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海良忍着气,语气尽量平静的说,“这件事到此为止。你说不是就不是。”
顾盼点点头,转身甩门出去了。
曹海良脸色更加难看,拿起手机给白晓东发了条信息:“盼盼脾气越来越坏了!还有,她好像的确跟爱家那边有联系。”
白晓东正坐在咖啡厅里,与客户谈生意,晓意继续做居民市场,绝对是条死路。他们迫切需要转型,去做商业项目。可是,商业项目的丰厚且稳定的利润,不止他能看到。三年前,他在爱家提议做地产市场时,当时的爱家高层否决了他的申请,于是他辞职,出来创业。但没想到,他经营两年,刚刚站稳脚跟向地产伸出触角时,巨无霸的爱家突然出手,直接与数家地产公司达成了战略合作协议。
小小的晓意,对上蛮横的资本,是漂浮撼大树一般的无力。白晓东一退再退,在夹缝中艰难求存,寄希望于自家低廉的运营成本,能取得些许优势。他当然挂心曹海良与顾盼的谈话,顾盼目前对晓意的重要性毋庸置疑。可他现在顾不上,只看了眼屏幕,知道谈话效果不是太好,暗自做了个抽空与顾盼谈谈的决定,又进入了工作当中。
但很快,他没办法淡定了!随着手机叮咚一声响,屏幕闪出新邮件提示。邮件的标题为“辞职信”,落款:顾盼。
白晓东心里咯噔一下,脸上依旧从容不迫的跟客户推荐着自家产品。好不容送走客户,白晓东立刻小跑进地下车库,坐进车里,一踩油门,直奔晓意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下午要出门,为了避免老年痴呆发作,中午提前发,但是明天依然是7点。
第21章 我们聊聊?
顾盼静静的坐在桌前,看着工作计划里成排的未完成设计,一动不动。她没有迫切离开晓意的想法,工作三年,接触了形形色色的人,不会天真的以为换个地方,就不会有二逼上司。她只是不满的情绪积累到了一定的程度,难免要消磨掉一些感情。
号称辞职,也算办公室斗争里常见的招数了。在“忠心一票否决制”的职场内,这招算不得高明。因为一旦叫嚣着辞职,老板心里必然产生疙瘩。想要消弭疙瘩,要付出的心血,比一个没闹过辞职的新人多的多。
顾盼是有些疲倦了。她站在了走与留的两可之间。欠下白晓东的人情,她自认为顶住高薪的诱惑,已经仁至义尽。何况,还人情不止在他手下工作一种方式。
白晓东迟迟不肯签股权协议,是顾盼心中从不与人诉说的刺。就如曹海良所说,没有融到资之前,股权协议并没有什么卵用,公司做不下去或者发展不起来,即成废纸。可话说回来,一张废纸都不愿意给,白晓东对她的信任,就很值得考量了。
下午6点,顾盼接到了白晓东的信息:“今晚有空吗?如果没有别的事,能不能在公司等等我?我堵在路上了,大概七点钟到。你可以先去吃个饭,算加班餐,月底填单给我报销。”
顾盼神色沉了沉,她之前一直没想过,白晓东和曹海良一个□□脸一个唱白脸的可能。白海东从来是温柔和气的,不像老板,倒像个体贴的大哥哥。不止对她关怀备至,每逢天气恶劣,总会在公司群里殷殷叮嘱大家注意安全。如果因天气原因,迟到人数过半,立刻取消当日考勤,显得十分人性化。
可是如此细致的一个人,却放任曹海良的严厉,稍微想想,便知道是驭下之术了。
那么,今天的谈话包括律师函的恐吓,也是白晓东授意的吗?顾盼不想以最大的恶意揣度白晓东,因此寄出了辞职信试探。实在闹翻了,重新找工作而已。她平时生活节俭,拒绝信用卡,拒绝不理智消费,银行卡里躺着不少存款。哪怕她不想工作在家浪一整年,房贷都不是问题。
不得不说,顾盼对白晓东多少有些失望。天热,她没什么胃口,泡了杯奶茶,抱在手里慢慢喝着。
白晓东很准时,7点钟踏进了公司。晓意已经下班,外面的卷闸门拉的严严实实,他从后门开锁进去,看见了顾盼办公室的灯光,透过玻璃门,照亮了一方天地。
敲开玻璃门,白晓东笑问:“等久了吧?来我办公室,请你尝尝我刚买的祁门红茶。”
顾盼起身,笑着应了声好,跟着白晓东进了他的办公室。
岭东人对茶有股别样的执着,几乎每家公司,都能在老板或者员工的桌上翻出几套装备。区别在于,老板通常有独立的办公室,配置漂亮的茶桌,普通员工则可能就是个小茶盘了。
白晓东烧着水,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茶具。顾盼低头玩着手指,也不先开口说话。
白晓东泡好茶,用木制的镊子夹住杯沿,轻轻放在顾盼面前,轻笑:“跟海良吵架了?”
