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和皇上半年多未见了,怎么能不好好收拾收拾:“娘娘,要不奴婢先把宝珠调出来服侍您梳洗一……”
“外面的东西规整好了?让你担心这些担心不着的东西。”嘭!端木徳淑把茶杯放在桌上。
戏珠立即垂头禁声。
听了一耳朵的明珠心里翻个白眼,心思昭然若揭,王妃刚在镇西王那能吃人的熊瞎子那里吃了亏,现在提什么皇上,把王妃当什么。何况皇上不见得会来,到时候娘娘盛装打扮了,岂不是让宫里的人都看了笑话:“多宝格上不能放金器,拿下来——”
……
千微殿内。
岳悦早已磨破了嘴皮子,自家娘娘就是不动:“娘娘,您就去看一眼吧。”
岳悦都要哭了,宫里就娘娘一个主子,又得皇上看重,怎么说皇上内眷进宫这等大事,娘娘都该去清心殿看一眼,甚至去盯着,谨防有什么缺失顺便施个恩。
可娘娘怎么就看不开呢:“娘娘,您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皇上想想呀,皇上平日对您多好,娘娘忍心让皇上为难……”
我让他为难?我让他去睡其他女人了吗!可,端木蔷薇如今已经懒得说了,说了谁又能懂。
岳悦急的跳脚,她已经打听过了,今日进宫的端木家嫡小姐身份可不是摆设,当年在雁京城也是一等一的贵女,听说更是貌美不凡,连当年的太后都盛赞过,这样的身份,娘娘怎么能不去看一看,顺便续个香火情也好,毕竟将来说不定就有用到人家嫡系一脉的时候。
自家娘娘怎么就一点也不开窍呢:“娘娘,听说还有大皇子呢……”不看僧面看佛面,大皇子总养在原王妃跟前,原王妃又是端木一族嫡系,手里还有众多原府邸的老人当筹码,这些人若是觉得娘娘孤傲与原王妃联起手来……娘娘怎么就不想想呢:“娘娘……”
端木蔷薇神色萋萋,往日总是带笑的神色,今日更是有些魂思不属,眼睛也没有往日的神采,这不是她,更不是她要的:“我又不是皇后……去看什么看。”
岳悦惊了一下,这是什么话!这话能说吗!
岳悦急忙四下看看,见品路早在她说话的时候已经清空了殿内不相干的人,心中不禁为品路的机灵心中安慰,赞公公安排的这位大太监果然堪用。
岳悦上前两步:“娘娘……”
“不要说了!”端木蔷薇骤然起身,百褶蝴蝶襦裙在空中划出一道绝美的弧度,带着主人翩然离去。
岳悦无声的叹口气,急忙跟上。娘娘性子纯碎,最吸引人的是她干净不染世俗又孤傲的性子,可有的时候她并不知道娘娘在想什么。
端木蔷薇心里很烦,连解释的力气都没有,所有的人都觉得她飞上枝头变凤凰,她是最大的赢家,她得到了天下女人梦寐以求的宠爱,她有什么好不知足的。
是啊,端木蔷薇冷笑,她有什么好不知足的?追求不同,谁又能说这些东西是她想要的,这些人总把她们紧抓不放的当成所有人都想要的,真是可笑。
第015章 殿外
……
苍翠的阴翳转过落霞的位置,沐浴在橘黄色的湿凉中,枝叶舒展的花草被稀稀落落的雨滴打散,诉说着刚刚青绿就被欺负的委屈。
夜风微凉,重重的门窗还没有关上,端木徳淑坐在窗边,看着窗外海棠花开的最艳的地方,目光含笑,心中柔拂,仿佛心情也像洗过的叶子一样,清澈明媚起来。
戏珠端着药汤进来,笑眯眯的放在一旁:“宫里的风景就是讲究,春夏秋冬、风雪雨露,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都看了让人心里高兴。”
端木徳淑端过药碗,这是母亲在她回京后,新给她换的药方,这类调理身体的药她已经喝了三四年了,一点成效都没有,落胎后没有好好休养到底伤了身子。
但端木徳淑还是天天喝,不是非要再怀上一个,对于子女缘分她已经看开,只是不忍辜负了身边人的期待:“可不是,连我都喜欢。”
