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不语(338)
罚他?
阿姒随即点了点头道:“既然夫君今日只是阿姒的夫君,而并非心怀天下的君王。方才在路道上,夫君就不该无视周围人的目光,让阿姒不知所措。”
其实此刻她只是想要“罚”宫生随便找了一个理由来说罢了。
但下一瞬阿姒却看到宫生缓缓伸手抚上她的脸庞,狭长的眼染上愧疚之色。
宫生道:“为夫不曾料到原来娘子竟会如此害羞。娘子说的是。为夫该罚该罚!”
宫生说罢随即摊开双臂,躺在地上摆出“十”字型,一副他乃鱼肉,她是刀俎,任她随意操刀的模样。
看到宫生的反应,阿姒愣了愣,忍不住笑道:“夫君,莫要后悔。”
阿姒想要对他主动,这乃是他做梦才会梦到的事情。
他开心还来不及。
只见宫生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道:“为夫,不悔。”
“为夫,不悔。”
宫生犹如伏羲琴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回响,阿姒唇边噙着一抹妩媚的笑随即低下头。
过去与阿姒“在一起”,阿姒虽有对他做出回应,却从不曾如同今日强烈过。
在他身上的阿姒就像是一团烈焰要将他燃烧。
这算是她对他最后的施舍?
心中涌起的苦涩却被下一瞬阿姒带给他的欢愉冲走。
既然他早已做出决定,纵使这是阿姒给他的施舍,他也甘之如饴。
宫生亦是“化作”一团烈焰与阿姒融合在一起,烧尽他所有的思绪。
何时日落,何时月升?
等到阿姒回过神来,天边的月已经挂在树梢之上。
“娘子?”
取下金面具,长发披散在身后的阿姒依在宫生怀中,听到宫生温柔地声音,阿姒微微仰头看向宫生冷峻的脸庞。
只听月色下宫生用温柔的声音问道:“娘子,可饿?”
阿姒微微摇头道:“不饿。吃了你又怎会饿。”
宫生眼中的神情一怔,随即爽朗地笑道:“原来我家娘子也有如此俏皮的时候。”
宫生不由紧了紧他抱住阿姒的双臂。
宫生笑着继续说道:“娘子,等我们老了以后,便在这里建一竹舍,可好?”
等他们老了以后?
阿姒望向宫生抬手所指的方向,声音低低地回答说:“好。”
下一瞬,阿姒便看到宫生将他修长的手收了回来。
那只手出现在她面前,只听宫生道:“拉钩。”
“拉钩?”
阿姒惊诧地抬头看向宫生眼中的宠溺与温柔。
她不曾想到宫生竟会说出如同三岁孩童才会说出的话来。
此刻宫生狭长的眼就像大海一样深邃,她根本看不出宫生到底在想什么,他的话与他眼中的神情很是违和。
见阿姒呆望着自己,宫生长眉微挑。
“难道娘子打算反悔?”
如果他们会活到老了的那一天,她不会反悔。
阿姒闻言伸出自己的小拇指与宫生的小拇指紧紧勾在一起。
“拉钩。”
第344章:别看!
满天繁星倒映在缓缓流动的小溪中。
一红一白两道身影坐在溪边,男人俊朗的容颜宛如谪仙,而女子的容貌完全能够配得上男子,妩媚倾城。
两人的美好将这宁静的山谷衬得如同仙境。
阿姒的目光紧紧追随着缓缓上升的明月。
等到这明月再往上升些许,便是子时,届时宫生便不再是宫生。
似乎感受到她的心不在焉,宫生“带着”惩罚的意味,一口咬在她的耳垂上。
“娘子,有为夫陪在你身边,还不专心?”
“在想什么?”
阿姒闻言道:“我是在想平日服儿都是我在亲自带,今日奶娘带着,他可有安然入睡?”
“想服儿了?”
对上宫生投来的目光,阿姒点了点头,掩去自己眼底复杂的情绪。
“恩。”
宫生摸着她的发顶温柔说道:“回去吧。”
阿姒诧然:“回去?现在?”
