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贺先生(5)
隔壁隐约传来贺先生低沉的说话声,还有他人时不时的插话,似乎有些热闹。
白朵靠在床上,到底抑制不住喉件的痒意,压低嗓音微微咳嗽了两声。她是不满八月的早产儿,又生在冰冷时节,从小便患有哮喘。只是她圈子小,平时呆在学校,碰到的男生也少有吸烟。
谁知,今天这男生身上的烟味这么重,简直像是在香烟里泡澡一般,味道很是浓郁,仿佛积蓄太久,所以透着深沉冰冷的恶意。
她抬头,目光在屋里扫荡,找寻自己的水杯。
好像落在餐桌上了?
床头柜上倒是有昨天喝水的玻璃杯,却是空的。
白朵沉默片刻,起身,却不小心撞掉床角,自己也没站稳,直接磕在地上,宽大的衣摆扫过水杯,“啪”碎了,掉在地上发出轻快的嗓音。
出奇的,那声音让她有些愉快。
她怔怔地看着地上的碎玻璃发呆,垂眸一笑,睫毛微微颤动,伸手去拾起小片的碎片,手指慢慢聚出血滴落在地上。
“一,二,三,四,五...”
白朵在心里数着。
很快,门被推开了。
贺景明进了卧室,看到地上狼藉一片,忍不住蹙起好看的眉,目光落在一侧坐在地上的白朵身上,待看见红色的血,脸色冷凝。
他快走几步,拉拽着白朵的手腕,语气有些重,“别捡了。”
白朵抬头看他,眼睛有些红。
贺景明踢开玻璃片,伸手想要抱起白朵,但他身上也沾染了刺激浓厚的烟味,白朵忍不住推开他,趴在床边低声咳嗽着,头晕,难受,胸腔仿佛弥漫了一股危险的气流,随时将她扼杀在此。
白朵捂着喉咙止不住的咳嗽。
咳的贺景明有些心慌。
她道:“你退后!”
贺景明一怔,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白朵哑声道:“抱歉,外面的电视机旁边有氨茶碱片和阿奇胶囊,你能帮我拿来么?”
她又低声咳嗽起来,感觉整个胸腔都在跟她抗议。
贺景明低头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眼眸暗了下去。他什么话也没说,利索的脱了外套扔到门外,脸色冷清地出去了。
卧室门口可以闻到从客厅隐约传来的烟味,他想起白朵苍白的脸色,神色复杂。
*
乌龟靠在窗边,闻着冷冽却清新的空气,屋里恶臭的味便散去不少,他有烟瘾,最近才慢慢戒了,实在忍不住了便吸两口,不过他看刚刚女孩那表现,怕是对烟味不喜的。
现在女孩都不喜欢抽烟的男生。
明明很帅的嘛!
他从兜里摸索出一块香烟糖,扔在嘴里含着,心里却有些烦躁沙发上那个叽叽喳喳抱怨的男孩,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操!”
“姐夫怎么还不出来?”
袁幼宁躺在沙发上,眼睛迷离,衣裳半开,嘴里叼着烟,嘴里忍不住的抱怨道。
乌龟见他一副神游太虚的样子,想着那玩意可真害人。他皱着眉,却看见贺景明走了出来,脸上透着一股冷意和压抑的暴怒。
他眯着眼,看着贺景明从电视机旁边拿起两盒药和创可贴,又匆匆回去,连一个眼神都没有落在他身上,不由轻笑。
“啧啧...”
说起来,白朵和贺景明这事还是他在中间牵了线呢!
乌龟摇摇头,从兜里掏出一副眼镜戴在梁上,慢悠悠给自己沏了一壶茶。
真有意思。
景明身边的亲戚朋友和外界的八卦人士,似乎都坚定的认为,贺景明迟早会在贺家太爷的安排下和袁家次孙女成亲,结两家之好,成两家之美。
可是所有人,似乎都忽略了贺景明本人真正的意愿。
这位可不是个听话的主,大概是这几年做生意脾气好了,待人和善了,便有人不懂规矩了。
他笑了笑,转过身把窗户推的更开些,冷冽而清新的寒风袭面而来,卷着屋里的烟味往外散去,没过一会,屋里的烟味便淡了很多。
袁幼宁睁开眼睛,冻的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漂亮的眼睛里充满了恶意:“你有病啊,还不把窗户关上?”
