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吧?”千茶问旋离。
旋离摇头,低头看胸口:“没事。”
千茶顺着旋离的目光看去,正见她心尖上的护灵珠发着光,透过旋离玄色的衣裳,一闪一灭。
“哟。”聊缺缺也跟着下来,朝旋离这边走去,淡笑一声:“原来,姐姐也有这颗珠子啊。”
聊缺缺将短刀收起,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指着自己的胸口,一步一步接近:“我这儿也有一颗呢。”
千茶搂着旋离,后退一步。
聊缺缺笑着看千茶:“这得谢谢长老,不得不说,你这颗珠子真是好用,我受伤反噬,它都能护着我。”
千茶转头,却也不恼,淡淡道:“偷来的东西自然好用,没有我,你怕是活上万岁,也见不着这样的宝贝。”她对上聊缺缺的眼,又道:“抢了我的护灵珠,还偷学了我的夺骨术,聊缺缺,你能再下作点么?”
聊缺缺蹙眉怒道:“你!”
千茶:“怎么?”
聊缺缺手一紧,周身混沌,似是要运术:“长老,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千茶将旋离往身后退,上前一步,不畏不惧:“来啊。”
聊缺缺狠起眼,仰起头。
千茶笑,淡然地站着:“不是我嘲讽你,你真不及殷殷,她学了夺骨术仅几月,便练得炉火纯青,你呢?”
千茶见聊缺缺眼眸凶狠,又淡淡地笑了声:“一千年过去了,夺人妖骨还是如此乱糟,冲人额间还显得是我的缃色,你不觉着丢人么?”
聊缺缺咬牙,唤出短刀指着千茶:“你给我闭嘴!”
千茶轻笑,又上前一步:“你连我家旋离的脚趾头都比不上。”
聊缺缺抬眸瞧千茶的额头,仰头:“你就不怕我夺了你的骨么?”
千茶抬手摸了摸额头的疤,偏头:“你来啊。”
聊缺缺蹙眉。
“这夺骨术既是我传的,我自然也晓得如何毁了它,你以为就凭你现在学术五成的样子,能夺了我的骨?”
聊缺缺又上前一步,短刀相逼却被千茶挥手弹开。
千茶喉间发出了一声轻蔑的哼:“笑话。”
聊缺缺咬牙,却忽的看到什么,片刻后笑了起来。
她悠悠地收起刀,看了眼千茶身后的旋离,拍手:“我自然是夺不了长老的骨,可聊殷殷能啊,长老这一口一句地护着她,是忘了,一千年前,你是死于谁的手?”
聊缺缺靠近,轻笑声,举起手在空中晃了晃:“你家旋离拿着你妖骨的样子,我至今记得。”
千茶一动不动,她袖子被扯了一下,她知道,是旋离在拉她。
“我自然知道。”千茶一脸不在意:“当时若不是旋离,你以为你有机会冲进我额间?”
聊缺缺死死盯着千茶,二人僵持不说话,半晌,聊缺缺又笑了声。
“护灵珠。”聊缺缺上前一步,低头看旋离,她胸前还发着微光。
似是想到了什么,聊缺缺一笑,指着旋离,歪头看千茶:“长老可知,为何她如今要用剑?又为何,在用左手呢?”
