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心湖泛起涟漪(5)
“三日后有场冬狩,你可想去看看?”清直顿了顿。“只是到时,你我要同榻而眠。”
此番濯涟去怕是要扮演一个妖媚惑人的角色,以此来作为清直在冬狩时只是赏景或者待在帐中,而少骑射的缘由。
为掩人耳目,只得这般行事。若是在外保持距离,说不得有人要起疑心。
“好呀,濯涟还没见过冬狩是什么样的呢。”濯涟靠近了清直,搂住清直的腰。
“至于同榻而眠……”濯涟笑得妖娆,“濯涟可是期待已久呢。”说着,手渐渐向上攀去,身体也一点点靠近。
呵,这游戏到这里你便已忍不住了吗?果然,之前的都是欲擒故纵。
找夫子教我习字,找齐师傅教我练武,如此这般费心,都是为了好好在我身上讨回来吧。
看着濯涟逐渐靠近的绝美面容,清直的眼神明暗不定。
濯涟踮起了脚,贴在清直的耳边说:“清直要不要先收一点利息?”
说着,濯涟搂住清直的脖子,盯着清直的眼睛。眼波流转,勾人心魄。
清直的眼神闪了一下,闭上眼睛又睁开,又恢复成一片寂静的模样。
濯涟见她不躲开,便逐渐靠近。
“够了,停下。”清直说,凝视着濯涟的眼,眼神复杂而带着一丝暗意。“你在不安什么?一定要这样才能安心吗?”
“清直,”濯涟歪着头睁着远远的眼睛说,“你一掷千金,为的难道不是这个吗?”
清直的眼神太锐利,他有一种被看透的感觉。
这几日的生活太过安逸,令他想要沉迷,更令他恐惧。
他就像是泥沼中深陷的人,眼前突然有一根绳子伸了过来。他却不知抓住这跟绳子,是会被拉上岸,还是拉到更深的深处。
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清直越是待他好,他越是恐惧是否这是在酝酿着如何巨大的风暴。
若身体他无法掌控,至少心,他不愿交付。
“濯涟,你想要我怎样待你。”清直低低的说,声音微哑。
“爱抚你,”清直一只手抚上了濯涟的脸颊。
“拥抱你,”另一只手环住他的腰向怀里狠狠一带,濯涟发出一声惊喘,呼吸变得急促,胸膛剧烈起伏。
“亲吻你,”清直靠近他的耳侧,呢喃。
“占有你,”清直轻轻咬住濯涟的耳垂,用舌尖轻舔了一下,一触即分。
“让你双目失神迷离,不能自已?”清直松口,缓缓后撤,拉出一条暧昧的银丝。她眼睛沉沉的盯着濯涟的湿润微红的双瞳,眼中仿佛有波澜在寂静的湖面泛起,又似乎是掩藏在平静湖面下的暗流汹涌。
濯涟剧烈的喘息着,脸颊发烫,笼罩着一层红晕。双眼湿漉漉的,带着迷茫与羞恼,一副被欺负的惨兮兮的样子。他双腿发软,仿佛踩在棉花上,几乎站不稳。
他双臂挂在清直的脖子上,双手攥着清直的后襟,却感觉用不上力一般。
而清直揽在他后腰上的手,仿佛格外滚烫,有力,让他的心无力反抗,毫无遮掩的让清直看清。
受过的累累的伤,对这世间与自己的厌恶,压抑的渴望,深藏的恐惧,对她的欢喜……
濯涟眨了眨眼,却没能眨掉眼里的那一层水雾。他将手移到清直的前襟,软软的抓住手下的衣裳。似是推拒,又似是迎合。低低的喘息着,平复着剧烈的心跳。
从前若是被人摸了手和脸,他的感觉都是厌恶而恶心的。但他却不反感清直的接近。
反而,隐隐想要更多。
他有点惊慌,却有点欢喜。
他环抱住清直,将头埋在她的胸前,泪水沾湿了她的衣襟。
他无声的呐喊着:清直,你可知我已不敢相信。
不敢信这世间还有单纯善意。
不敢信有钱有权的人不会玩弄弱者的身心。
不敢信,有人会待我这般以色事人、自己都厌弃的卑贱之人真心实意。
也不敢承认,我喜欢上了你。
