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越哥,你这身上的伤是谁打的?!我让我哥替你揍回来!”宋溪咬牙切齿,脸色难看,一双拳头被他握得咯吱作响。
昨天妈还和他说,让他和哥哥一起照顾人家,这一转头,小妹的救命恩人竟然就被人打成变成了这副狼狈样!这简直让宋溪心里气闷不已。
“没事,不过是一点小伤而已,不用大惊小怪。”楚越冲着宋溪露出了一抹温和的笑容,目光干净清澈,他毫不在意的摆摆手,牵着自己放养的那头牛,一瘸一拐的向前面青草更加茂盛的山坳里走去。
在这队里,放牛算得上是最为简单的活计之一,只不过每天的工分,也只有成年女人的一半左右,刚刚够他们这些半大孩子喂饱自己。
因此像放牛这样的轻松伙计,村里只会安排像宋溪他们这样十一二岁的孩子来做。
若不是今天生产队队长宋长征见到楚越受了重伤,照顾两分,如今已是年满十三岁的楚越就得跟着其他半大小子一起下地挖田去了。
“楚越哥!是不是楚大林他们两?!”
宋溪牵着牛,追上楚越,扯着对方的衣袖,忍不住开口道:“楚越哥你不用怕,我回头就去找人帮你揍他们!就算他们比我们大上两三岁,但我家还有大堂哥他们能够帮忙!我喊堂哥他们出来,保准揍的楚大林他们两个屁滚尿流!”
“不用了,我这点小伤不算什么。”楚越停下脚步,低头看向宋溪,摇摇头笑道:“这点皮外伤,过两天就养好了,你不用替我担心,之前再重的伤我都扛过来了……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咳,咳咳,咳咳咳……”
少年上一秒还笑容干净清澈,面色温和,下一秒已经咳得撕心裂肺,满脸胀红,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肚子,蹲下了身,浑身上下透露出虚弱的气息,就连旁边另外两个放牛的男孩也同样愣愣的看了过来。
宋溪看着楚越咳得撕心裂肺,真真是连额头上的汗都快要急出来了,他眉头紧皱,冲着一旁熟悉的小伙伴急切招手,“狗蛋,你快过来!帮我照看一下牛和楚越哥,我现在就回去找其他人过来!”
“咳,咳咳……不,不用你不用去……咳咳,咳咳……我没事的。”楚越一把抓住宋溪的胳膊,手指用力的青筋暴突,“你,你们不要去找楚,楚家的麻烦……我大堂哥他们,也,也不容易……咳咳咳……咳咳。”
“什么狗屁不容易?!那两个家伙简直就是一混蛋!”手臂被楚越抓住,宋溪也不敢太过用力挣脱,就怕自己力气用的太大,万一再让人受伤,那该怎么办?
宋溪一手牵着牛绳,一手烦躁的挠挠头,“算了!今天这件事都听你的!……你以后要再发生这种事情,可千万不要自己憋着藏着,你告诉我,我让我爸去找他们!”
“唉,要我说还是楚越,你太善良了。”被叫做狗蛋的男孩子今年也同样已经12岁了,他有些纠结的看着满身狼狈的楚越道:“我奶说了,这年头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欺……你只有自己站起来,其他的人才不敢欺负你。所以我说你小子以后还是不要再这么善良了,就算打不过楚大林他们这些年纪大点的,但是揍楚美林那小丫头总是没问题的!我上一次还在路上听见楚美林那小丫头说你坏话,让楚大林他们揍你呢!”
“对对对!你要是担心楚大林他们找你麻烦,我可以偷偷的找我哥和狗蛋帮你揍人!”
“咳咳咳,谢,谢谢……咳咳,咳咳……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像你这样关心我的人,真是太谢谢你了……”楚越的脸上挂出感激的笑容,看向狗蛋两人的目光,甚至还带着几分崇拜。
被这么一个比自己还要大上一岁的少年用崇拜的目光看着,狗蛋心里顿时升起了一股骄傲感,他挺了挺小胸膛,立马拍着胸脯表示道:“以后上工的时候我罩着你!楚大林他们肯定不敢来欺负你了!他要是敢欺负你,我帮你揍他们!我在村里的同伴可多了,一呼百应!”
