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晚晴把第二条帕子收好,这才有心思去听余太后的解释,当然免不了也要在心里腹诽几句:说得好像你现在叫我过来不是为了利用我一样。
余太后当然听不见余晚晴的腹诽,但她看着余晚晴的面色多少也能猜着余晚晴并不很相信自己的话。所以,余太后叹了口气,还是接着往下道:“晚晚,你可能不信我的话。只是,皇帝他是真的不适合那个位置,他甚至,都不可能有子嗣。”
余晚晴下意识的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瓣,心口处躁动的心跳声激烈无比,她几乎是脱口而出:”他真的不行?”
虽然,余晚晴总是动不动的就怀疑皇帝某方面有问题,可真说起这个,她又觉得很有些匪夷所思。
余太后却是微微阖眼,语声淡淡:“你如今既时与他有过接触,应该知道他不喜女子近身的事情.....”
余晚晴:“......”Emmmm,你可能不知道,前不久我还靠他怀里给他喂藕粉小圆子呢。他只是看着比较像贞洁烈男而已啦.....
余太后恍若未觉,接着道:“他从小就有这怪毛病,连宫女都不肯用,身边跟着的也都是小太监,甚至还曾因为一个宫女碰了他,自己拿刀把那宫女的手指给砍下来。”
余晚晴:“........”窝草,你不早说?!我现在是不是要感谢萧翀不杀之恩啊?
像是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余太后微微抿着唇,脸上线条似也有些紧绷,声音微微有些泛冷:“他这毛病,现下看着倒是好些了——不过也是更会装了而已。别的不说,后宫这些女人,他又碰过哪个?”
余晚晴完全惊呆了,她隐约觉得余太后可能有些事情没说出来,可她依旧有些懵:难不成,不行这种事是从小就有的?不对!听这描述,或许不是不行,应该说是他有‘肢体接触障碍',还是仅限于女性?好吧,这什么‘肢体接触障碍’是她瞎编的......
可是,她上次明明是靠萧翀怀里给喂的藕粉圆子啊,还得了个五分(重点)!萧翀也没砍她手指啊?
正当余晚晴陷入沉默,默默思考时,余太后这才冷笑了一声,握住余晚晴的手掌,低声道:“晚晚,姑母总不能看你在这后宫里守一辈子活寡,白白赔了半辈子的命。”
余晚晴正想着萧翀的事呢,脑子一断路,下意识的回了一句:“当初,不就是您想让我嫁给孝明太子,给人守活寡的?”
余太后:“......”
殿中一时也是极静,场面一时十分尴尬。
余太后简直不知该和这个说一句顶一句的侄女说些什么,最后只能勉强干笑了一声:“那会儿你表哥才刚去了,姑母这心里也是难受紧了,一时糊涂才会想出那么个法子。也幸亏没成,要不然姑母这会儿怕是也要后悔死了......”
余晚晴也干巴巴的回了一句:“哦。”
大概是感觉这个回答不够走心,余晚晴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我知道的。”
见她这般模样,余太后不由掉下眼泪,哑声道:“晚晚,当初那事,是姑母对不起你,只是如今你表哥已经去了,你哥哥又在外头,姑母身边也只剩下你一个了,不疼你又疼谁呢?”
余晚晴在心里小声逼逼:可别,据说我哥还在外头替你带便宜孙子呢......
不过,眼见着余太后哭得认真,余晚晴也还是十分配合的扑上去抱对方胳膊,双眼泪汪汪的,看起来就是姑侄情深的模样。只听她哽咽着安慰余太后:“姑母,我不怪你的......”
姑侄两人执手相看泪眼,一时竟也是无语凝噎。
过了片刻,余晚晴像是想起了什么,抬眼看了看对那站在外头候着的两个宫女,扬声吩咐:“没看见姑母正难过么,你们还傻站着做什么?”
因着余太后是要与余晚晴说些体己话,那两个宫女自是不敢旁听,故而都站的有些远,还隔了一层幔帐。如今忽而听到余晚晴的声音,两个宫女面面相觑,一时也有些不知所措。
然而,余晚晴却是仰起头,理直气壮的吩咐道:“还不去拿帕子来。”余太后枕边这两条绢帕都已经被她顺走了,可不得叫人再拿几条来。
正一脸痛悔,垂泪不语的余太后:“.......”
