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扇不语(81)

作者: 不栖 阅读记录

阮集之慌忙接过李香君递到她跟前的瓷碗,吹温之后,不似李香君方才那般粗鲁,他动作轻缓地将瓷碗送到李香君唇边,然后慢慢为李香君喝下姜汤。

温热的姜汤入喉,胃暖,心更暖。

姜汤微辣,然而彼时李香君妩媚的眼中噙着笑,俨然就像是一只吃到鱼干的小花猫。

因为胃暖,心暖,她根本感觉不到姜汤的辣味,同阮集之一样,一口气便喝完姜汤。

这一刻,喂李香君喝药的阮集之只觉自己仿佛融化在李香君眼底宛如桃花般明艳动人的笑意之中。

时辰已经不早,阮集之艰难地将自己的目光从李香君脸上移开,看向摆放在斗柜上显示时辰的漏壶。

往年这个时候,他去恩师家小住,至少会呆上十天半个月。而这次已有如蛊相思在他脑中作祟,别说十天,十个时辰不见李香君他都觉得长。

“小猫儿。”

阮集之放下瓷碗,将手放在李香君未抹胭脂但却因天生丽质,白里通红的脸上摩挲道:“等我。三日之后,我便回府。”

这一刻,李香君清晰地从阮集之眼中看到他对她的眷恋,对她的不舍。

李香君再一次在心中质疑自己,今生她李香君何德何能,使得她拥有阮集之对她的怜惜与厚爱。

眼中明媚的笑转瞬到达唇边,李香君抬手握住阮集之放在她脸颊上修长的手,轻轻点头:“嗯。我等你回来。”

半刻钟之后。

李香君站在窗边望向身着一袭绛色红衣撑着伞行走在雨幕之中的阮集之,她唇边依旧噙着明媚的笑,然而就在阮集之快要消失在她的视野中时,她诧然看到撑着伞的阮集之突然转头看向她,随即又指了指窗户。

仅仅只是一个动作,李香君便读出阮集之的意思。

阮集之是想告诉她外面风大,让她赶紧关上窗户。

透过雨幕,望着连脸上轮廓都已经看不清的阮集之,李香君点了点头,指了指阮集之,跟前的窗户却并未被她合上。

他一离开,她便关好窗户。

阮集之同样从李香君的动作中,读懂李香君想要告诉他的话。

他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唇边却依旧噙着笑:“也罢。”

他的小猫儿说了算。

就在阮集之转身离开之前那一瞬,李香君分明已经看不清阮集之的轮廓,但她却清晰感觉到阮集之是在笑。

待那一抹绛红从她视野中消失之后,李香君再次轻声笑道:“阮大狗,我等你回来。”

阮集之离开三日,金陵城便连续下了三日的雨。

雨声淅沥最催眠,然而就在阮集之离开的第四日夜里,躺在床上的李香君翻来覆去却是彻夜难眠。

阮集之说好三日后便会回府,然而三日已过,她却未见阮集之的身影。

烛火摇曳,彼时李香君躺在床上呆望着绘有祥云图案的房梁不禁莫名的觉得心慌。

阮集之他为何未曾按照约定如期而归?

难道说……

阮集之他出事了?

第90章:不许去

天未亮,守在门口打瞌睡的小斐就如同捣蒜一般不断点头。

“吃鸡……”

寂静的院中,小斐轻声说着梦话,却被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所吵醒。

“爷?”

从梦中醒来,小斐立即抹了一把挂在自己嘴边的口水,转身朝门口的方向看去。

在看到身着一袭烟色纱衣,手里提着灯笼的李香君时,小斐迷蒙的眼转瞬变得清醒。

三日前爷在离府之前交代她好生照顾李香君的衣食起居。

她现在不是站在爷的卧房外,而是李香君的卧房外。

小斐见状立即改口,上前去接李香君提在手上的灯笼:“李姑娘。可是要出恭?”

李香君眼中噙着一抹凝重,听到小斐的话,她神情一怔。

半晌后,见李香君眉宇微蹙盯着她不说话,灵光乍现,小斐“哦”了一声,忙道:“李姑娘,你可是来了月事?”