顾盼没正面回答,而是问:“我在外接单的事,你知道?”
“知道。”白晓东没藏着掖着,“之前有听爱家的人提过一点。”
顾盼笑:“你不怀疑爱家的人挑拨离间?”
白晓东笑出声:“你不是挺精明的么?那还发辞职信给我?害的我在外面跟客户喝咖啡的心情都没有了。”
“我没有给爱家做过设计。”伸手不打笑脸人,顾盼认真解释,“我有个朋友,在广厦地产工作。他同事在玉泉新村买了套房,户型特别糟,拜托我帮忙规划规划。我本来想拉到晓意来,可惜人家地产行业的,爱家一贯给他们超低折扣,大概最后选择了爱家。”
“他有给设计费吗?”
顾盼点头:“给了些。”
白晓东追问:“多少?”
“4000。”这没什么好隐瞒的,何况顾盼还想看看白晓东问这个干什么。
白晓东点头:“没亏。”
顾盼:“……”
“唉,”白晓东叹了口气,“其实你接点私活无可厚非,毕竟晓意开的薪水,确实有点对不住你的才华。”
顾盼眼眸微沉,俗话说,听话听音,她敏锐的捕捉到了白晓东看似通情达理的话语里所包含的真正含义——假如晓意能开出足够的薪水,那么下班后的时间,也该归晓意买断。果然曹海良才是白晓东的心腹,他揣摩上意的本事比自己强的多。也许只是久居领导之位,性情变得傲慢,才会在跟她谈话时表现的那么的难看。并非曹海良弱智,而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办公室不是学校的辩论会,顾盼没必要辩驳白晓东的话,她顺着台阶下来:“我平时不接单,朋友的朋友,不收钱反而容易闹的不愉快。”顾盼抬头正视白晓东,“接单难免熬夜,影响第二天工作状态。我知道的。”
白晓东把预备出口的长篇大论的鸡汤默默咽了回去:“行,你一向聪明,我没什么好担心的。不过,我要跟你约法三章,下次跟海良吵架归吵架,不能乱飞辞职信了。”
顾盼严肃的说:“我不认为在他手底下,我能有什么设计师的尊严。”
白晓东无奈的笑:“太夸张了吧?”
“没有夸张。”顾盼低下头,露出了些许脆弱,“接单的事挺简单的,无非是朋友所托,不好拒绝。我们做设计的,谁没出手帮过亲戚朋友?三言两语清清楚楚。我在他面前,却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上来直接定罪。死刑犯尚且有申诉的基本人权,在他手下,我连死刑犯都不如了?”
白晓东顿时头痛,曹海良在方案设计、招标文件方面,做的又快又好。头脑也灵活,理解力非常不错。但人无完人,他的沟通能力和情绪管理简直一团糟。白晓东不是不知道曹海良的缺点,可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完美无缺的人可用?即使有,人家又凭什么呆在晓意?
下属捅的篓子,老板背锅天经地义。白晓东只好出言安抚:“大家认识好几年了,你该知道他的性格。工作能力确实有所不足。你也有你的缺点,比如说有些设计没考虑到工厂制作成本。你们两个取长补短,才能扶持着晓意向前。今天是他急了,回头我说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