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身份惹的祸(6)+番外
芷荀脑际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她不觉向栾凤看去,昨晚她衣衫不整,神色仓惶的模样在她脑海中浮现。栾凤与她目光一触,被电到似的立时垂下头去,不敢再看她。芷荀不需要再去探究,心中已豁然明了。
吕柏顺离开大餐间后,女人们也都窃窃私语起来。
“也不知道是哪个小娼妇,干了这样现眼的事,害得我们跟着吃瓜烙!”一个保育工嗔恼道。
“可不是!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哪个会大老远的半夜三更来与他私会,再笨的人也想得明白,这个人,就在我们当中!”另一个道。
“这娼妇!狐狸精!可真是害死我们了!”又一个插言道,接着又扯着嗓子喊起来:“是谁谁就赶紧认了吧,免得大家跟着受牵累!”
接着便是大家七嘴八舌的变着法的咒骂,仿佛这是一种变相的赌咒发誓,谁不参与,便有嫌疑,芷荀瞧见栾凤也在随声附和着。
芷荀蹙了眉,那些话越来越不堪入耳。她对于她们的这种恶劣行径不屑一顾,恐怕在场的女人中,只她没有参与谩骂。她向来不喜干涉别人的私事,更不喜与一群粗俗泼妇为伍,吃罢了饭,礼貌地向她们打过招呼后,匆匆离开大餐间。
女人们对于这位江小姐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做派各持己见,却都没有去妄加议论言语。
一晃十几天过去了,那件桃色新闻已失去了它起初的魅力,在人们的心头淡去。
天气逐渐酷热起来,男人们即便赤着膀子上工,也还是一身的臭汗。吃过晚饭,男人们都到用破木板搭建的“浴间”里去洗澡。吕柏顺因为去的晚,已经没有他的位置了,他便端着个大木盆,来到灶披间后头不远处的另一处“浴间”。因为这边离一处水塘很近,杂草树木又多,因此有很多蚊虫萦绕,没有人愿意来这边洗。
吕柏顺到那里去,会经过一重小院,此刻,女人们大都在这个院子里浆洗衣物。吕柏顺走过时,还是没忍住用目光收寻栾凤的踪影。栾凤一见他经过此处,立时垂下头去继续浆洗手中的衣物,这一幕,堪堪落在了芷荀眼里。直至吕柏顺离开院子,栾凤也没有瞧他一眼,而是与大家一样,边洗物边闲话玩笑。
不多时,忽然一阵恐怖的吼声传来,“毒蛇!有毒蛇!快来人啊!有毒蛇!”
女人们皆伸长了脖子,竖起耳朵细听,那分明是吕柏顺的声音。近日来大家一直都很关注他,对于他的声音已不再陌生。
“快来人啊!有毒蛇!救命啊!”那声音已现嘶哑,已是极度的惊惧。
一时之间,女人们都停了手里的活。想来,吕柏顺是被突如其来的毒蛇逼在了那狭窄的浴间里,如果可以逃得出来,即使此刻赤身裸体,他也不会顾忌这个了。
而此时,男人都在离这较远的浴间洗澡,在场一个男人也没有,女人们面面相觑。
“谁去啊?”
“我可不敢,我最怕蛇了!”
