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
皇帝很快便又将剩下的小半盏蜜水递给小太监,冷声道:“下去吧。”
小太监:“......”
这一刻,小太监的心情奇异的与顺妃重合了——帝心真他娘的莫测啊!
小太监端着东西下去后,只李进忠一个侍立在后头,皇帝倒是十分难得的得了一会儿的清净。但是,这一日显然就不是能清净的日子,不一时便又有人来报——
“陛下,林贵妃求见。”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稍稍平息了胸中的烦躁,这才搁下手中还沾着朱砂的笔,然后开口:“传。”
不一时,便见着林贵妃领着人从外走进。
比起温柔如水的顺妃,林贵妃却是明艳张扬,如同一团烈火。
只见她一袭海棠红的袄裙,头梳朝云近香髻,斜插着一支金累丝镶宝石青玉镂空双鸾鸟簪钗,行动间宝光熠熠,照得她一张清艳的面容更添几分妩媚。当她走进时,整个御书房似乎都被那样明亮的容色照亮了。
皇帝开口免了她的礼,又问:“怎么来了?”
比起顺妃的小心翼翼,林贵妃倒是随意许多,抬步上前来,对这皇帝撒娇道:“陛下好些日子没来臣妾宫里了,臣妾实在想得慌,虽知不好打搅陛下宫务,可仍旧忍不住想要过来瞧瞧。”
虽已是双十年华,可她此时撒起娇来,面上带了些娇嗔,看着便倒好似豆蔻少女,又软又甜,又娇又媚,能把人心都戳得软了。
皇帝不为所动,只抬了抬眼看她。
林贵妃自是知道皇帝脾气,没敢多说废话,转身从身后宫人手里接了一套玄色衣袍,笑着进入正题:“马上便要入冬,臣妾亲手缝了一件常服。若陛下喜欢,便是臣妾的福气了。”
顿了顿,她试探着问道:“可要臣妾服侍陛下更衣,试一试大小?”
说话间,她似是有些紧张,指腹反复在玄色衣袍上摩挲,那白皙柔嫩的指尖亦是衣上的金线磨得微微泛红。
皇帝只是道:“放着吧,朕知道你是用了心的。这衣服,有机会再试吧。”
林贵妃还欲再说什么,皇帝却已摆了摆手:“行了,朕迟些还要去凤来宫,这里许多折子都没批,你若无事便下去吧。“
林贵妃咬了咬唇,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好似受了委屈的小女孩一般,泫然欲泣,可怜可爱。
只是,她这样眼巴巴的看着皇帝,却也没等到皇帝收回成命,只得拿帕子按了按眼角,规规矩矩的行礼下去了。
待出了门,林贵妃才咬着牙将按在眼角的帕子甩了开去。
跟在林贵妃身后的小宫女连忙伸手去接帕子,不敢去看林贵妃此时脸色。
此时的林贵妃已不复适才殿中那惹人怜惜的楚楚之态,只见她容如冰雪,只是望一眼都能叫人冷彻肌骨。
片刻后,她像是发现了什么,抬目看了看不远处熟悉的人影,波光潋滟的美目里凝着令人惶然的风暴,嘲讽道:“顺妃不是才走,怎么又派人过来了?”
林贵妃身边的大宫女清荷起身打听,过了一会儿才转回来,禀道:“听说是顺妃使人过来,给陛下送瓶桂花酱。”
闻言,林贵妃冷笑出声:“她倒是惯会耍这些小心思!”
作者有话要说:暂时会写点皇帝这边的事情,算是铺垫一部分的人物背景,也是铺垫皇帝召女主“侍寝”这件事背后的起因经过和心路历程2333333
大家不急,这个肯定要有个过程,我会尽量把情节和思路理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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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况之
被皇帝拒绝的怒火原本只是勉强压着,现下可算是寻着了出气口。
想起顺妃,林贵妃便觉心里窝火,咬牙骂道:“往日里我是懒得理会她,倒是纵得她越发不知分寸,这上蹿下跳的,还以为自己有多大本事呢——又是余才人,又是桂花酱的.......”
