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贺先生(42)
男人也有些微怔,“离婚?”
身侧的林有慧送上一杯茶水,笑着插嘴道:“村子偏远,实行的是族规族法,没有在民政局领证的说法,也无离婚的说法,你的母亲并未入族谱,也算不得是白家的人。”
白朵有些哭笑不得,她揉了揉眉心“你们…”
贺景明捏捏白朵的手心,悠悠开口,“我曾听闻,古时有些村子为避战时乱,会避世不出,虽然融入现代社会,但是还是先时的规矩是么?”
林海点点头,“你懂的倒是多一点。”
贺景明笑笑,“香江从前都是各地偷渡讨生活的,鱼龙混杂,自然会了解一番。”
林海喝了口茶水,“你说的没错,我们这一支,从前确实是为躲避战乱隐居的,只是没想到千年过去,从前祖上的寻常物件放到现代竟成了文物古董。”
他看向白朵,眼睛里多了些许惆怅,“我们这样的村子很多,只是上个世纪的灾难,又有不少村子出世消亡,我们祖上也活动过,收敛一些东西后就继续避世,只是没想到招了些狠毒的人。”
白朵自己是学历史的,初中学过一篇课文《桃花源记》,至今记忆深刻,可她也只以为是书上记载,这么多年过去,曾经的战乱殃及了大地的每一寸土地,哪里还有安宁幸免。
没想到,自己倒是遇见了。
只是她来不及深想下去,“那我哥哥呢?为什么会被拐走?”
林海深深的看着白朵,“这都是旧事,罪魁祸首也已经郊游法律判刑,况且你哥哥从小身体不好,在村子里是必死之相,去外面,才有一线生机。”
和孟定相似的面容,同样孱弱的身体,来历古怪的牛皮纸袋,照片模糊的哥哥。
她心里隐约有了猜想。
可是为什么母亲说,哥哥活不过二十四岁。
白朵也这样问了。
贺景明倒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微微讶然。
林海展颜一笑,颜色如同桃花般明媚,“他没事。”
而后侧头看向贺景明,“能暂时避开么?我有些话,想跟白朵说。”
贺景明看向白朵,白朵点点头。
林有慧也悄悄的退了下去。
林海轻声道:“你比我想的,还要聪明些。”
白朵冷声道:“你想要什么?”从未谋面的父亲突然出现,身上似乎又颇有身家,既不是认亲而来,便自有其目的。
她已经过了幻想的年纪。
据他所说,母亲还不是正经的妻子。
安神香不知什么时候灭了。
他站起来,又点燃了一支,背对着白朵的脸庞神色复杂,“本来是有的,只是现在不需要了。”
林海转过身,又咳嗽了几声。他压下喉中的痒意,轻声道:“你母亲临走前带了不少财物,还拿走了一颗很重要的东西,是祖上火化后所留下的珠子,不过依她的性子,应该会留给你的哥哥。”
白朵站了起来,“既然跟我没什么关系,那我就先走了。”
“那位祖上是修佛人士,火化后所留的东西被供奉在祖庙接受族人的香火,慢慢也沾染了灵性。”
“把它给你哥哥带着,也能积些功德。”
白朵的脚步一顿。
林海又咳嗽起来,“床前的桌子上放着一个小木盒,你拿走吧,就当作这么多年对你的补偿。”
他听到轻声的呢喃:“你有没有,想起过我们。”
手指微微颤抖着,他回过头,室内空余安神香。
好似身上的力气都用玩了,林海躺在软榻上,想着那孩子的眉眼。
女儿,那是他的女儿。
他曾翻遍四书五经,给她取名林有安。
也如同他所想念的,那确实是个平安的孩子。
这就够了,够了。
还要贪心什么呢?偷来的岁月里,能够活着见到女儿一面,他已经心满意足。
至于儿子..