宫生微眯着他噙着笑意的眼:“若是不想回去,为夫不介意再让娘子仔仔细细用力吃上一遍。”
“……”
阿姒抽了抽嘴角道:“现在便回去。”
“好。”
宫生与她十指相扣走出山洞后,宫生的坐骑立即跑到宫生跟前。
阿姒被宫生打横抱上骏马。
如今夜已深,忘水坡上已无行人。
不似之前赶来忘水坡时那般,骏马奔驰,犹如一支离弦之箭,现在宫生拥着她骑在骏马上缓缓归去。
“娘子,为夫已经很久不曾听你唱歌。你为为夫唱一首你家乡的歌可好?”
阿姒脸上的神情一僵。
她不由攥紧她藏在衣袖中的手。
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阿姒缓缓张口,婉转清脆的歌声在这月色下响起。
阿姒低着头,眼泪伴着歌声从她脸颊滑落。
眼前的视线渐渐模糊。
就在宫生紧抱住她的双手突然一松时,阿姒的无声哭泣,突然变成歇斯底里地嚎啕大哭。
胸口的位置就像当初看到村子变成一片荒芜,得知爹娘已经不在这世上一样痛。
她不要!
不想再次感受自己好似又要死了一样痛。
就连每一次喘息都痛。
“娘子,莫哭。”
听到身后响起的声音,阿姒浑身一震。
一只修长的手落在阿姒脸上,轻柔地为她擦去从她眼中不断滚落而出的眼泪。
“你……唤我什么?”
阿姒缓缓抬头看向宫生,月光清朗,她用力眨巴着眼,想要捕捉宫生眼中的情绪。
但她却并没看到她想要却又永远不想再看到的东西。
只见宫生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她的脸庞说道:“阿姒,想要我如何唤,我便如何唤。”
是了。
子时已过。
现在的宫生已经不再是过去的宫生。
阿姒一边落泪,一边道:“从今日起,你便唤我王后。”
“好。我的往后。”
自那日起,宫生开始荒废朝政,坊间传闻宫生越发沉迷于妖后褒姒的美色,整日荒淫无度。
阿姒不常笑,宫生听取奸臣谗言,竟点烽火召来四周诸侯,以看到诸侯仓惶而来的模样博褒姒一笑。
“王后,喝燕窝。”
“父王,你为何天天炖燕窝给母后?”
已经七岁的宫伯服好奇地问出自己一直以来不解的疑惑。
宫生伸手摩挲着宫伯服如同阿姒一样柔顺的发顶,回答道:“王后想吃,父王自然会做。”
宫伯服不解地紧皱着眉道:“母后想吃,父王便会做。可是父王乃是一朝之君,卷袖下厨之事乃是妇人为之。”
宫生纤薄的唇微勾起一抹弧度。
“父王虽是一朝之君。然,在你母后面前,吾不过是她的夫君。”
宫伯服道:“这便是一朝之君与为人夫君之间的区别?”
听到父子二人之间的对话,阿姒揉了揉眉心。
“服儿,你可是想吃燕窝?母后喂你。”
“不……不必!”
宫伯服连连摆手。
打从他懂事以来,他便知燕窝乃是燕子口熬制而成。
他才不要吃燕子的口水。
“母后,我突然响起太傅让我巳时让我静书堂去一趟,现在已是巳时,我先去静书堂!”
就像是身后有恶犬在追赶,宫伯服以他最快速度跑出凤栖宫。
果然用这一招能够成功转移宫伯服的注意力。
望向宫伯服匆匆离开的背景,阿姒听宫生说道:“王后,你在笑。”
七年来,阿姒笑的次数屈指可数。
“是吗?”
阿姒抬头看向宫生不见任何情绪的眼。
“我笑起来好看吗?”
宫生没有丝毫犹豫回答道:“吾的王后笑起来自然好看。”
“是吗?”
阿姒再次问道。
宫生并不恼,语气依旧温和:“自然。吾不会骗王后。”
宫生的回答完全在阿姒预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