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林琛开口劝,她已经抓起拎包出门了。
林琛:“唉……”
……
这次去找程吉,轻车熟路。
来到011室,鹿微微没敲门,直接开门进屋——门果然又没锁。
不过有点意料,程吉居然是醒着的。
他站在一米多高的画架前,一手拿着调色盘,一手执画笔,正在勾勒一个女人的轮廓。
鹿微微好奇,站在他身后看了一会儿。
看着看着,眼睛不由得缓缓睁大,吃惊道:“这是我吗?”
这个姿势,这个神情,这个场景,不正是前几天她站在小区门口向程吉挥手告别吗?
程吉嗤了一声,语气调侃:“这还是我第一次画穿衣服的女人。”
鹿微微:“……”
艺术的表达,跟穿没穿衣服有什么关系?!
她没好气的白他一眼,却愣住,“你的脸怎么了?”
程吉的脸上满是淤青红痕,像是被人打了一顿!
他略微侧脸,避开鹿微微的视线,鹿微微却不肯放过他,盯着他的眼睛问:“程吉?谁打你了?!”
“没有。”程吉皱眉道,“这是我上楼梯的时候摔的。”
放屁!
鹿微微差点骂出声。
摔伤能是这个样子吗?
再说你住地下室,上哪门子楼梯?!
第85章 真是凶
“走,跟我去医院!”鹿微微拽住程吉的手腕。
程吉烦躁的推开她:“我这正画着呢,去什么医院……”
鹿微微道:“那也得去药店买点药,不然发炎了怎么办?”
“不去。”程吉很抵触。
“你不出门,是不是害怕被人看见?!”鹿微微生气的质问他,“程吉,到底是谁打了你?”
“你烦不烦?”程吉发恼,“我都说是摔的了!是摔的!还要我再说几次?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他伸手推鹿微微,一直往门口推,“行了行了,别杵在这儿烦我!”
鹿微微被推得踉跄,咬唇瞪程吉。
程吉悻悻松开手。
大约是因为心虚,他低声咕哝:“我画画的时候最烦被人吵……咳,你赶紧走吧……”
鹿微微站在门口,盯着程吉问:“是不是学校那边的人找你麻烦?”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程吉重新拿起画笔,转身背对她。
鹿微微仍旧盯着程吉。
她不甘心。
明明就是被打伤的,为什么不承认?为什么骗她?!
鹿微微意气难平,忿忿的走出地下室。
脚步声又急又重!
程吉听着脚步声逐渐远去,扭头望了一眼,摇了摇头,继续画他的画。
然而只画了七八分钟,外头再次传来脚步声。
程吉疑惑的扭头看——
鹿微微气势汹汹的回来了!
她怀里抱着一袋东西,鼓囊囊的,进门后就扔在沙发上,全是药!
消炎的、止血的、化瘀的、还有消毒水和纱布!
程吉瞠目结舌。
“程吉,你听着!”鹿微微恶狠狠盯着他,“我一定会帮你打赢官司!一定!”
程吉:“……”
不等他说什么,鹿微微已经大步凛然的走了!
程吉半天反应不过来。
“什么情况这是……”
他一头雾水,捡起沙发上一瓶药,看了看,又望向已经空无一人的门外,喃喃:“还真是凶。”
放下药瓶,重新开始画画。
画笔在调色盘上顿了顿,程吉似想起什么,自言自语:“不会真的打赢吧……”
……
鹿微微带着一肚子火气回去了。
开门的声音很大,吓得鹦鹉扑腾了两下翅膀,兔子也抖了抖毛。
看书的林琛闻声望过去,略微扬眉,“怎么了?”
“程吉挨打了!”鹿微微气鼓鼓的,“他还不承认!肯定是学校那边的人在搞鬼,否则怎么那么巧,偏偏快开庭的时候被揍成猪头!”
她一脸不忿,走到沙发边坐下,抓起一个抱枕使劲掐:“气死我了!”