清荷打断了林贵妃的话,小声道:“娘娘,还是先回去吧。”
到底是在外头,而且还是在皇帝的御书房门口。哪有在御书房门口说人坏话的?
林贵妃蹙着眉头忍了忍,只嘴上还是不肯服输,冷笑道:“你且看着吧,她要是再这样的自作聪明下去,总有她的苦头吃......”
清荷等自是不敢搭话,只垂首敛目的站着。
林贵妃却是不觉压低了声音,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自嘲,喃喃着道:
“.....难不成,她还真以为我是为着余才人几句不中听的话才发火,才赶她一个人去住冷宫的?呵,这般大事,若是没有陛下默许,我一个代掌宫务的妃子,哪里又敢自作主张?只怕顺妃.......”
终究还是心有顾忌,林贵妃心里虽火急火燎但也没把话都说完——只怕顺妃还以为自己多有面子呢,在皇帝面前一说就叫余才人出了冷宫。呵,只怕是皇帝另外又有了旁的想法,左右不过是借了顺妃的口罢了.....
深吸了一口气,林贵妃稍稍平息了心中燥火,就着宫女的搀扶上了步辇。临到半路,倒是又想起一件事来,叫了清荷上来问话:“凤来宫那里情况如何了?”
清荷细声禀了几句。
林贵妃听着听着,一时儿怒火全消,眉间也浮出些微快意和轻松来:“好啊,我就知道这一家子是该坐不住了,也好.......”
说着说着,她墨画的黛眉跟着拧了起来,“哥哥那里既是出了手,我也是该做些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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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妃和林贵妃前后脚的走了后,皇帝倒是终于得了久违的清净,有空将手边的折子批了小半。
午膳的时候,正好碰着左军大都督楚况之过来,便留了膳,君臣两人一起用了。
皇帝与楚况之自小相识,相交莫逆,自有一番默契。
待得君臣两人用过膳,大太监李进忠素有颜色,亲自端着小茶盘,捧了两盏茶上来,然后便领着人悄悄的退了下去,只留君臣二人殿中坐着。
皇帝掀开茶盏,喝了一口桂花酱跑出来的蜜水,鼻尖隐约还能嗅到桂花清浅的香气,倒是缓了一口气。
坐在下首的楚况之也跟着喝了一口气,多少有些讶异:“陛下怎的换了口味?”
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怎么就从苦得要命的普洱茶变成桂花茶了?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皇帝吗?
经了顺妃那一回,皇帝实是不想再理会这种问题,状若无事的接着早前的话题往下道:“朕让你查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说起正事,楚况之果是端正了面色:“臣已拷问过抓获的那几个余家旧部,果如陛下所料,人确实是在于岩松身边,太后那里想必也是.......”
“太后那里想必也是知道的。”皇帝接过话来,语声极淡,“这几日,太后在慈安宫里装病,不声不响,怕也是为了不引起朕的注意。只是......”
“反常及妖,陛下想来也是因此而生疑?”楚况之会意的接过口。
皇帝微微颔首,神色如常:“朕素知她的脾气,越是如此,越是不能放心。”
楚况之悄悄看了眼皇帝神色,大着胆子问道:“所以,陛下才想要用晚晴来试探余太后的深浅?”
皇帝垂眸,沉声道:“注意你的身份。”
楚况之不得不抬手摸了摸鼻子:“好吧好吧,是余才人总行了吧......”
皇帝没有应声,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眸光沉沉。
楚况之面上讪讪,心里却是咬了一回牙:果然,没有爱生活的人脾气就是差!
君臣两人说罢话,一直候在门口的李进忠适时上来,附在皇帝耳边说了几句。
李进忠的声音压得极低,楚况之坐在下首,只能听见寥寥几字,隐约是“凤来宫”“太医”“阮家”云云,他心里也很快有了底:多半是阮皇后那里又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