就像是被天雷劈到,李香君妩媚的脸僵硬得更厉害。

算算时间,李香君来府上已经有一个多月,之前兴许是因为李香君生病的关系月事迟了。爷又是男人怎会懂得这些事。

以为自己猜对李香君心中所想,小斐慌忙道:“李姑娘,我现在便去取你要的东西。”

不想竟被小斐误会。李香君僵硬的小脸上泛起一抹红晕。

她的月事才刚来过。那天恰巧阮集之正领着她去置办衣裳,结果刚出府坐在软轿中没多久,她便感觉到一股热流自她小腹下淌出。

糟糕!

望向半卧于软榻上,喝着茶神情慵懒的阮集之,极少知晓害羞为何物的李香君脸刷的一红。

“阮……”

“阮……”

听到她欲言又止地唤他的姓,正在品茗的阮集之不由被口中的清茶所呛到。

“咳咳。小猫儿,你这可是在诅咒爷?”

阮集之放下茶杯朝她看来,却在看到她脸红若血时,就像一支逐风而来的利箭,蓦地出现在她的面前,将他温热的手背放在她滚烫的额头上,神情紧张地说道:“小猫儿,你可是在发烧?”

不待她回答,阮集之长眉紧蹙,大声喊道:“轿夫,去医馆!”

“不是。”

听到阮集之如此吩咐,她脸上的温度变得越发滚烫。

她慌忙大声说道:“轿夫,不用去医馆!”

“小猫儿,为何不去?”

阮集之狭长的凤眸变得凝重,好似她若是无法说出个理来,下一瞬便会被他一口给吃掉。

“轿夫!”

若是真去了医馆,她岂不是丢人丢到祖宗头上……

“阮集之!”

她慌忙解释说:“阮集之,不是。我没有发烧。我只是……那个来了。”

“那个来了?”

眼中写着茫然的阮集之重复着她的话,见她窘迫地低下头绞着衣袖,他在一愣之后,宛如玉雕的脸转瞬变得比她更红。

素来风流倜傥的阮集之,竟也有说话变得不利索地一天。

“小猫儿,你……你那个来了?”

阮集之虽尚未娶妻,但过去时常出没于烟花之地的他又岂会不懂。

他知道便罢。

怎还要问出来!

她绞衣袖的手变得更加用力。

“我……”

她原本想说,让她自己去买那东西便可。不想当她抬起头时,竟看到阮集之盯着她,一脸不知所措地问:“小猫儿,那现在该如何是好?”

她本纠结于此事极难在阮集之面前开口,不想阮集之的反应就像是在路上走丢的三岁孩童,焦急无措。

气氛凝重的车厢内,面带羞赧之色的她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因为她的笑声,她看到阮集之妖孽的脸越发红润。

分明该害羞的人是她。

不想此时阮集之比她更甚。

这……

到底是谁来了月事?

听到她欢快的笑声,阮集之紧抿了抿唇,将落在她脸上的目光移向别处,神情极不自然地轻咳两声道:“小猫儿,莫笑。”

任谁也不会想到,在烟花之地谈笑风生,倜傥风流的阮集之也会有害羞的时候,阮集之越是不知所措,她便越发笑得开怀。

然而就在这时,又一股热流流淌而出,使得她脸上的笑瞬间冻结。

眼尖的阮集之立即看出她的不对劲。

“小猫儿,不笑了?”

当阮集之的脸凑到她跟前时,阮集之妖孽的脸上哪里还有半点不知所措,俨然犹如一只幸灾乐祸的狐狸。

反倒是坐在矮凳子上的她不知所措。

在媚香楼中时,妈妈说红色的衣裳最能衬托她的媚,所以她大部分的衣裙皆是红色。

她若是穿红色衣裙的话,即便突然发生这样的情况,她也能够应付。

只怪,因为她之前感染风寒身体变得虚弱的关系,月事推迟了近半个月的时间,害她算不到时间不说,现在她所穿的还是烟色纱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