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甜点香满园(322)+番外
“芊芊姨给我的?”柱子高兴地捧着碗,今儿个学里逢初五休沐日,却被他娘拘在家里背书,去年一冬先是腿摔伤了,好歹那时还能三不五时请苏先生开开小灶,可后来偏生出了自家表妹那档子事儿,彻底没脸去找苏先生了,功课落下好些,以前还总能听到柱子回来炫耀自己被先生夸,现在是一句也听不着了,李菊花也曾偷偷在学堂窗前瞧,旁的孩子同先生有来有去答地欢实,柱子却半张着口木愣愣地犯困。
自家孩子这样,李菊花如何能不急,索性休沐日拘了柱子让他下死力气背去。
“嗯,特意给你捎的。”裴华摸了摸柱子的脑袋,上次“护驾有功”,这几日小子没少得小零嘴儿。
李菊花在一旁意味不明地哼哼了一声,显然对于那日柱子差点被推了个倒仰的事儿还耿耿于怀,但吃人的最短,“柱子,赶紧吃了继续背,别躲懒!”
一边手里还忙活着种眉豆和豇豆要用的竹架子,庄稼人经常将这两种豆子种在一处,须得搭架子,这竹架子很快就要派上用场,春日里头种下去没多久,先憋闷着劲儿,没多大动静,可“先胖不算胖
,后胖压倒炕”,不经意间一下就会发出四五颗芽叶来,攀缘着架子不断地上窜,每日里都以惊人的速度生长,瞧着就让人心内欢喜。
第448章 箱底的青布口袋
李菊花看裴华端着两碗香椿拌豆腐从杜家回来,从出门到回来不过片刻,就知道这是又在杜家那丫头那儿吃了瘪,撇了撇嘴,还没成亲呢就往自家老爷们儿头上骑了,等成了亲还得了?
兵部的副典吏!那真是裴家祖坟上冒青烟了才有这份荣耀,她敢自拦在头里,不过李菊花也不着恼,反正没了兵部副典吏还有户部副典吏这肥差候着,也不怕到手的鸭子飞了,只是自己心内拈酸吃醋的劲儿又上来了,都是裴家的媳妇儿,一个马上就是县衙里头的官太太了,而自己却仍然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种田命,心里那股酸意弥漫开来,呛得喉咙发紧。
“华子,要我说,媳妇儿也不能太惯着了,等成了亲你好歹也是一家之主,这般被她一个丫头片子拿捏着,实在不像个样子。男子汉同女人家不同,自然要出去立一番事业不是?”
暗搓搓挑拨着,实指望能给杜芊芊下点眼药。
李菊花言语关切,可裴华十分清楚自家这个嫂子“上头一脸笑、脚下使绊子”的性格,既没点破,面儿上也没表现出什么来,只囫囵应了一声:“嫂子,菜园子里的篱笆瞧着今年该换了,我去用木槿花树枝做了。”
裴华瞧着杜家菜园子里杜芊芊用了这法儿,紧挨着木槿花篱笆旁种了几棵瓠子和冬瓜,这两种瓜果会顺着篱笆攀援,等到六七月份里头瓠子开花,“瓠子花”名儿虽不好听,但白色的花瓣如同湖绸纱,颇有股媚态,冬瓜的花也开得十分鲜明,黄黄的一大朵,配上一朵朵粉色的木槿花,定是个十分明
艳的夏日角落。
说完进屋去换粗布衣裳,方便做农活儿。李菊花不满地暗自嘟囔了两句,裴华不是个喜怒形于色之人,因此他到底有没有将自己的话听进去,李菊花无从分辨,见柱子噘着嘴瞅着自己。
“干啥?”
“娘坏!”
“娘咋坏了?”
“你说芊芊姨的坏话!”
几乎将李菊花气得倒仰,将手里的竹架子往地上一摔,狠拍了一下柱子面前的书本:“人家养猫拿耗子,我的猫只倒咬鸡。从我肠子里爬出来的,还反了你了!赶紧背书,明儿个学堂里再走神看我捶你不捶!”
