缝缝补补又百年(20)
郁城看到她走过来，有些紧张地站起来帮她拉开对面的座椅。
聂婷婷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抚住裙摆坐下，红唇轻启：“长本事了啊郁城，连我弟都被你收买了？”
郁城绕回到自己的位置，低垂着眼，语气弱弱的：“你把我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我去找你也不肯见我。”说完摆出了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就算是分手，也要给我个理由吧，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就给我判了死刑。”
“这就要问你自己了，有了小青梅不够还来招惹我做什么。”聂婷婷撩起披散的长发拢向一侧，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在红衣的映衬下显得更加莹白如玉。
郁城被她的动作晃得走了一下神，讷讷地重复了一遍：“小青梅，哪个？”
“啪——”聂婷婷一把合上菜单，斜睨着他：“呵，哪个？感情还不止一个？”
“我不是！我没有！怎么会！”郁城瞬间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我跟她什么也没有啊，她拿我当兄弟看的。”
“什么也没有？哪次你篮球赛她不给你送水送毛巾？你生病了陪你输液，给你送吃的，比我还像女你朋友。”聂婷婷冷笑一声，“要兄弟不会让她自己妈去生一个吗？最烦这种打着女汉子的名头却不知道避嫌两个字怎么写的东西了。”
“我来找你，还指责我不关心你，不会照顾你。”聂婷婷现在回忆起来还是觉得膈应得慌，“她什么意思？算哪门子兄弟？”
郁城抹了一把脸，颓然道:“对不起，是我没处理好。”
“嗤，恐怕你那个时候心里觉得特别爽才对吧。”聂婷婷手指在桌上敲了一敲，“从前的事情不想再提，我现在比较好奇，你是怎么说动司则跟你沆瀣一气的？”
“是他主动答应的。”郁城摸了摸鼻子，一脸愧疚，“你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表弟，现在恐怕是下凡了。”
*
出租车司机是个很有情怀的中年大叔，车子里一路上放的都是邓丽君的歌，从《小城故事》放到《甜蜜蜜》。
晏真此刻的心情大概是称不上甜蜜的，跟吃了柠檬一样酸。
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不管是多帅的都一样。那边陪大美妞逛街，转头就来找她，让她等她就得等吗，那她岂不是很没面子。
“有事可以电话里说啊。”晏真用肩膀夹着手机，一边从包里掏出小镜子，看到自己红肿还有点泛青的鼻梁，这让她该怎么见人？
“我很快就到。”司则坚持。
“不等。”晏真比他更坚持。
司则看着被挂断的电话，皱了一下眉，这是炸毛了？像郁城说的，误会他和聂婷婷两人的关系，所以哭了？
晏真把手机放回包里，抬起头就迎上了来自前方和左右两方的目光。
“干嘛都这么看着我？”
三人突然呱唧呱唧给她鼓起掌。
蒋音音：“有志气。”
任绮霏：“厉害了。”
古丽米热：“棒棒哒。”
晏真扬起下巴骄傲脸：“我不怂。”
坐在前方开车的司机师傅笑了起来：“呀，小姑娘是跟男朋友吵架了？”
“哈哈哈，想当年我也是我们班级里的班草呢。”司机师傅摸了摸自己日益稀少的头发，唏嘘道，“岁月不饶人啊，转眼就变成你们年轻人口中那种油腻的大叔了。”
车子到了学校，几人下车，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校门口的司则。帅气挺拔的身形引得路过的女生都忍不住偷瞄他，大概是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太明显，都没人敢上去搭讪。
