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开雾霾，看见你(221)
许临笑完，却哭了，对吴韩哽咽道：“我觉得….自从动完手术，我就再也快乐不起来了….这样想想….还不如生着病好一点，那时候…有她陪在身边，那种感觉….真的…我…我也描述不出来….”
陆文慧已经听不下去了，走出洗手间，坐在床上焦躁难耐，又矛盾至极。
是啊，许临怎么可能忘得掉俞晨姐呢？连生命都可以为之付出的女人，怎么可能割舍得掉……
也许，她真的应该对记忆里那个许医生放手了….许医生爱得这么深，她注定只能是局外人，这种感情，就算结了婚又怎么样呢？….太无力了。
浴室的门被推开，许临握着手机走出来，俯身出其不意地在她唇瓣上留下一吻。
陆文慧惯性般地厌恶他的如此不走心，推开了他。
“今晚我不能和你做了….状态不好，抱歉。”看出陆文慧的烦躁，许临语气淡然说道。
“许医生，我知道你的想法….就算你不和我在一起，也请你相信我国法律，杨卿山一定会被判死刑的，你放心….我们分手吧…..我看不上你了。”陆文慧感慨地搂住许临清瘦的双肩，紧紧的，用尽全身的力气。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深情地搂着一个男人说分手，就像是抓住了光芒一样，就算手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手里也是有温度的，暖暖的，就像在寒冬腊月走在雪地里，邻家大哥哥往她冻红的小手上面套上自己捂得暖暖的手套。
夜晚，陆文慧和许临相拥躺在床上，陆文慧笑着说：“这是我有生以来过的最冷清的一个除夕。”
许临说道：“我每年的除夕，不是在医院值班，就是在冷清的房子里度过…以前好歹有晓晓陪着我，现在….什么也没有了。”
陆文慧伏在许临怀里，脸埋在他肩颈处，轻笑道：“我想陪你，但是你不让我陪。”
“不想耽误你….”
“可是你耽误了俞晨姐….你能告诉我，你们为什么就这样不联系了吗？那么大的磨难都度过了，为什么这样突然…..”
许临没有说话，闭着眼睛似乎睡过去的样子，陆文慧不知道他是真睡过去了，还是假装的。
下半夜，陆文慧被一阵急促的喘咳声惊醒，感觉到身边人身上的滚烫，不安地打开了床头灯 。
晕黄的灯光下，许临脸色不正常的潮红，眉头皱着，胸口因为喘咳而剧烈起伏。
“许临......”陆文慧惶恐的拍着他的脸颊喊道。
他没有睁开眼睛，只是不停地气喘，呼吸急促，身体无意识地颤栗。
陆文慧急忙打了服务台的电话。
服务生来到房间，摸了一下许临滚烫的额头，陆文慧心急地说道:“别耽误了，背他出去吧，他得去医院…应该是急性肺炎….”
许临咳喘得异常辛苦，呼吸困难，连搭理他们的力气都没有，嘴里却一直喊着俞晨的名字。
闭着眼，一声接一声不断地喊，间歇却是剧烈的咳嗽。
服务生背起许临往门外走，许临突然抓住陆文慧的手，眼神迷离且涣散，喊道：“俞晨…哪儿也不许去….我没事的，休息一下就好了….”
酒店外面飘着阴雨，夹着细细的冰雹，寒冷刀削一般冻着陆文慧的脸，她不由把许临身上的毯子裹了裹，服务生把他背上了车。
裹挟着矛盾的心情，陆文慧还是开车把他送往了医院。
第105章
“除夕夜你也能住院，真是佩服你了。”出现在病房门口的人，竟然是沈晓桐。
“你今天晚上值班？”
许临回到北京后，领导们都不敢再给他安排更多的工作，生怕他的身体再出现问题，于是他这段时间一直在休息，说是休息，其实就是闷在宿舍看书，除了工作，和科里的同事联系甚少。
沈晓桐拎着一碗水饺走进病房，坐到许临旁边空着的病床上不爽地说道：“一听到你送急诊就跑来协和了，我下午的班已经结束了，有台手术出了点麻烦所以耽误到现在。没想到，打电话给我的人是小陆，她说她已经不方便继续照顾你…….我寻思着我和邢东起已经结了婚，岂不是更不方便了，不过，不管了。”
她有些大大咧咧地脱了皮鞋，盘着腿坐在他旁边空着的位子上，端起水饺说道：“知道你吃不了，买来是给我自己当夜宵的，饿死我了。”
输着液的许临看着神情轻松的沈晓桐，垂眸目光柔和地说道：“这段时间，科里的同事都累坏了吧….”
