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馐(111)
等菜的途中秦远牧摸出手机,给廉霄发了个消息:媳妇儿,我被一对狗男男秀恩爱秀了一脸,求安慰。
等到菜上了桌,廉霄的安慰依旧没有过来。
廉霄正忙的脚打后脑勺,差不多也是上厕所的工夫都没有了,哪有空看手机?临近年关的时候貌似人们都躁动起来了,他们技校莫名其妙的要跟另一所技术院校切磋,廉霄作为学校厨艺班的门面自然是要出战的。这几天老杨又教了他几手,指望他到时候再露露脸。
等廉霄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寝室时,才发现手机没电了。等插上充电器开机,廉霄才发现来自秦远牧的求助,赶紧发了过去:
他们这是自寻死路,要开视频吗?
可惜秦远牧已经将手机调成静音扔到一边了,正仔细地盯着死在浴缸里的马拉。廉霄的信息让手机屏幕亮了几秒钟,最终还是恋恋不舍的暗了下去。
☆、第六十章
秦远牧和薛玉杰两人的笔法都不慢,差不多是同一时间完成了自己的作品。而且不仅耗时相似,连画面都是几乎一样的。
但是仔细观察后还是能找到不少区别的。如果单论画面与原作的相似度,秦远牧略胜一筹,可薛玉杰那幅画有着很鲜明的个人特色,他似乎将自己对原作的感悟杂糅到了临摹中。薛玉杰有了自己的风格,这对秦远牧而言不是好消息,但这是一次作业,如果按照教材上的评分标准,秦远牧自信不会输给他。
交上作业后,秦远牧每天都在等着导师公布打分结果。
人和人的差别真的是很大,有的人对着导师求爷爷告奶奶,涕泗横流地想让他老人家宽限几日,对着画板一把一把的掉头发,他却跟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等着打分。
徐涛虽然没掉头发,但进度着实有些慢,最后还是薛玉杰忍不住指点了他几句,才勉强跟导师交了差。
等到全班的人都磨磨唧唧交上了作业,导师当天晚上就把分数打出来发到群里了。点开表格的时候,秦远牧都有些心跳加速了。说实话这次比试他占尽了便宜,如果拿自己的强项跟人家的弱项比还赢不了,秦远牧怕是又要自闭了。
看到第一行,秦远牧就像被人浇了一盆凉水一样,深寒彻骨。表格顺序明显是按照这次成绩排列的,而第一行正是薛玉杰的大名。秦远牧鼓足勇气看了一眼他的分数,满分。
虽然知道自己一定是第二名,可秦远牧已经不想往下看了,默默闭上了眼睛,脑子里一片空白。
突然感觉自己被推了一下,秦远牧回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徐涛。徐涛笑嘻嘻地对他说:“你在搞什么呢,神秘仪式吗?是不是拿了并列第一太高兴了?”
并列第一?
秦远牧飞快地拿起手机,自己果然在第二排,末尾的自己这次的分数……也是满分。
他和薛玉杰真的是并列第一,虽然他没超越薛玉杰,但至少没输给他。秦远牧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嘴角轻轻挑起:“我靠,都是一百分,凭什么让他排在第一行?”
“你们两个都牛逼!”徐涛不无钦佩地说,“我这次也不错,九十五呢!我本来还以为不及格呢……”
秦远牧刚刚打起的愉悦又化作了无语,看了看排在第三的徐涛,确定这孩子不是产生了幻觉。连徐涛都是九十五,看来这次打分真的很宽松。
不过最起码是和薛玉杰打成了平手,或许在薛玉杰看来没赢就是输吧,秦远牧哼着小曲开始收拾东西。
等明天考完各科的理论试卷,就能回家见到廉霄了。
期末的笔试,别说学生们了,或许连学校都不甚在意,毕竟是一所艺校,拿文化课卡自己的学生确实没必要。所以考场上的氛围还是很和谐的,各种来路不明的纸条小抄齐飞。除了专业课,秦远牧在其他科目的考场上算是佛系考生,只要有小抄从他面前经过,不管答案是出自谁手他都敢照抄不误。在没有小抄的时候,就随手写点算作给老师面子,一切随缘。
开始放假那天又下了一场雪,不过秦远牧却感觉没那么冷了。
秦远牧正收拾着东西,不经意看到了躺在床上有点冬眠意思的徐涛,没忍住多嘴问了一句:“你真的要留下陪薛玉杰?”