“我倒是不怕蛇,可他还光着呢,女人怎么好进去?”就算她不忌讳那个年轻俊秀的小伙子,可总是怕人说闲话的。
“还是谁和他相好谁去吧!”其中一个机智地道。
可这话一出,大家却都不做声了,只是你看看我,我瞧瞧她。
芷荀迅速的瞥向站在她对面的栾凤,她却避开了她的目光,不吭不响垂下头去。显然此刻去找个男人过来,已来不及,恐怕那时,吕柏顺已被毒蛇咬伤。芷荀咬了咬牙,夺过前面女人手里的挑竿,向那浴间冲去。
她拉开搭着一条破旧裤子的虚掩的隔扇,向里张望。透过幽暗的空间,果然看到一条带着黄斑的青蛇,正吐着信,蜿蜒在当地,它鲜亮娇艳的花纹直叫人不寒而栗。洗澡用的那只木盆倒扣在它的周边。
吕柏顺很怕蛇,他发现那条蛇后,极度惊慌之下用那木盆砸向它,却很不幸,没有砸到,反而惹恼了它,将他紧紧的逼在了角落里。怕引起它的突然攻击,他连略微动一动手脚都不敢了。见芷荀进来,他仍是一动不动的光裸着身子杵在那里。
芷荀将长长的挑竿伸过去,戳到了蛇尾,唤起了它的注意。它果然调转了蛇头,改为对她吐信。她鼓了鼓勇气,继续一遍又一遍的向它戳去,由于离它较远,挑竿使不上力,丝毫伤不到它,只是份外激怒了它。它突然奋起,头挺起老高,向她射出两股毒液。幸而芷荀反应灵敏,用竿子对它横扫过去,将它击了出去,喷射的毒液也随之偏离了方向。那蛇或许是见没有胜算,也不愿再与她纠缠,从木板与地面之间的缝隙钻了出去,逃走了。
这件事成了发生在吕柏顺身上的又一大新闻,顺带着将上一个新闻一起炒了起来。大家开始了新一轮的猜测,与他相好的那个女人会是谁?江芷荀已然成了最大的嫌疑。大家众说纷纭,各抒己见。有些人认为她虽然看起来温顺柔和,可骨子里透着清高孤傲。她虽是小户人家出身,可谈吐举止却不凡。再论学识、论才华气度,她都不太可能看得上他吕柏顺。可另有一些人却不这样认为。
夜晚,工匠的舍间又热闹起来。大家把吕柏顺团团围住,连厕所都不准他去,一个个兴奋得两眼放光。
“那个女人到底是谁?一个对你见死不救、狠心绝情的女人,你还要围护她干嘛?换成是我,我才不会替她遮掩,早就找她理论去了。”
“或者,根本就没有别人,就是那个江小姐!她如果不是同吕柏顺有些情义,如何会不顾众人眼光,不顾个人安危去救他?”
“就是,我们吕兄弟当时可是赤身裸体呢,她一个姑娘家,就那样大大方方的钻进那间屋子?”
“对!我看再没有别人,就是江小姐!”
更有人已认定了她,“吕柏顺,你艳福不浅啊!江小姐可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我之前还说,她可是个给大户人家做姨太太的命,偏落在了你手里!”
“你们何必要拿江小姐来寻开心!她又没得罪你们!”吕柏顺终于忍无可忍,震怒了。随后躺到床上,用衣服蒙了头,不欲再理会他们。他既不能供出栾凤,又不能由着他们诬垢江小姐,那可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感到左右为难,无计可施。
第8章 听闻
院长室里,端夙方将“毒蛇”事件、“偷情”事件以及他听来的一些闲言碎语一并绘声绘色的讲给了房峙祖与贺慎元听。至于那个“偷情”事件的女主角是谁,他也着实费解了一番。
房峙祖对那起烂俗之事可没什么兴趣,就那事闲话了几句后,很快又把谈话的重点放在如何防止毒蛇再次出现的问题上。这一次虽是有惊无险,难保下一次还会如此幸运,更何况院里还有那么多小孩子。他们最终决定将那个水塘填平,杂草除尽,捣毁蛇的栖身之所,它们再出现地可能性就大大降低了。
房峙祖提议去“毒蛇”事件的事发地点去瞧瞧,他们两人便携同着一起走出了院长室。他们边说边谈,在途经大餐间时,房峙祖被里面传出的阵阵哄笑声引了过去。此时是午餐时间,正是大餐间里最热闹的时刻。
房峙祖踱步至那门前,隔着敞开的门驻足观望。
只见一群男人执着碗筷,一边扒着饭,一边对被他们圈在当中的一男一女吆喝起哄。那个女子端坐于餐桌前,房峙祖刚好能看见她的脸,被一群男人围着起哄,她却仍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不言不笑,目空一切,已然把周遭的人都当成了空气。而她对面的那个男人就大不一样了,他虽是背对着房峙祖,可房峙祖仍然可以从他的肢体动作感受到他的窘迫与慌乱。他被人强按着坐在那个女子的对面,按住他的人嬉皮笑脸地对他道:
“吕柏顺!你也忒不对了,见到救命恩人,连个招呼也不打!这便是你的做人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