沈晓桐吹着勺子里的水饺，回道：“是啊，太累了，你生病，真的就跟失去了一根柱子一样，不过还好有邢主任和其他几个副主任顶着，吴韩也被你培养出来了，做的搭桥，那血管修得是越来越光滑，真的是得到了你的真传…..”
她一边吃着水饺一边说得沉醉，许临从来没发现沈晓桐也有这么可爱的瞬间。
“晓桐….你和邢东起，一定会很幸福的。”许临用手臂搭着脑袋，药水有了作用，让他说话不再那么气喘，可是消炎药的直接作用就是刺激胃，许临就算看见沈晓桐吃的水饺也会感觉恶心。
沈晓桐不接许临的话，默默看着输液室里的电视上正在重播春节联欢晚会，自言自语道：“喜欢的人怎么也追不上，只能和不喜欢的人凑合了，还能怎么办…..”
许临无奈地叹口气，“你怎么到现在了还在说这种话…..”
沈晓桐端着饺子，盯着电视里的歌舞节目，说道：“难道不是吗？对你动念头的时候是高一刚进校摸底考试的时候，诶呀妈呀，那时候军训看你被晒得又黑又瘦，训练的时候还经常晕倒，搞得我们班男生都说你是他们见过最丑的林黛玉….哈哈哈哈，想想你那时候也是够狼狈的….可是第一个月的月考你全科满分，不得不说，我确实非常喜欢聪明有智商的男生，那时候就以你为目标了，心想跟着优秀的人跑，就会跑到越来越宽阔的跑道，我承认我喜欢你的原因并不是那么纯粹，可是喜欢优秀的人，又有什么错呢？我那时候就想追着你一直跑下去，就算有俞晨挡在路上，我也不信自己能跑不过她，所以….就这样傻，误入医科深似海…跟着跑到协和，这么多年过去，还是没能和你走到一起…..”
许临瞬间对沈晓桐产生了愧疚，这种愧疚，也是从来没有过的，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可能感同身受，看到喜欢的那个人明明就站在离自己不远处，却不能靠近。
“现在想想，还真是后悔，记得当年我六百多分的高考成绩，班上的小贾和我的分数差不多，人家学的是软件工程，现在都拿到美国绿卡了，男朋友在硅谷当程序员，年薪一百多万….她活得多好啊，看着她朋友圈，再想想苦逼的自己，怪心酸的….真后悔当初不应该那么迷恋你，更不应该学医….不过现在想这些，也晚了，什么都挽回不了了….”
许临看着沈晓桐，语气温和地反问道：“你是在怪我吗？”
沈晓桐吞下嘴里的水饺，一下紧张起来，忙对许临说：“这不除夕夜吗？我发发感叹，不然在这儿陪着你不说话吗？”
许临看到沈晓桐这可爱的样子，心稍稍软了一下，接着说道：“谁让你们都抱着各种稀奇古怪的想法去填报高考志愿，我当初是真心热爱医学才报考医科大学的，因为看见那些病变的心脏就有一种去征服去改变的欲望….这也是种奇怪的爱好吧….你们很少人能有我的生活经历，所以也很难体会到，在这种欲望的支持下，我才决定要学习医科，不像你们，为了追某某某、为了做生意挣大钱、为了跟风去学计算机….我全凭热爱。”
沈晓桐定定望着许临，“嗯，我真的很喜欢你在手术台上认真对待心脏的模样，那种专注投入不是任何人模仿得来的，像你智商这么高的天才，能真心爱上医学，还真是人类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