徐涛懒洋洋地冒出脑袋:“留下就留下呗,他说他父母常年都在国外,回家一个人没意思,怪可怜的,我留下陪他算了。”
秦远牧心里呵呵,不久之后你就知道到底谁可怜了。不过出于兄弟情秦远牧还是友情提醒了他一句:“你知道留下会发生什么事吗?”
好像每次秦远牧想在背后编排薛玉杰的时候,正主都会突然到场,这次也不例外。秦远牧话刚落音,寝室门就被推开了。
“会发生什么事,难道你很清楚?”薛玉杰大冬天还在喝着酸奶,不过从袋装换成了贵一些的盒装,看来是心情不错?
自从打分结果出来后,秦远牧忙于考试都没怎么跟他说话,今天见到他心情不错就想嘴欠几句:“你还挺高兴?和我这种狗屁得了一样的分数,我还以为你找地儿哭去了。”
薛玉杰哪会忍气吞声,笑眯眯地看着秦远牧:“你还挺得意的?如果这次是千分制,你觉得还能跟我并列第一吗?”
秦远牧哼了一声,继续收拾东西不理他了。薛玉杰就算再牛逼也有一点比不上他,就是媳妇没他的好。
秦远牧不说话,薛玉杰当然不会继续纠缠他,直接穿着鞋顺着栏杆爬到了徐涛床上,一屁股坐下去的时候,床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哑声。
正收拾着东西,秦远牧听到徐涛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就跟被糟蹋了一样。抬头望去,秦远牧看到薛玉杰撩开了徐涛的被子,只穿着一身薄睡衣的徐涛马上哆嗦着抢过被子把自己包起来:“你干蛋啊!想冻死我?”
薛玉杰轻笑道:“今天天气这么好,窝在寝室有什么意思,出去遛弯儿呗。”
天气好?秦远牧看了一眼窗外的鹅毛大雪,默不作声地继续收拾东西,这俩人其实挺配的,都是一样的神经病。
临近放假,还正赶上下雪,平时成群结队出现的出租车跟集体蒸发了似的,秦远牧光是打车去车站就用了快一个小时,险些赶不上发车时间。直到走进了温暖的车厢后,秦远牧才松了口气,放好行李后拿出手机跟廉霄聊天。
廉霄他们放假很早,虽然他又参加了个比赛,不过也是一周之前的事了。此时的他早早的来到车站,坐在大厅那一片让人昏昏欲睡的暖意中等待着秦远牧。
自从被一中开除后,家里似乎对廉霄包容了一些,闭口不提秦远牧这个话题,廉军也收回了他没儿子这句话。可廉霄从来没忘记当初的事,更不想天天在家里面对那种死寂般的氛围,所以一放假就找了个包食宿的地方打工,今天专门为了秦远牧请了一天假。
不停的有高铁呼啸进站的声音,可属于秦远牧的那辆还得好久之后,可廉霄并不觉得这种等待很枯燥。他已经很久很久没见到秦远牧了,几个月里两人聊天的次数也是少得可怜,所以此时此刻,这种等待似乎都带着一丝甜蜜的滋味。
几个月没有踏上过家乡的土地了,秦远牧下车看到熟悉的环境时,有一瞬间的失神。这个车站是近两年才新建的,在秦远牧心里这儿的环境和条件特别好,甚至认为车站的存在给这座小城增添了几分大都市的感觉。但或许是在省会摩天大厦见的多了,再回过头看,这里无非是个陈旧落后的小车站而已。
物是人非很凄凉,但物非人是就无所谓了,只要廉霄还在就好。
这次两个人谁也没有装劫匪,看到彼此后都大步流星地向对方走去,然后狠狠地抱在一起。
秦远牧只感觉融融暖意嵌入了四肢百骸,嘴角不自觉地翘起。终于,又闻到了廉霄的味道,这种熟悉的气息让他有种脚踏实地的感觉。他和廉霄这几个月属实没什么交流,说他心里不打鼓是不可能的。而现在,廉霄让他那颗悬着的心安安稳稳的缩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