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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身份惹的祸(74)+番外

作者: 所求不能 阅读记录

“我总在想,也许我的亲生父亲尚在人世……可我却不敢去找他……不敢去相认,因为我怕,我怕你从此就与我疏远了……”

“不,你永远是我的亲大哥,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亲人。”

这时,仆佣捧了药箱进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他将药箱递到房峙祖面前。他利落的打开药箱,检查是否有对症的药物,却发现治疗心脏病的药不全,又吩咐人去医院取药。

图碧兰在房间里来回的踱着步子,不时的用帕子搽眼泪,嘴里亦不住的念佛。芷莼领着房御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她心里怕极了,却不敢深想,会不会永远也见不到父亲了。

房天莱在用药过后,症状逐渐平缓下来,房世瞩紧绷的身心也随着松弛下来,他略显疲惫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对图碧兰道:“没事了。”

图碧兰吊在胸口的一口气终于嘘了出来,她喜极而泣,成串的泪珠噗噗簌簌的落了下来,手抓着他的衣袖,哽咽着声音:“世瞩,幸亏有你……”

房峙祖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以示安慰,目光却不由看向芷荀,她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上犹自挂着泪珠,楚楚可怜又委屈的模样。

他遥遥的望着她,对她道:“放心吧!”

虽然房天莱被抢救过来,可仍需要多加小心,每天扎针吃药成了必备的功课。

因为当夜已闹得太晚,房峙祖和芷荀索性就留了下来,睡在了芷荀从前的闺房。

第二天一早,他们夫妇二人一同走进房天莱的卧房,就见病卧在床的房天莱精神饱满的在同图碧兰说笑聊天。

图碧兰一见是他们,笑意盈盈的道:“我在跟你大哥说:‘你总是说峙祖不应该守着那样大的家业又要去做医生,你看吧,昨天亏得有我们这位大医生在,不然现去打电话叫胡医生根本来不及。’他说:‘是是,你说得很对,我倒是觉得,冥冥之中,就是为了救我的命,峙祖才去做了医生。’”

大家听着都跟着笑了笑,图碧兰又沉静下来一本正经道:“昨晚,在你大哥那样凶险的时刻,我才感觉到,做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还真是威风!家里有你这么医生在,心里安稳踏实多了。”

第66章 继续坠落

房峙祖手上兑着药,用若无其事的口吻道:“大哥,记得昨晚你提到了你的亲生父亲。”

“是呀,昨夜我一静下来就在想,若是你没能救下我,我岂不是至死也没见过他,所以我想,我还是应该去找他,见见他。当然,如果他还活着的话。”他觉得是自己之前想得太多,峙祖从来都不是一个心胸狭隘的人,怎会在意这件事呢。

他兑好了药,擎着空心针走过来。房天莱微侧过身,并没有瞧见他脸色一白。

“你找到了他,就接他到公馆里来住吧,我也会和大哥一起孝顺他老人家的。”他言不由衷。

他心头一暖,“一切都等找到了人再说吧。”

房天莱还小的时候,曾经影影绰绰的听亲近的下人提起过他的亲生父亲,可那时他是很不愿让别人嚼舌根,讨论他的身世,即便是背地里悄悄的说,也令他深恶痛绝,自然也就没有留心那个小木匠姓甚名谁。

他私下里打探了几位尚在人世,又较为亲近的老佣人,可令人失望的是没有人能说得清那木匠是谁,叫什么名字。

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身旁的图碧兰睡意沉沉的道:“或许我母亲会知情呢,你何不去问问她老人家。”

这一语惊醒梦中人。对呀,他母亲同图碧兰的母亲是亲姐妹,难道她们就不会在私下里议论过此事吗?