他自小被宠坏了,又有些攀附权贵,自然看不起乌龟不入流的暴发户。
“袁少爷的威风都撒到我家里了?”
袁幼宁吐出一口浓烟,转身趴在沙发上仰头看着贺景明,满不在乎道:“你是我姐夫!一家人还说什么两家话?”
那烟从他口中悠悠的吐出,袅袅升到空中,又逐渐消散于风中,只留下满室的烟灰。
贺景明走了几步,在他身旁落定,冰冷的眼眸居高临下的盯着那张漂亮又颓废的脸蛋。
“当不起。”
他俯下身,从少年口中拿起只剩少许的烟头,微微一笑,在袁佑宁诧异的眼神中,将那烟头狠狠的按在他的胸口上,那点火光占了布料,在外套上蔓延开来。
袁佑宁神色惶恐,“啊”的大叫一声,慌忙把外套脱了扔在地上,低头看着自己的胸膛,片刻后轻轻松了口气。
贺景明冷声一笑,抬起脚落在那团价值不菲的外套上,吊起脚尖狠狠的踩了两下,“还不走?”
“贺景明你疯了!”
袁佑宁回过神来,恶狠狠的瞪着贺景明,“我还没有骂你瞒着我姐在外包小三,你居然敢拿烟头烫我,真以为我袁家好欺负!”
“你给我等着!”
他咽不下那口气,气冲冲的离开了。
屋子里沉默片刻。
乌龟拿起水壶给自己到了杯温水,调笑道:“冲冠一怒为红颜?”
贺景明踹了他一脚,躺在另一侧干净的沙发里,“这不是你想看到的么?”
他疲惫的揉了揉眉心,身子向后一仰。“你怎么跟袁三碰到了?”
乌龟嘿嘿一笑,“他在我店里吃饭,结果发现他吸那东西,可不赶紧得弄走,不然可坏了我的招牌。”
贺景明烦他,“那你把他带到我这干嘛!”
“他就怕你呗!”
乌龟耸耸肩,“谁让我没本事呢!”
“对了,白朵没事吧,我看她好像不能闻烟味。”
男人冷色渐缓,嘴上说的轻描淡写:“没事。”
“你多注意吧,估计是哮喘或者支气管炎之类的,不能闻刺激性气味。”
“或者换一个?”
贺景明又踹他一脚,“滚!”
乌龟讨饶,“错了错了!”
他剥了一块糖塞在嘴里,正色道:“前些日子看见孟哥,说见你让我给你捎个信,有时间聚个会。我一问,说是他弟弟最近身体有些好转,在家闲的无聊了。”
“孟承运?那倒不急,我今天下了袁三的脸,老太爷估摸着会找孟家当说客。”
“这倒是阴差阳差了!”
贺景明嗯了一声,倒也没有过多在意:“砂锅在厨房,你走的时候给捎上!”
“嘿,你这人!敢情喊我过来就是让我拿锅的!”
乌龟嘟嘟囔囔,他捧着锅往外走,“我跟你说,店里以后绝对不做外卖了!”
贺景明“啪”关上了门。
第5章
白白朵躺在床上边喝着蜂蜜水,边看着自己的资产。
从去年的十二月份到现在,除去贺先生往医院账户里打的50w,不过短短三月时间,银行卡里多了十万左右,算起来就是六十万。
六十万。
短时间内是一笔很难凑齐的大钱,若从长远角度看,怕是算不了什么。
所以说时间就是金钱,从某种角度讲,是真实成立的。
白朵关掉手机。
强劲的冬风吹着白色蕾丝边的窗帘,门外嘈杂的声音逐渐远去,随后便是“砰”的关门声,似乎整个世界就这样莫名的安静下去,只留下满室的沉静。
那两人应该离去了吧,白朵漫不经心的想着。
沉稳的脚步声逐渐清晰,就在她以为门把打开的时候,那脚步停顿了一下,又逐渐远离。
白朵下意识的松了口气,待她回过神来,却是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