虽然她知道余晚晴让人拿帕子应该是用来给她擦泪,可......总有点怪怪的。
作者有话要说:唉,果然是订阅教做人,下章就让男主出来见人QAQ
第66章 针尖
待得宫女拿了帕子上来, 余晚晴还真就凑上来给余太后擦眼泪。
余太后简直给她恶心的,哭都哭不出来了。
说真的, 对着这么个一心向考的余晚晴,余太后真真是有话说不出——说得太委婉, 人家余晚晴就只顾着抹泪不接话;说得稍微直接些,余晚晴还真敢一句堵一句,堵得人心口憋闷, 差点背过气去。
好容易才把那么一堆原先预备好的说辞咽下, 余太后干脆就想和这个侄女儿打打感情牌,以情动人。结果, 她这儿才刚刚酝酿出些许悲痛,眼泪还没掉几颗呢, 余晚晴已经一叠声的要叫人拿帕子给她擦眼泪......
这么一折腾, 余太后真是连哭都哭不出来。
偏偏, 余太后哭不出来,人家余晚晴那眼睛倒是说红就红,说哭就哭,真是随叫随哭, 哭得人都不知该说什么。
姑侄两个说到最后, 余太后想说的话那是半句也没说出来, 最后只好及时止损,捂着额头叫头疼,让人送余晚晴出去了——再说下去,她非得要被这个侄女儿气死了。
余晚晴还有些不舍得呢:要知道, 她哭来哭去的,现下也才拿了五条帕子,离十条上限还差五条呢,可见这进步空间还是很大的。
偏偏,余太后捂着额头装头疼,摆明了要送客,余晚晴不走也不成。所以,她只好依依不舍的去榻上的余太后,软声撒娇道:“姑母,我下回再来看你呀!”
余太后:“......”
余晚晴恳切的看着余太后,如同不舍离开窝巢的雏鸟,满怀依恋。
她还有五条绣帕没拿呢!怎么可以半途而废呢?!现在想想,她以前怕惹麻烦,一直不敢来慈恩宫,真是太傻太天真了。作为欧皇,她又有什么可怕的?这么畏首畏尾,哪里又能及格?
余太后现下真是再不想与余晚晴说话,只得别过头去给边上的宫女太监使眼色,让人赶紧把这瘟神给送出去。要是再叫余晚晴在这呆下去,她便是没病都要给气出病来了。
慈恩宫的人素会察言观色,哪里不知道余太后的心思,也不敢耽搁,一路小心的送了余晚晴出去。
离了慈恩宫,余晚晴还在自己回去的路上总结了一下这趟慈恩宫之行,这可真是装哭一时爽,一直装哭一直爽。
毕竟,一装哭就能骗回一条绣帕,哪怕是余太后装哭,余晚晴都能借着给她擦泪,顺势拿走一条绣帕。
可不就是爽歪歪嘛。
唯一比较可惜的是,余晚晴哭得头晕眼花,总共也就拿到了五条帕子,离满分十条还差一半呢。
ε=(′ο`*)))唉,人生多艰,考生多难,还需努力呀。
擦着眼泪回了华清宫,余晚晴倒是被溪午说了一通话:“娘娘怎的又哭成这样,这,这怎么好?!”
溪午简直不知该怎么说自家姑娘——上回从乾元殿回来时便是哭肿了眼睛,现下从慈恩宫回来,这眼睛竟是更肿了,便是上了药,明日怕也是见不得人了。
余晚晴那被分数冲昏的头脑总算是寻回了一二的理智,讪讪应道:“我就是一时激动,没注意.......”
溪午闻言一顿,不免想起镇远侯府的事情,想着自家姑娘如今孤零零的,除了个出逃在外、不知生死的兄长之外,竟是只剩下余太后这么个靠不住的亲人。
想到这,溪午心里也是又酸又涩,只得默默地服侍着余晚晴净面更衣,扶着人上了榻,又与上回一般,小心翼翼的替她哭肿的眼睛上药按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