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道天妃(975)+番外
“哦？哪一位？”
与少女的惊悸相反，紫鸟的声音却极其冷定。它罕见地认真起来，血色瞳孔凝聚如针。
“还能有谁呢……堕落轮回、却依旧在地狱前行的那个人啊……”
少女唇边勾起一丝苦笑，幽幽地念出了那个名字——
“魔界至尊……魔帝破军！”
第2323章 玄幻番外篇90·永世轮回的诅咒（下）
这一刻气氛凝固，空气仿佛冻结。即使以紫羽神鸟冷静淡漠的性子，也低首沉思，长久缄默不言。
这不仅仅是对盖世强者的敬畏……更重要的是，那个名字，已经成为“禁忌”之一。
不可碰触……
不可重提……
违逆者……天诛地灭！
不只是破军，当年那些人的名字，对现世而言，皆是不可说的禁忌之名。
十万年前，黑暗动乱被镇压，六界夜尽天明。
然而，那绝非一切的终结——而仅仅只是开始。
“还是找不到他吗？”
沉默半晌，紫羽神鸟缓缓问道：“以你的身份也查不到他的转世吗？月离雪？”
“你太高看我了。”
名为月离雪的少女说，“破军一生屠戮无数，业力堆积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就算我是七王的护道之人，在如今的天机混淆下，也无法找到他的转世。”
“麻烦了啊……昔日高高在上的魔界帝君，堕入轮回后却如此沉沦。”紫鸟沉吟着。
“我也奇怪。身为黑暗之子，有这种断情绝爱的灵魂……他应该不会为任何执念蒙蔽才对。”
月离雪打开窗户，瞳孔里透着莹蓝微光，低声自语：“十万年了啊，连永恒不灭的帝星都陨落了，为什么……你仍是不愿解脱？”
……
“我会全力助你，但恐怕不会有多少成效。”紫羽神鸟如此道。
它忽然抬起头，声音平静，却藏着极度的冷酷：“对了……”
“你，没有考虑过另一种选择么？”
“另一种选择？”月离雪抬起头，看着那双不带丝毫情感的血色瞳孔，忽然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没错……还有另一种选择……
抛弃破军！
她和某个人做过交易，是七王的护道之人，却并非是破军一人的护道人。
从理论上说，她有守护七王转世的职责。但实际上，即使七星不得齐聚，只要最终能有五六位超脱，她，亦可算是达成了契约。
可如果到了最终，破军依旧无法勘破，七王都将因此真正泯灭。
而作为护道人，她自己……亦将为之陪葬！
“真悲哀啊……破军。”
月离雪露出一缕无奈的笑意，轻声说：“十万年前你盖世无敌、神魔敬畏，如今却要因我这个小人物泯灭吗？”
她周围出现无数光丝，浮沉明灭，每一缕皆延伸至不可预测的黑暗虚空。
那是比“因果红线”更玄妙亿万倍的“命运真丝”，亦是她和暗中那个人签订的契约书。即使七王永堕轮回、万法断绝，命运真丝依旧连接着他们轮回的宿命。
——只要她断绝命运丝线，魔君就将魂飞魄散，彻底湮灭为尘埃。
“放弃与否，由你决定。”紫鸟说，“我只想提醒你……时间，不多了。”
“已经……是最后一世了。”
这一刹，月离雪全身微微一颤，周围虚无的光丝都因此凝固。过了很久，她抬起头，喃喃自语：“最后一世么？”
“时间……过得真快啊。”
第2324章 玄幻番外篇91·沧海桑田，再见玉虚（上）
和那个人达成交易后，她成为护道人，一世世守护七王的转生。
背离了高高在上的六界，来到红尘之中，转瞬已过去千年。
而追溯到更久远的时光……自黑暗年代终结、新的纪元开启，已经过去了整整十万年。