裴华衣服少,连同里衣在内一个半尺来宽的木头箱也没放满,虽然件数少、布料差,但干净整洁,整齐地叠在一起,因为受伤的缘故,那些下地干活儿的衣裳也要三四个月没派上用场了,都压在了箱底,伸手进去取,却意外在箱子一角摸到了一个小布口袋,裴华心中一动,将小布口袋拿了出来,很普通的青色口袋,将袋口打开,摊开手掌,到处里头的东西。
“叮叮当当”八枚铜钱倒于掌心,每一枚都被擦拭得十分干净。
这是年三十杜芊芊给自己端来的饺子里的,每只饺子咬开,或是红枣或是铜钱,里头包含了太多的含义,劫后余生的庆幸、驱除霉运的殷切、融融暖意的祈祷…
那顿饺子越吃越凉,心却越吃越热,如今那几枚铜钱正静静地躺在自己手上。
第449章 红薯藤
于是,粗布衣裳也不忙着找了,裴华握着这八枚铜钱出神,想着这几个月来杜芊芊对自己的点滴照顾。药饮、饭菜、被褥、火盆、乃至窗台上的各色花卉…无一不用心,自己这一场伤病,倒让她成了担子最重的一个,日夜悬心坐卧不宁。
懊悔如山倒般涌来,裴华“腾”地站起身来,将那八枚铜钱重又装回那青布袋子里,妥帖地于箱底放好,拔腿出了屋门就往杜家去。
“小叔,你去哪儿?”柱子被他娘拘着在堂屋里背书,正不耐烦,瞧见他小叔脚步匆匆往外,巴不得让小叔带上自己离了这里。
可裴华此刻心内焦灼、恨不能立时见到杜芊芊才好,压根没听到柱子那里的动静。
李菊花顺手抽了根手边用来编竹架子的竹篾子轻抽了下柱子的胳膊,竹篾子韧性大,发出“咻”的破空之声,听着唬人,其实打在厚厚的棉衣上倒也没什么痛痒,“看来今儿你是皮紧了,不真来一顿你就不老实!”
佯装又要扬起竹篾子,柱子被吓得抱住了头。
“说是去弄篱笆,怎么转脸又忘了,跟吃了蜂蜜屎似的成天往隔壁跑。”李菊花嘟嘟囔囔地小声抱怨,见柱子抱着头,一双眼睛却在两只胳膊中间咕溜溜乱转瞧着自己,知道他这小子在听着呢,到了狗都嫌的年纪,指不定还会乱学舌去,噤了声,可想到自家男人此时正在地里忙着,同为兄弟的却马
上要穿上官服彻底当上人上人了,心内总归不是滋味儿,眼下去弄个篱笆还推三阻四失了魂儿似的,并不舍得真打儿子,只能拿手里的死物撒气,那竹架子被上下摔弄得几乎散了架。
裴华兴冲冲到了杜家厨房,实指望杜芊芊会在那儿,可惜却扑了个空,出了厨房,木匠房里有动静,进去一瞧,是杜大山三口在里头呢。
烟铺掌柜给拉回来的忆木,刚做出了一批烟斗,材质坚固,其实是做弓把子的上好材料,用来做烟斗着实是奢侈,杜大山每一刀下去都格外用心,因而特别有成就感。
“安安你瞧。”杜大山献宝一样拖着一个烟斗,“这斗窝大小深浅多合适!”
安安哪里懂这些个,新奇地一把将烟斗抓在手里。
“别人家教孩子读书写字,你可倒好,教儿子做烟斗!”季桂月好笑道。
杜大山嘿嘿乐道:“做烟斗咋啦?一般人还做不来,斗窝大小深浅、烟道宽窄高低,里头讲究可大了,做得好了,让人一叨烟嘴立刻唇喉就能感受到烟气通畅,要不然烟油子倒流,一嘴苦辣…”
说得兴致高昂,显然这一批烟斗做得很成功,杜大山完全沉浸在成就感中,季桂月瞧着自家男人这般高兴,她当然也跟着高兴,不过嘴里却仍不忘了打趣,“我瞧着你是要疯魔了,整日价烟斗烟斗,快歇了,将这碗杏仁豆腐吃了,大妹和小妹一齐做的。”
裴华一走进来就看到这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
“华子…”杜大山正要招呼,可是裴华等不及了,“哥,芊芊呢?”
杜大山一直泡在木匠房里,并不清楚,瞧着裴华挺着急的,“咋了?出啥事儿了吗?”
“没有,就是找她说几句话。”裴华面上含笑,也的确不是有什么坏消息的样子。
“她们姐俩领着妞子在屋后的新垦菜园子里忙呢。”季桂月给他指了条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