完全没有人关注的情况下,渐渐的变成了白天鹅。
一班的人去洗手间要经过二班的走廊,男生们下课后靠在走廊上看。任苒苒果真又漂亮身材又好,纷纷表示曙光的校花怕是要换人了,就连锲而不舍苦追了程安月两年的土豪王京也都好几天没再对程安月献殷勤,反倒开始频繁的往走廊上跑,企图和任苒苒搭讪。
每一天二班都会有人在议论任苒苒,讨厌她的、爱慕她的,还有各种各样关于她的八卦,不绝于耳。
程安月在做题,可这些字眼却一个不漏的往她耳朵里蹿,她攥紧了笔,正出神的当儿,同桌义愤填膺的撞了撞她的手臂,“月月,你怎么还有心情做题啊!你没听那群男生的言论吗?我气死了!怎么可以拿任苒苒和你比,最要命的是竟然还认为任苒苒比你好看!”
程安月心里一沉。
她同桌是个大嗓门,为了表示愤慨,声音的分贝响亮的很,这样一来,全班都知道男生认为任苒苒比她好看了。
但程安月在班里的人设一直都是文文弱弱的佛系女生,因此她搁下笔,淡淡的说:“这种事情很无聊,没什么好计较的。”
“怎么能不计较啊!”同桌气得摔桌,“我不允许他们这么说你!我下课就去找任苒苒麻烦去!”
程安月拦她,“任苒苒做错了什么,不过就是一群无聊的人瞎玩了罢了。”
同桌气不过,还要再说,程安月好说歹说,总算安抚下来。
眼看同桌平静了,程安月的心却沉沉的往下坠,低着头去看作业本上的题目,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又是任苒苒!
很久以前晚宴上,她干爹不过惊鸿一瞥,就对任苒苒起了兴趣。
程安月跟了他两年,哪怕他面上再淡定,可很多微小的动作都出卖了他。
后来干爹有意无意地打听过任苒苒。
得知是沈行止的女伴,也就作罢了。
上回让她目睹了自己和干爹的接触,还有干爹的事情,都成了程安月心底的一根刺。
以前任苒苒在八班,两人没什么交集。可现在任苒苒到了一班,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甚至两人还时常被拿出来比较。
万一任苒苒哪天膨胀炫耀,把她的事情都抖出去,她在曙光就没法做人了。
任苒苒就像一颗□□,随时都有让她粉身碎骨的可能!
她必须尽快探明任苒苒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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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间操结束回班的时候,任菁菁被几个女生拖到了小树林,推搡之间没站稳,跌倒在地。
全是之前对着她各种奉承的女生们。
经过一个暑假,二班的众人也都没忘记暑假之前爆出来的消息——任菁菁她妈是个小三,而任菁菁是小三的女儿。
都是豪门之子,见惯了太多小三小四小五,也对这些破坏家庭的女人们深恶痛绝。这几个女生都是正妻女儿,一想到自己之前对着小三的女儿点头哈腰献殷勤,她们就感觉到一阵恶心!
更何况现在任家已经倒台了,不少人已经接到风声,从前在业界吆五喝六的任氏企业已经破产!现在强撑着不过是强弩之末,早已没了以前的地位。
任菁菁被两个女生摁住手臂,她奋力挣扎未果,绝望的喊:“你们想要干嘛?”
曾经和她最要好的小姐妹上来就扇了她一巴掌:“干嘛?当然是打死你个小野种了!”
……
任菁菁已经不记得自己挨了多少下打和踢了,那些拳头落在她的身上,女生们的指甲划过她的皮肤,而她只能缩着身子抱着头,默默承受这一切。
眼泪无声的从左眼滑进右眼,再慢慢顺着脸颊落进草地里。
身子像是散架后又组装起来一样的痛。
“狗杂种!”
“装什么白富美啊靠!”
“小贱人!”
她想要去堵住耳朵,堵住那些不堪的言论,可双手刚贴到耳朵上,就被人重重地踹了一脚,这一脚很重,震得她头皮发麻,耳朵里“嗡嗡嗡”的响。
恍惚间,她觉得自己是要得脑震荡了,鼻尖涌上来一股腥气,流鼻血了。
因此她更用力地缩起了自己的身子,想要把自己尽可能的蜷缩起来,去抵挡住下一波的伤害。
可那些拳脚没有再落到她身上,恍惚间,她听见那群女生在喊:“月月!”
她费劲的睁眼,映入眼中的是一双棕色漆皮鞋。
少女的声音清甜,宛若这世界上最美好的声音。
“大家不要欺负菁菁了好吗?”
“月月!你就是心太软了!”女生们有点恨铁不成钢,“这个小杂种欺骗了我们那么久,哪里是我们欺负她,你知道她以前让我去买咖啡,整整跑了三趟!”
控诉的那个女生情绪激动,她一直跟在任菁菁身边讨好,就是为了让任菁菁去任父面前为她们企业说几句好话,拿到订单,不仅如此,每年还给任家送不少的礼。
任菁菁那个小三妈和任菁菁一个德行,莫名其妙的傲,从不拿正眼瞧人,他们一家子卑微到了尘埃里,却还要脸上带笑,万分恳切的说谢谢。
天道好轮回,任家破了产。
她不需要再讨好任菁菁,多年来积压着的火气总算能够得以发泄。
“别欺负她了。”程安月一边说着一边蹲下身,拿出了自己的手帕纸,递给了任菁菁。
“菁菁,你快擦擦吧。”
任菁菁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丑。
她当惯了大小姐,还是第一次这么丢脸。
如果不是程安月救她,也许今天她真的会被这群人打到进医院。
“谢谢。”她哑着嗓子道谢完,接过了程安月的纸。
纸巾很香,乍一下放在鼻尖下,竟然香得她又想哭了。
是她最钟爱的那个牌子,任家落难后便再也没用过了。
程安月友好的向她伸出了手,“你身上沾了草屑,我们去洗手间里洗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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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苒苒在一班风平浪静的过了一个月。
一切都在向着非常好的方向发展。
柳绿璇的咖啡店蒸蒸日上,而她的知识累积也在慢慢提升。
这天下午,她结束了舞蹈课后,和两个一起学舞蹈的女生下楼,双双被一个陌生的男人拦住了。
男人礼貌的出示了自己的名片,表明来意:“你好,是这样的,我是半山别墅晚宴的承办人陈明,本来是约了个舞团,但舞团临时有事,所以我想……你们是否有意愿来参加晚宴的开场舞会表演?”
他的神情有点窘迫,声音里也满是急切,“我知道这事情有点难以置信,但时间紧迫,我希望你们能够帮帮我,因为是有钱人的晚宴,所以报酬非常丰厚!”
几个女生面面相觑,一时半会也拿不定主意。
有女生拉了拉任苒苒的袖子,小声问道,“苒苒,你想去吗?”
任苒苒摇摇头。
她上回和沈行止去的那个晚宴给她留下了不太好的印象,而且她本身就不喜欢那样的场所。摇了摇头道:“我不想。”
那个女生咬咬唇,“我有点想去,可你们要是都不去,我一个人害怕……那我也不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