“娘娘切勿贪凉,还是早点休息吧。”阴阳怪气的明珠冷着脸抱着换洗的衣服从两人身边走过。
端木徳淑撇她一眼:“走路都不发出点声音,你想吓死人。”
戏珠赶紧讨好的上前为娘娘散发:“明珠说的对,娘娘不可贪凉,还是让奴婢服侍娘娘早些休息吧。”
“你就惯着她吧。”
戏珠笑,明珠这脾气可不是她能惯出来的,还不是娘娘从小就宠着:“是,是,奴婢回头就教训她。”外面还下着雨,皇上是不会来坐坐了,早点休息也好。
戏珠心里清楚,明珠这是不高兴皇上不来看她们的娘娘呢,说不定还觉得皇上给脸不要脸。
这也不怪明珠,皇上和娘娘夫妻恩爱的时候,她们真心没有觉得主子是下嫁,只要未来姑爷不是混的,主子和未来姑爷琴瑟和鸣、彼此看重,她们是真把姑爷当主子尊重。
可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不可收拾了,戏珠隐隐约约觉得和五皇子、六皇子有关,当年这两位皇子奉命来过封地多次,娘娘和皇上的关系就一次比一次糟。
戏珠不是没有旁敲侧击过,但娘娘开始是不清楚,后来就再也不提了。
她们知道事情不对的时候,已经是娘娘握着带血的刀,五皇子睁着眼身体抽搐着躺在地上,她们当时都吓傻了,这可是皇上的爱子,皇上的心头宝!
戏珠当时什么都不知道!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办!慌张的让明珠去请姑爷。
姑爷进来后也懵了,可戏珠还记得,姑爷在那么慌张的情况下,还夺过娘娘手里的刀,‘不是你做的,他还没有死,不要怕’抱着娘娘转身离开。
剩下的事她们就不太清楚了,府中一片混乱,娘娘高烧不退,前朝圣旨一道一道往封地发,也不知道是还不知晓五殿下死了,催促五殿下返京,还是已经知道,让娘娘去伏诛,她不清楚,反正一团糟,紧接着就是姑爷造反,更是乱的什么都解释不清了。
所以戏珠总觉得皇上他……也许对娘娘……
她把自己的怀疑对娘娘说过,希望娘娘和皇上能恢复如初。
她记得娘娘当时也没有全盘否认,只是一年前跟她说过一句:也许他的初衷有我的成分,可真正权势滔天后,那些成分还有多少,就不知道了。
戏珠也理解娘娘这样想,这些年,皇上很少见主子,就算见了也依然冷淡,以前情感的裂痕恐怕不是那么好愈合的,至少皇上不容易原谅。
可要说皇上多恨主子戏珠觉得也不尽然,就凭他当初没有放弃娘娘,而是选择这条不归路,戏珠心里就挺感激他的,不管明珠、珍珠、宝珠多不忿皇上如今的冷淡,可她始终觉得皇上为人夫这点上,是为主子撑起过一片天的。
戏珠觉得主子定然也认可,否则不会在小少爷出事后一句话没有责怪过皇上;甚至在皇上这次这样打脸主子时,主子也没有闹的让全天下看了皇家的笑话。
可……终究皇上和娘娘之间——回不去了。
……
雨丝如断开的细线,懒洋洋的在夜幕下不走心的随便落,夜风心烦,一把劲力扫过,把它吹的缩回黑云里,停了下来。
赞清站在千微宫外阴冷的夜色下,心里一阵呕血,千微宫的这位祖宗简直胆子太大了,竟然敢把皇上关在门外,漆黑的宫灯,从里面上锁的宫门,这是不叫皇上进了!
赞清真想上前让皇上走人,又怕弄巧成拙,皇上宠爱千微宫这位是人尽皆知的,对其极为纵容。何况就算落灯了,皇上也不是没有闯进去过,说不定是帝后情趣呢。
只是赞清觉得这样的情趣还是不要的好,这样的天气,万一伤了龙体,他这条命还想不想要了。
赞清赶紧吩咐下面的人叩门。
宗之毅站在龙尾衔雕的汉白玉台阶上,玄色的龙袍落在地上,打湿了金色的边角,他似乎浑然未决,双手附立,眼眸平静无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