当年房家的大小姐房锦瑟如今已是一位七十多岁的老太太,耳聋眼花,平日下人与她交谈都要颇费一番力气。房天莱瞧着眼前的老人家机乎已不抱什么希望,可老太太却意外的对他道出了那个名字――周连诚。

他兴奋之余立即差人去找,可两天后却得到了周连诚去世的消息。据打探的人回禀,周连诚体弱多病,人又有些疯癫,几日前在河边不慎失足落水,是一个与他相熟的木匠将他打捞上来,草草葬了。

房天莱闻言心头一冷,多日来热切的企盼彻底落了空。看来,他们的确是没有缘分!如果他再早一点做这个决定,他们就会得以相见,他也会幸免于难。几日!只差几日!他悔不当初,恨自己的这个决定做得太晚,又慨叹他们父子竟无缘至此!

………………

谢君的腰包从未如此丰盈过,口袋里沉甸甸的钞票并没有压得他走不了路,反而使他漂浮起来。手下的那班兄弟亦是雀跃兴奋得忘乎所以,撺掇着他到处玩乐。他最近迷上了四马路一家二等堂子里的姑娘,在那里,钱花得似流水一般。

房间里烟雾弥漫,里间谢君与自家的兄弟打着麻将,叫来的姑娘都坐在各自身后侍候。外间的一桌酒席还未散,正推杯换盏,闹得不可开交。

谢君手里码着牌,心思却飘忽不定。这满屋子的兄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们都听命于谁。只要有大把大把的钞票,兄弟们自然不会坏了规矩,去过问主家是谁。

“榔头,你这回的差事也太轻松了吧,这胳膊肘一伸,不费吹灰之力就交了差,哪像我们那次搞出那么大的动静来。”二满顾及有外人在,含而不露的说了句旁人听不懂的暗话。

“行啊,下次再有这样的‘好差’,就由你去做,我榔头还真就不待见这样的差事,太没挑战性了!”

谢君明白他们指的是那疯老头,不禁起了反感,一颗麻将牌“啪”的一声砸了下去,紧蹙眉头厉声呵斥道:“你们什么不好说,说这个,嫌钞票赚得多了腻味了是吧?”

当下房间内气氛骤然一降,一干人等噤若寒蝉,就连外间喝得正在兴头上的兄弟们也都止了喧哗,伸长了脖子往里瞧,查看情况。

谢君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于激烈,不该搅了弟兄们的兴致,遂又和缓了语气对身后相好的道:“你替我来两把,我出去方便一下。”

兄弟几个都僵硬着,面面相觑,不知大哥何故如此。谢君面色稍霁,丢下一句“你们继续”,便走了出去。

他燃了根烟,将头探出二楼的窗子,望着悬于天井上空的一轮明月,吐云吐雾,内心思潮起伏。六爷吩咐的事越来越叫他费解,特别是那个名叫周连诚的疯老头,他年老体弱,落魄不堪,又疯疯傻傻,六爷却为何非得取他的性命不可呢?

如果六爷是叫他去杀一些流氓匪寇,或是什么响当当的人物,他都会奋勇当先,毫不犹豫,可望着那样一个老者,他几乎不忍下手。但那是六爷的意思,他必然不能违抗。

………………

房峙祖瞥见妆台上赫然放着一封信,遂拿起来瞧,在看清署名的那一瞬,心不由得一颤。他迅速检查了封口,所幸,密封的信还没有被拆开。他叫来了吴妈。

吴妈道:“张妈的信送来时您已经出门了,夫人见信封上写着‘六爷亲启’,便没拆开,夫人又赶着去大爷那边,随手便将信搁在了妆台上,说等您回来了再看吧。”

他闻言放心地点了点头,吴妈便退下了。

张妈至上次同房峙祖一起回了北地老家后,就再没有回上海。起初,她是因为要为姑母守七,才没有同房峙祖一起回来,后来,房峙祖从范博安那里得知一切不过是虚惊一场后,迁怒到了张妈,他写了一封信,将打探到的结果告知于她,并用极为委婉的措辞辞退了她。

张妈当然能够从他委婉的文字里读出怨怼的情绪,因为她的几句话,叫他白受了这样一场惊吓。可她知道房峙祖是一个念旧的人,他只是气在一时,等过后气消了,一定还会念起她来。而她哪里知晓那些后续的事情,哪里知晓此时的房世瞩对她已唯恐避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