“那就多谢……咕咕咕,咕咕咕……”楚越拱手正准备道谢,然而肚子里却发出了一阵阵咕噜咕噜的叫声,少年一张白净的脸颊,顿时尴尬得满脸通红,就连原本要拱手道谢的姿势,都僵硬在了原地。
“啊!?你肚子饿了?”宋溪拍了拍楚越干瘦的肩膀,满脸同情道:“等会我们家就开饭了,到时候我给你弄点吃的出来了。”
他们家的粮食虽然不多,但是每天也能勉强吃个七八分饱,看看楚越这弱不禁风的模样,肯定平日里在家没少受虐待!
他以前在村里时,就听其他的叔伯婶娘说过有关于楚越在家里的事情。在楚家楚越每天都要干很多活,但是每天家里吃的最后少的却依旧是他,每次楚二婶都会提前将锅里的饭给盛出来一大半,然后等着众人将剩下的一小半吃完之后,她便会赶紧催着楚越外出上工。
等到楚越去了田里干活,她才会将家里剩下的那大半锅饭给端出来,一家分食。
这样的婶娘真是太可恶了!比大伯母还要可恶!
宋溪和狗蛋两人义愤填膺,楚越咳嗽两声垂下眼眸,什么也没说。过了好一会,他才像是缓过了气一样,缓缓站起身来,牵着队里分给他的牛,继续放牛,上工。
一股名为楚老二一家人,没良心欺负楚老大家唯一独苗苗的流言,在整个宋家村里越演越烈。
之前还只是老一辈有人暗地里说楚老二媳妇的不是,如今就是楚大林几个下地干活的小辈也开始有人指指点点了。
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此时的宋溪楚越三人,还走在前往小溪边的路上继续放牛…………
第20章 都是他干的!
每个生产队一到下工的时间,队里的生产队队长,以及记分员几人就会开始在田间大声呼喊。
随着田里山头一阵阵高呼声传进众人耳中,田里的人纷纷下工回家,宋明友三兄弟刚从地里下工回来,满头大汗,浑身带土。苏文雅几个女人的模样稍微好些,也同样累得有些直不起腰来,别看春播不如秋天农忙时那么辛苦。
但实际上这也只是相对而言的,普通撒种子的伙计倒不是那么累,可像一些顶着大太阳耕种除草施肥的任务,还是会让很多人辛苦得掉层皮。
“唉,干了一上午真是累死我了。回家还得做饭,这日子真是辛苦,也不知道咱们这茬稻谷种下去之后,今年的收成怎么样?”走在宋明友三兄弟身旁的一个年轻的人,拿着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脸颊上的汗水。
“嘿!宋强,我说你小子不行啊!才干了这么点活竟然就喊苦喊累,回头让记分员听见你这番话,准得扣你两分让你长长记性!”宋明友拍了拍旁边说话的年轻人,爽朗大笑:“更何况这才春播,你就想着秋收的事情了,你这是不是未免太夸张了些?”
“嘿嘿嘿,明友哥,你这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们家人多回家就能吃饭,自然要轻松几分,但像我这样的一天到晚都在忙活,不是忙地里,就是忙家里。哪有什么盼头?也就只能想着秋收时能多分点粮了。”
宋强边说边笑,跟在旁边的社员也发出了同样善意的笑声,一群人走走说说,很快便走到了老宋家大院门前……
可是一股浓郁的,臭烘烘的,像是发酵已久的粪坑被人炸开了一样的难闻味道,从宋家大门内时不时的向外传递。
“这是咋了?!这是谁家粪坑被炸开了吗?!咋这么臭呀?!”人群里一个中年女人实在有些忍不住了,屏住呼吸,快步从这条小路上往前奔。
身后一群人纷纷屏住呼吸,同样捂住口鼻,满脸纠结。
“是啊是啊,这是咋啦?!我咋觉得这味道有点像是明友哥你们家里散发出来的味道?”宋强动了动鼻子,闻了闻空气当中传出来的恶臭味,又连忙嫌恶的捂住自己的鼻子,满脸纠结的看下宋明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