千茶转头看了眼旋离。
“哈哈哈哈哈哈哈。”聊缺缺大笑:“原来长老不知道啊。”
聊缺缺忽的唤出短刀,短刀在空中转了一圈:“当初我拿这把刀剖开你的身体,我这个姐姐啊,为了护着你,徒手握住我的刀。”
聊缺缺做了个刀尖穿手心的模样:“这刀就这么刺进去,穿过肉,穿过筋,穿过骨头。”聊缺缺倒吸一口气:“我这可是灵器,想想都好疼啊。”
聊缺缺又做了个将刀拔出的样子:“可惜姐姐的右手了,这可是个能拉弓的右手啊,幽都第一弓,啧啧啧,真是可惜。”
千茶咬牙,腰忽的被搂住,她靠着旋离,又低头看了眼她的右手,心里很不是滋味。
聊缺缺又道:“不过话说回来,几百年前,我听闻昆仑山传出阿图和旋离的婚事,我那时还不知旋离是姐姐,还以为是昆仑山的大神呢。”
“我还想呢,”聊缺缺继续:“这位叫旋离的真有意思,先是在妖族巴结了长老,长老死了,又去了神族巴结阿图。”
聊缺缺看着旋离:“不过啊,我的漂亮姐姐确实很有本事。”
聊缺缺说完看了眼千茶,又一脸嘲笑地看旋离:“聊殷殷,阿图姐姐待你那么好,你可真够忘恩负义的。”
千茶闻言眼一红,双离刀忽的出现,被握在手上。
旋离见状连忙握住她的手,轻拍了两下。
聊缺缺这头说的爽快,几乎都要飘起来,旋离轻轻点了两下千茶的肩,二人默不作声对视一眼,千茶眨眼,顺着旋离暗示的方向看去,那头一块大石头后隐约有个人,那人未露面,只露出了白色裙角。
旋离胸前的护灵珠已不再发光,她瞧了瞧聊缺缺得意的脸,悠悠开口道:“聊缺缺,你可知方才我们在洞中做了何事?”
聊缺缺笑声停了下来,她蹙眉想了想,似是想起那块被她丢掉的黑布,还有渐渐从发上收回的白烟。
聊缺缺蹙眉:“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旋离笑:“没做什么,看了你从前发生的事。”
“呵。”聊缺缺一脸不信:“可笑,怎么可能。”
旋离不说话,千茶也不说话,二人就这么看着聊缺缺。
良久,聊缺缺才心中一忤,她眉头紧皱,开口问:“你,你们看了什么?”
千茶瞥了眼一直站在洞口没有动弹的引儿,迟疑片刻道:“什么都看了……”
“住口!”聊缺缺忽的大吼打断,她手一挥,刀尖又对着千茶,仰头笑了一声:“用不了夺骨术,我还打不过你不成!”
她抬手就要朝二人扑去,却听旋离开口问:“你还想见江年么?”
聊缺缺手顿住:“江,江年。”
她收回手,蹙眉看着眼前二人:“她,她……”
聊缺缺没说想见,也没说不想见,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江年。”
那边的枳於也听到了这个名字,她走上前,想说什么,却见千茶手一抬,从她脚下的铃铛里取出一颗珠子来。
珠子通体白色,小小的一颗,渐渐升至几人面前。
是江月的品昔珠。
旋离又问一句:“你还想见江年么?”
聊缺缺瞧着珠子上头渐起的白雾,想起方才洞中的场景,似是明白了什么。
“如,如何见?”聊缺缺问。
旋离唇角一勾,手一挥,带着千茶和聊缺缺一同进了品昔境。
落地为夜,是于山山脚,灯笼几盏,月亮高挂,正照着深褐大地。
聊缺缺蹙眉左右瞧了眼,见不远处坐着一女子,只有背影,不见面容。
她不知这女子为何人,千茶旋离却知晓,这人是江月。
这是枳於不在于山时,江月求着江年跳挑灯舞的那日。
江月面前一大块空地已扑满了淡黄色的彼岸花,有灯,有月,有伞,她正坐着等待。
待款款而来的琴阴,亏江年。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没有话说
第99章
第二回见此景, 千茶心中感慨万千, 想着即将发生何事, 她心中酸了几分。
她知晓江月手中之琴根本来不及弹奏,也知晓江年这一身带妆的行头再未成舞,只是现下这景太美, 美得叫人不舍说半句话。
聊缺缺看痴了, 自江年入境,她便痴了。
千茶转头看聊缺缺的侧脸,已然不是方才的模样,她的眼中有思念, 有眷念, 甚至还有些悲伤。
三人就这么站着, 默不作声, 看着江年才抬起的手被外头进来的人打断,听着那个急切地唤夫人,急切地让二人离开。
直到那人口中说出“聊缺缺”三个字, 聊缺缺面色才有些动容。
“这是?”聊缺缺似是想起了什么,但又不太肯定:“这是何时的事?”
她急着指着那边正在穿斗篷的江年江月,问旋离:“这是何时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