但我终究,终究还是骗不过自己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清直对濯涟是心动而怜惜的,她不希望濯涟强颜欢笑,不希望濯涟总是以最坏的样子来思考她对他的好。
她第一次对一个人心动,没有怎样去爱一个人的经验。她也会无措,也会因为被误解而难过,也会有冲动,但她始终坚持着理智的那根线。所以说爱抚与拥抱的时候,她真的那样做了,但说之后的那些的时候,她并没有强行使清涟与她相吻,也并没有做出更过激的举动,而是借着之前的势偷换概念,咬濯涟的耳垂,却给他像她说的话那般的压迫感。
她知道清直的恐惧,却不知哪里是给他安全感与令他感到屈辱的界限。所以之前濯涟刻意勾引她的时候,她时而拒绝躲避,时而任他作为。
濯涟被清直救出那污浊之地,且没被残忍对待,而是以一个有尊严的人的样子活着,还能读书、习武,活在阳光下。濯涟对清直是感激的,也是欢喜的,但他又不敢,所以才会自己折磨自己。
☆、第七章 冬狩 受伤
那日之后,清直与濯涟相处时的气氛便有了些不同。
听清直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濯涟答应帮忙演这出戏。
冬狩这一日很快就到了。
灾民没闹事,镇雪灾的银子便没有人关心到底花到了哪里去。京城的冬天没有饥民,没有灾情,没有冻死的人家——至少在那些沉迷于温柔乡的公子哥儿们看来,是这样的。
至于冬狩,哪有人会真的想去狩猎。说是各家公子哥儿带着莺莺燕燕赏雪顺便展示一下自己的威风更为恰当些。
也可以说是狩猎吧,只是狩猎的,是美人们的心罢了。
林子里的猛兽早就被清干净了,留下的都是些野兔、小鹿什么的构不成威胁的猎物,正适合耍威风。
清直下了马车,将手伸向濯涟,又收了回来。
“来,这地上凉,我抱你进帐。”清直一副被美色迷了眼的模样,对濯涟紧张的紧。
周围的公子哥儿看到了,心照不宣的交换了个眼神,在一旁哄笑起来。
“清直公子,我看你才是最怜香惜玉的人呐。”
“是啊是啊,这一朝食髓知味,便是宠的不行,哪有之前那置身事外的模样了?”
“说的极是!”
“那日不曾仔细看看,今日可要好好看看,到底是怎样的模样身段,将清直公子迷成这样啊。”
清直羞赧的笑着说:“让各位见笑了。只是这几日我有点不知分寸,着实将他累的不轻,这几日他便没怎么出过门,此番却是不好再让他自己走了。他脸皮薄,还请各位不要取笑在下了。”说着,一脸毛头小子害臊的样子,连连拱手告饶。
周围人哄笑的更大声了。
清直便涨红着脸把带着面纱的濯涟从马车上抱了下来,快步走进营帐里去了。
进了营帐,清直便将濯涟放下,后退一步与他拉开距离。
“失礼了。”清直道。
“不碍事。”濯涟回道。
气氛便一时有些尴尬起来。
这几日他们二人的对话常常是这样的,濯涟不再像之前那样刻意娇柔,话少了起来,空气便常常突然安静。
而清直的话本来就少,也不大清楚该找什么话题打破这一室的寂静。
于是便两两相顾无言,一个手足无措却表面上冷冷清清显不出来,一个忐忑带着羞涩却仍有防备沉默寡言。
人渐渐来的差不多齐了,巡逻的人挨个营帐通知请到林前集合,这才结束了这略显尴尬的局面。
清直翻身上马,向濯涟伸出了手。
濯涟缓缓伸出手去,触在清直带着薄茧的温暖掌心。
微凉,微痒。
清直握紧濯涟的手,将他拉上马,搂在自己身前。
濯涟便顺势倚在清直的怀里,一副乖巧而略显疲惫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