晏真一个激灵，迅速拿包遮住了脸，这个人怎么回得比她们还快。
“过来了过来了。”任绮霏小声地提醒她。
“我们先走一步，你稳住啊，告辞。”蒋音音说完，丝毫不讲义气，跟着其他两人一起溜地飞快。
晏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双黑色的鞋子离她越来越近，最后在半步远的地方停住。
“怎么挡着脸？”她听到他开口，“打算一直站在这里吗？”
晏真转了转脑袋往两边看了一下，校门口人来人往，确实有不少人在往他们这个方向瞧，她不敢把包放下，催促道：“想说什么就快说吧。”说完就散。
司则叹了口气：“郁城说你刚才哭了。”
……
她什么时候哭了？鼻子被撞流眼泪是正常的生理反应好吧？
“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
不是，这位大兄弟是失忆了么？明明是自己找的她，让她说什么？这个郁城又是谁？瞎什么说！
越来越多的同学慢下脚步向两人行注目礼，晏真一急，顾不得挡脸了，扯住司则往绿化带后面走，借着树稍稍挡住了周围各种八卦视线才感觉自在了点。
然后她就听司则说：“你的鼻子……”
晏真连忙用手一捂：“没什么，刚才商场门口撞了一下。”
商场门口？所以，其实是因为痛？
司则原本有些期待的眼神突然变黯了。
“去看下医生吧。”
晏真捂着鼻子负隅顽抗：“不用了，过几天就好了，刚才是特别痛，现在已经好多了。”再也不想体验那种看病五分钟挂号两小时的经历了，看医生岂不是还要跟他呆一块儿，她现在就想回寝室，不想被他看见自己丑丑的的样子。
果然是因为痛吧，司则又在心里叹了口气。
第23章
天色渐暗，一片树叶从树上晃晃悠悠打着旋掉下来，落在两人的脚边。
司则看了一眼拼命想维护自己形象的晏真，微哂：“走吧，带你去吃饭。”
“不去。”晏真低头盯着那片树叶，“你过来找我了，那她怎么办？”
“嗯？”司则不解。
晏真放下手，也顾不得自己现在难不难看了，仰起脸，语气严肃认真：“虽然不知为什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但我想大家应该需要保持距离了吧，单独出去吃饭什么的就算了，免得刚才那个小姐姐误会。”
说完不管司则的反应，挺直背脊快步走向校门，生怕他说出什么自己不想听的话来。
司则看着她倔强又骄傲的背影低低地笑了起来，眼角眉梢都染上了愉悦。这时路灯忽然亮起，一瞬间照亮了因太阳落山陷入昏暗的世界。
不是无动于衷就好。
晏真回到寝室，用脚勾上门。任绮霏不在，大约是跟蒋音音她们吃饭去了。
包里的手机“嗡嗡”振动了几下，晏真拿出来。
司则：【不会误会，我们是姐弟。】
接着又补充了一条：【有血缘关系的那种。】
“……”
晏真忽然捂住了脸，啊啊啊——她刚才都说了些什么！现在仔细想想，虽然两人从肢体语言来看是比较亲近，但确实不像是恋人的那种亲密。她大概是陷入了魔障，看山是海，原来感情真的可以让人智商变低。
有没有那种能让时光倒流的法宝，让她穿越回说那些话之前。晏真倒在床上，把脸埋进了被子里，说不定这是一个梦境呢，自己只不过是在考前复习时打了个瞌睡。
然而下一秒鼻子一阵痛楚，提醒她接受现实，鸵鸟大法要不得。
*
任绮霏目瞪口呆地看着晏真把水煮蛋敲开之后，剥下来的蛋壳放进碗里，鸡蛋丢进了垃圾桶里。
现在流行敷蛋壳了吗？
等晏真把鸡蛋丢了之后才忽然回过神来，对上了室友那愣愣的目光。
“呃，手误。”晏真讪讪。
“看你魂不守舍的。”任绮霏翻了个白眼，真当她看不出来，幸亏刚才多买了一个，“司则没有女朋友，你不是应该开心才对嘛。”
晏真有些烦躁地扒了扒头发，原本柔顺的发丝被她弄得一团糟，跟她的心情一般纠结。从司则的表现来看很可能对她也不是没有感觉，不然就不会听那个郁城说她哭了就跑来找她，但是他也没有明着说喜欢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