林琛随意道:“这有什么可气的?”
“我气的是程吉!眼睛被打肿了还说自己没事!”鹿微微问林琛,“你要是挨打了,能不生气?!”
林琛轻蔑一笑:“我不可能挨打。”
“我是说如果!”
“如果也不可能。”
鹿微微气结,不再理他,继续掐手里的抱枕!
“行了,多大点儿事,至于吗?”林琛将抱枕从她怀里抽出来,“有这个力气,不如去拖拖地,擦擦桌子,洗洗衣服……兔子窝的草也该换了。”
“不行。”鹿微微烦躁的抓头发,“我实在没心情做这些,我得去看看我的辩词,还有诉讼请求的法律依据,陈述和举证的重点归纳……不行不行,没时间了!我现在就得去做准备!”
说着话,人已经往楼上去了,急匆匆的。
林琛看着她上楼,喃喃自语:“这么暴躁……难道是我给她的压力太大了?”
第86章 第一次
林琛觉得,鹿微微有点走火入魔。
距离开庭的日子越来越近,她的情绪也越来越紧绷。
每天早上六点起床背法书,晚上十一点才去洗漱,除了上课吃饭睡觉的时间,几乎全扑在程吉的案子上。
幸好大一课程不是那么紧张,否则照她这样拼命,铁定得累坏身体。
半夜,林琛听见隔壁传来说话声,忽高忽低。
他看了眼床头的时钟,心中疑惑,这么晚了,她在跟谁讲电话?
林琛走出房门,来到鹿微微房门外听了片刻,发现她不是在讲电话,而是在念辩词。
他教过她,这东西写出来,一定要自己念一念,熟悉语感和节奏。
一场官司里,可能会用到的法律法条、例证物证,都要尽可能背得滚瓜烂熟,这样才能在出庭后随时应变,信手拈来。
要是被对方律师质问的哑口无言,那就太丢脸了。
林琛轻轻敲响房门。
片刻后,鹿微微打开房门,穿着一身米老鼠的睡衣。
林琛认真沉吟,心想:还挺可爱的。
“什么事呀?”鹿微微问他。
林琛回神。
唔……他刚才敲门是想说什么来着?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林琛问。
“睡不着。”鹿微微叹气,苦恼的看了眼桌上的辩词,“眼睛一闭就开始想案子的事,反正躺着也是浪费时间,所以起来再看看资料。”
“欲速则不达,别把自己逼得太狠了。”林琛安抚她。
“嗯。”鹿微微点了点头。
她也知道逼太狠没用,也没意义,就好像只能考60分的学生马上参加考试,怎么逼他也不可能考个100分出来。
可是她控制不住……
鹿微微无声的叹了口气,抬眸看向林琛,“你第一次办案的时候,是怎么克服这类情绪的?”
“什么情绪?”林琛问。
“就是……”鹿微微抿了抿唇,纠结的说,“会紧张,失眠,心里不踏实,患得患失,总担心自己漏掉什么,或者弄错什么程序,说错什么话……法官会不会骂我?对方律师会不会笑话我?……如果输了该怎么办……”
林琛抬起手,轻轻摩挲自己的下巴,认真思索。
“抱歉……”他慢慢开口,“我恐怕很难体会到你们这些普通人的烦恼。”
鹿微微:“……”
你确实不是普通人!
普通人不会这么自恋!
忍着翻白眼的冲动,鹿微微说:“其实……聊天的时候,稍微谦虚一点,是可以让双方都感到舒适的。”
“没有那个必要。”林琛一脸淡然,“如果你重视逻辑,就该知道,一切事物应当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对自己评价过低和夸大自己的才能,都是违背真理的。”
鹿微微这次是真要翻白眼了!
林琛却还没说完,拿起桌上的辩词翻了翻,淡淡道:“我从小过目不忘,办案的时候,所有卷宗资料只需要看一遍,别人查一件案子的时间,我已经查了三件、五件……也可能七八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