他会碍了他,不能见。
没过一会,林有慧撩起帘子进来了,“二叔,我把盒子给她了。”
林海顺了口气,“事情也办完了,你准备好,接他们出村吧。”
林有慧坐在一侧,有些不解,“二叔,真的可以么?”
“除去不愿意出村留在村子里的老人,其他的都各自散了吧。”
“新时代了,也该有气象了。”
林有慧点点头,看他脸色不好,轻声道:“二叔,我扶你进去休息吧。”
看着林海慢慢睡着,林有慧退了出去。
庭院里,月色倾洒,有鸟声作响,花香蔓延,只不过这番美景失去了欣赏她的人,反而觉得有些寂寥。
他忽然觉得二叔真可怜啊,主家从来都是一脉单传,寿命有碍,十多年前二叔也快不行了,还是移花接木用了别人的名讳活着,却也有种种忌讳,身体很差。
也只有这个女孩,才是主家中唯一健康的孩子,却也不能相认。
第35章
手里的盒子似有千斤重。
那个男人把他们送到翡翠公馆,临走前递上一张名片,笑道:“林爷说了,要是有什么麻烦,可以去店里找他。”
白朵点点头,捧着小盒站在门口,看着那辆轿车渐行渐远,汇入车流。
她抬头看向身侧的贺景明,勉强勾起一个笑意,自我打趣:“贺景明,我现在有一种电视剧女主角的即视感。”
贺景明心里也有些异样,他回捏捏白朵的手心无声安慰,回头看着小区,轻声道:“要不然,今天我们去外面吃吧。”
白朵顺势摸摸肚子,“好。”
贺景明带着白朵去了一家风评不错的烤鱼店,要了一个被屏风分开的包厢。
轻柔的背景音乐响起,白朵的脸色慢慢舒缓,带上了笑容。
只是手里的盒子,让她有些犹豫不决。
白朵没想要这个东西,可是那个高大健壮的男人却一手塞到她的怀里,“二叔给你就收着吧,以后就当个念想。”
她鬼使神差的就接下了,甚至心里有个模糊的念头,可能以后都没有再见的机会了。
这个人来无影也去无踪,又格外神秘,估计以后也没有什么来往的机会,只是不知道,母亲若是知道,心里会是什么滋味。
贺景明轻声道:“我出去上趟厕所。”
白朵回过神来,看着安静的包厢,到底有些好奇,打开了小木盒。
这木盒其实并不大,拿在手上也很方便,只是打开之后却发现里面放着一个普通的银锁,小巧而精致,她拿在手里把玩,翻到后面才发现上面刻着一个人的名字:林有安。
她忽然记起那个人的姓氏,心里猜测着这个也许是她的名字,一时心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白朵摸索着手里银锁的花纹,犹豫着把它带到脖子上,收进衣服里。
盒子里还有一根很漂亮的金钗,钗体呈桃形,钗面饰一镂空透雕凤凰,很是漂亮。
白朵忍不住拿起把玩,才发觉金钗分量不轻,她放下,目光落在盒子侧里的钥匙,一张纸条压在钥匙下。
白朵抽出,发现上面写着一个地址,是在漓江附近的一所高档小区,自己曾经在那附近小区做过家教。
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觉得手里的钥匙有些烫人。
贺景明适时而入,身后的服务员跟在后面,上了烤鱼和其他小菜。
白朵便把东西放回木盒里,关上,放进宽大的口袋。
这一顿饭白朵多数在走神,好在烤鱼味道不错,白朵慢慢把注意力转移了回来。
晚上两个人牵手散步,消食回家的途中,白朵问了贺景明一个问题。
“你说,日后还能再见他么?”
这个他是谁,两人心知肚明。
白朵摸摸自己的胸口,奇异的没有察觉到恨意,她可以清晰感受到那是个温润的男人,加之又没有多少情感倾注,除了有些诧异感叹,似乎也只是觉得世事无常。
大抵从前没有抱过什么希望,所以现在的心情很是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