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主页是开放的,于是江行雪点了进去,对方的日常动态很多,他越往下翻越有种熟悉感。
他晒的几张游轮照片貌似和自己前几天在的是同一艘,沙滩上的椅子也很眼熟,自己蹲着玩沙子的时候,杜羡就坐在那张椅子上,说私人海滩的好处就是不用抢沙滩椅。
继续往下翻,江行雪觉得对方是个十分活泼的人,一到假期就各处旅游,尝试各个地区的美食,下面和他留言互动的人很多,互相开着有趣的玩笑。
一直看到三个月前,那人写:当当当当,提前三个月准备好的生日礼物!
那张图片上一枚金绿色的胸针,和杜羡玩完以后随手一扔的那枚高度相似,江行雪认了半天,惊讶得差点从飘窗上翻下去。
都怪自己总念叨人家,这回人家和自己当同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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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羡转身离开,根据那条短信写的地址往山的上坡走,找到了一处矮房。他没走进去,给人打电话让他们出来。
欠下高利贷的江父没回来,江母去找亲戚借钱了,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躲藏在这里,瘦小的女孩子拿着蜡烛,他们借着微弱的光线下瞧着杜羡。
杜羡问那个人:“可以给我几根你的头发吗?”
这个请求在他们眼里十分古怪,女生怯怯地拉扯下三根长发,和他说:“哥哥。”
杜羡用手指绕着那长发打了个结,放在包里。他问她:“你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再过一会会。”女生怕他走掉,侧着身子,有意识地挡着他的去路。
杜羡不和他们计较这些,等了有五分钟,江母回来了,他不打算和她客套寒暄,让三个小孩回屋子以后,江母迫不及待地想说自己的苦楚,却被他打断。
他道:“我不想知道为什么败了那么多钱,赌博还是投资我都无所谓,和我没关系,也和江行雪没关系。钱在你们手上,怎么花是你们自己支配的。”
“这事是我们的错,可我还是想见见他。”江母虽然在江行雪面前一贯强横,但完全不敢和杜羡说话。
杜羡不太吃别人打出来的感情牌:“在这段日子里,出事之前但凡你打过一通电话给他,我今天肯定会把他送过来。”
“事到如今,连见见他都不行吗?”
“如果你发誓单纯是想他,不让他趟你们的浑水,我当然同意。”杜羡的态度很明确。
在遇到老妇人之前,他打算过帮江家还完这笔高利贷,当下他得知江行雪的身世,一分钱都不想给。
从头彻尾,他都没想过要江行雪掺和进来。
“是不是他和你说什么了,他爱撒谎。”江母蹙了下眉头,试探着说。
杜羡道:“他说你们对他还好,我看的确是冲我撒谎,回去再教训他。”
“你们对他好吗?不见得,别的暂且不说,同住一个屋檐下二十年,为了点钱让他一个人去陌生的城市,见他不认识的人。这算嫁儿子还是卖儿子,我们心里都有数。”
江母被说得一言不发,随后挽了一下头发:“不论如何,他是我儿子。”
“正好,我们去做个亲子鉴定,抽个血化验一下,只要他是你儿子,我马上给你把钱还上。”杜羡没把老妇人交代的事完全摊牌,“那块红色的玉,哪像你们买得起的。”
被戳中了秘密,江母诧异地盯着杜羡,再慌乱地撇开头:“这世上哪有红色的玉,人工造的,很便宜。”
原来不是他们对江行雪的护身符没变卖的想法,而是他们不识货。杜羡差点气笑了。
他觉得江行雪没任何必要去解决他们的困难,他们不尽义务在前,又妄图拿捏着别人的善良。
“我会尽快帮你们去报警,这个高利贷的利率,我不用算就已经知道在勒索了。”杜羡有些失控,他咬咬牙。
江母搓了搓手,道:“我们只是想着来求助你们一下,以后不会再联系了,真的长记性了。”
杜羡在发消息给朋友,让人开直升机过来,他受不了回去路上再挤着公交车,不,准确来讲他一分钟都待不下去。
江母对他说的口头保证,他根本不信,不过这些已经没有了意义,过了今天,江母再也不会企图利用江行雪的心软。
发完消息,他为江母的无知感到可悲,回复她:“这不是求助,是敲诈。您也别担心钱能不能还上,等警察处理吧,现在这种情况,他们敢借你们二十万,短短半个月,滚利息滚到五千万,除非忽悠你们,随便吓唬你们一下,不然就是在明目张胆地圈钱。”
他没说的是,要查的、要受教育的以及要被惩罚的不仅是那些小混混,她们十有八九涉及了拐卖,同样需要对自己的过错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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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时分,江行雪托着自己的脸,百无聊赖地望着窗外,搁十分钟叹一口气。
之前手机一直因为收到新消息而嗡嗡作响,他干脆屏蔽了那个群。自己也没心思再看他们热络地聊天,但凡那人的头像一出现,在他眼里,就替换成了那枚胸针,扰得他心烦意乱。
瞧外面黑漆漆的天空快要放亮,他自言自语:“杜羡居然失踪了一整天。”
接着门外一阵动静,杜羡换鞋进来,看他躺在飘窗那边,眼睛还睁着,被结结实实吓了一跳:“你夜生活那么丰富?”