时光的力量伟大而无情，新生天骄无数，群星璀璨。六界之内，早已遗忘了那场辉煌又惨烈的天地大劫。
帝辰星殒，七王自斩。
没有人记得，久远神话中的主角堕入轮回，游荡徘徊至今，再也无法归来。
永堕轮回，万劫沉沦；
生生世世，不得解脱！
这，就是七王最终的命运。
……
这一刻，她握着世间至高的权力。只要一个点头，传说中至强的魔君就将彻底覆灭。
可真的要放弃吗？花费了千年心血去寻找他的转世……终究还是没有结果。
又一个千年过去了啊……在那个诅咒下，破军的灵魂永远得不到安息。每一世他死前的画面都会映入她灵魂深处，那是何等悲烈的孤独，何等骄傲的……寂寞。
成为护道人，月离雪能看遍七王的古今历史，甚至连灵魂深处也能看透。
然而，破军的灵魂……竟仅仅是一片纯粹的黑暗。没有一丝光明、没有半点温暖……他的记忆冰冷而坚硬，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只是在他魂魄的最深处，她听到了低低的声音：“等我回来。”
……这是一句不曾说出口的承诺，也是魔君生命里仅有的一线温柔。隐约能看到一个纯白的背影，风华绰约，澄澈不染。
是……谁呢？月离雪捂住额头，脑海隐隐作痛。
“考虑好了么？”
过了很久，紫羽神鸟淡淡地说：“放弃吧，月离。”
“这不是冷血，而是现实。”
“那个睥睨天下的破军星主……再也回不来了。”
这一瞬不知何处而起的大风涌入，天地荒寒。那嚣狂悲世的魔鬼又一次在心底发出冷嘲——
“举世皆敌，还是寂寞！”
……
“一千年前，我……也是那个被放弃的人。”
月离雪站了起来，看着窗外浮华的夜景。她的瞳孔被万盏灯光点燃，眼底却透着微微的冷光：“哀求、哭泣、怒吼……永远不会都有人知道，更没有人会在意。”
“从那时候起，我就一直觉得，”她轻声说，“被放弃的人……该有多孤独啊。”
紫羽神鸟看着她，那张少女脸上带着一副无所谓的表情，瘦削的双肩却在微微颤动。
因为自己也是人被抛弃的人，所以……再不想抛弃别人吗？
世上居然有这样一种人，为了某个莫名其妙的理由连命都不在乎。或许对她而言，假如能够挽救破军……就像是帮了当初那个最孤独的自己。
如果别人可以幸福，也许能略略弥补她心底的缺憾。
就好像橱窗里灯火通明，人们欢笑着分享美好的光阴。虽然自己站在大风雪里，可看着那片灯光的时候……心里深处，还是会泛起些许温暖。
第2325章 玄幻番外篇92·沧海桑田，再见玉虚（下）
月离站起身，走到窗台边上。清澈的瞳子倒映人世繁华，她的眼神有些怔忡，仿佛能透过无限浮华，看到那个不知在何处轮回挣扎的男人。
——十万年前，那个魔王踏着尸山血海归来。黑暗之子的冷酷灵魂，魔帝血脉的罪孽枷锁，世间毁誉，受尽冷眼。
然而……仙界参战、六界归一后他却一改以往冷漠枭雄的作风，与域外邪族誓死鏖战，直至浩劫的终结。
最憎恶魔族的仙界，也在后期公开承认他“纵生而为魔，亦是苍生之幸。”
连魔界和仙界无尽岁月的血仇……也在那黑暗的六千年里，渐渐走向化解。其中，至少有一半的贡献归功于他。
而这些……就是你九死一生、至死无悔的追求吗？
身为黑暗之子的你……又为何，会在乎区区骂名？
……
大日神宫。
沧海变成桑田、绝壁夷为平地、圣地化为废墟……十万年光阴足以抹平天地间的一切，却无法带走那个女子的韶华。
任无尽岁月流逝，仙后天辰殊依然雍容美丽，仿佛连时光都要在她面前退避。
如果说，当年她的修为宛如瀚海般深不可测，十万年后便是无尽的星空，飘渺而无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