“杜、杜羡,你去……”江行雪上下瞧着杜羡一身行头,揣度了下用词,“挖煤了?”
杜羡翻了个白眼,从江母那里离开后,那边说下雨就下雨,还好雨势不是很大,直升飞机可以开过来,打湿的衣服在路上就干了,就是沾了点灰尘和泥巴,看上去很狼狈。
他把外套甩在洗衣机里,再把短袖也脱了,一起扔在里面,解腰带的时候看了眼江行雪,道:“你干什么跟着我?”
江行雪支支吾吾,不敢看杜羡□□的上半身:“我的红薯干呢?你的胸针呢?”
“没了,你怎么还记着胸针,我怀疑你得了胸针PTSD。”
杜羡哪记得红薯这回事,他在回去的路上第一时间联系了警方,和人详细地说明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再找好了律师,不管是卖方还是买方,都要得到应有的严厉惩罚,为当年的事情付出代价。
谈到自己回到公寓楼下,他和律师才结束了通话。至于胸针,更是连长什么样子都给忘了。
“挖煤挖得不顺利?你为什么凶凶的。”江行雪道。
他还磨蹭在杜羡边上,瞧着洗衣机里看不清本来颜色的脏衣服:“两件衣服,手洗一下就好了,我洗得超级干净。”
“你是不是不会用洗衣机?”杜羡一语道破真相。
江行雪靠在洗衣机上,为难地点点头:“自己洗掉也不累啊,用不上这个。”
杜羡不屑:“这项发明不知道解放了多少双手,尤其是待在家庭里的Omega。”
他给江行雪讲了一下洗衣机的几项功能,都忘记继续解腰带脱裤子了,看江行雪这懵逼的表情,他语气炫耀:“二十二年以来,我就没手洗过外套。”
嘚瑟完,他再示范着怎么操纵。按钮被摁亮以后,洗衣机发出轰鸣,持续了大概两秒,没声音了,两个人和它干瞪眼。
杜羡拍了拍洗衣机,机器毫无反应。
杜羡:“……”
江行雪用手指戳了一下,机器依旧不再转动,甚至连按钮的灯光都不再亮。
江行雪:“……”
江行雪往后挪了挪,怕杜羡拉他去洗衣服,正要飞奔回自己的卧室,他被杜羡抓着肩膀,再捏了捏脖子,拎小猫一样拎回来。
江行雪被杜羡摸到了腺体,浑身一个激灵,瞪了瞪杜羡。瞪也不敢多瞪,杜羡没穿上衣,他怕眼睛受不了。
杜羡指了指水池:“舞台在这里,让我看看你说的洗得超级干净,是怎么个干净法。”
第二十四章
杜羡把洗衣机里的衣服捞出来,放在池子里, 江行雪正低着头, 水珠溅在他脸上, 他抬起手腕抹了一把面颊,问:“为什么两件衣服要倒半袋洗衣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