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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ngt-six(104)

作者: 一意咕行 阅读记录

危渊只是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腕,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要说的,太多了。

乔安娜将手腕抽了出来,力气大得惊人,和曾经危渊熟悉的那个女孩完全不是一个人。

“我不知道他当时在飞机上。”

就在乔安娜转身离开的那一瞬间,危渊条件反射性地说出了这句话。他的思绪已经混杂到一个地步了,为什么对方要瞒着自己的身份,那时在五区对方究竟知道什么才会对自己发出那样的警告,还有床底下的那把枪。这些错综复杂的丝网混杂在一起,搅得他寸步难行。

“我知道。”乔安娜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依旧没有太大的感情变化,

“你应该......留下来。我们必须好好谈谈。”危渊强撑着说了下去,努力理清自己的语言逻辑。

乔安娜就这样看着他,看了快半分钟。

“我们已经,没有解决的办法了。”

丢下了这句话,她转身跟上了另外两名黑衣代表,最终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这一次危渊没有再去挽留,因为乔安娜的那句话已经说完了他们之间能说的一切。

这本来就是一个永远也无法算清的结。

当初在五区,乔安娜知道中心和Lust毒品集团的纠葛,所以暗示危渊不要过于出头以免被安排。至于对方为什么如此急切地要离开,甚至不惜冒着可能被当作抢自己挚友机会的风险去和郁白结婚,危渊目前还不清楚。之后,危渊被中心捉住,乔安娜在回来的路上被五区的人拦截,因此被囚禁了大半年,对外界来说她就是一个已死之人。到了最后,郁白因危渊指挥发射的导弹而丧生。

她并不是故意瞒着危渊五区的情况,而危渊当初也根本不知道郁白在那架飞机上。

这笔乱账,一时间危渊怎么也算不清。

“别想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一个温暖的怀抱从背后紧紧地搂住了危渊,耳边是S低沉的嗓音,这让危渊暂时又回到了现实世界中。

“明天,才是目前真正需要担心的。”

“我知道。”危渊转过身,回抱住了对方,深呼了一口气。

“害怕吗亲爱的?”

危渊摇摇头,闭上了眼。

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了,今天的新闻,似乎也不算什么。

☆、Cassandra

“跟着我给你的光明,战胜恐惧的黑暗。”

Oracle站在大教堂后面的碑林中,手中抚摸着一块残破的石碑。四周一片死寂,不断有冷风刮过,身后的大教堂残破不堪,像是被炮火洗礼过一般,只剩下苟延残喘的主要支架。天空昏沉,枯叶遍地。

生即是放纵......

这块倒下的碎碑只有前半段话还能被辨认,但后半段话Oracle早已熟记于心,死即是克制。

这里是,梦境。

Oracle观望四周,教堂墙壁上不断有砖瓦往下坠落,落在地上,摔得粉碎。碑林也支离破碎,上面刻写的字迹扭曲不清。那些全部都是曾经Oracle亲手刻在石碑上的语句,每次他有了新的感悟,便会以这样的形式留下那一瞬间捕捉到的信息,神的轻语和其他碎片,都被他仔细地留在了这片碑林中。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次的梦境会显示出迦勒大教堂如此残破的景象。在这种即将开战的节骨眼上,这样的预兆,只可能有一个解释。

“是您的意思吗?”

他站在一片狼藉中,望向无尽沉默的灰色苍穹。

没有任何回答,甚至连一点微弱的感应都不存在。

一声碎石坠地的闷响从他身后传来。Oracle转过身,来到那块拦腰截断的石碑面前。尽管这块黑色玄武岩矮碑上的文字已经随着碑体的断裂而一分为二,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上面的那个名字。

Erthia。

这个名字如同烙铁一般灼烧着他漆黑的双眼,即便已经不再是一个整体也能让他的灵魂下意识地回避。是他的错吗?神这是在暗示Erthia的悲剧是由自己一手创造的吗?

要阻止一件自己根本就不知道的事情发生是完全不可能的。这一点Oracle始终铭记在心。从理性上分析,当时阿尔弗雷德发生的一切他从来都没有可能性提前知晓,中间阶层的隐瞒,加上迦勒国土的辽阔,他甚至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除非是有神独特的预示,否则他在逻辑上来讲根本不可能有机会知道。他从未教育过自己的教徒去仗势欺人,也从未给予过那些地方教会这样的权利。

可是他却还是被自责和困惑缠住了脚步,这些年来每次看到Erthia,他都能听见自己脚上传来的镣铐碰撞声。

Oracle转过身,不再去看那块碎碑。可是他这一转身,却看到了更多的名字。

原本刻满语句的石碑忽然全部变成了空白,几个刻有字迹的碑面在其中就显得格外突出。他将目光落在其中一个碑面上,还未看清,那些字迹就发生了变化,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变成了一句他曾经亲手刻上去的短句。但在那一瞬间,Oracle认出了那是Lust的名字。他看向其他的几个石碑,也发生了同样的变化,而这一次,他看到了Anesidora和Plague,远处还有一个模糊的Slaughter。

这究竟预示着什么?

Oracle看了一眼依旧昏沉晦暗的天空,决定四处走走,或许会有什么其他的线索。可他刚迈出第一步脚下便突然多出了另一块横躺在地上的石碑,同样支离破碎,可是上面的字迹他还是在那一瞬间辨认了出来。

那是他自己的名字,Oracle。

还没等他看到这块石碑出现任何变化,大量的雨滴就从天而降,声势浩大,就像一场酷暑时节午后的大暴雨,铺天盖地地砸了下来。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创造一个结界去遮挡这阵突如其来的暴雨,可是最后他什么也没创造出来,那些雨滴就这样直接地砸在了他的身上,很快,Oracle的全身就湿透了。

这是他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因为这种原因被雨淋湿。

但就在雨滴降落在他身上的那一刻他就发现事情的不对劲,这些雨滴似乎是温热的,较为粘稠的,还带有一股浓烈的铁锈味,浓到令人作呕。而且......还是红色的。

Oracle看了看身上被鲜血全部染红的白色教袍,忽然感到身后的光线发生了变化。他转身去看,却看见了正在倾倒的巴别塔,巨大的塔身遮住了后面的一切光明,直直地向他碾压而来——

“我这次必须跟你去。”

危渊抓住Slaughter的行李,态度坚决。

“那是前线,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而S的态度也少见地强硬起来,他实在是无法承受危渊和他一起前往战场可能出现的后果。他知道人类一旦陷入这样大规模的战争会变成什么样,他不想自己最珍视的小朋友遇到那样的情况,更不想让危渊再看见自己失控发狂的可怕模样。

“我可以为我自己的决定负责。”

危渊没有放手,语气中满是心意已决。昨晚他辗转难眠几个小时最终做出了这个决定,他相信自己深思熟虑后的选择,所以绝不会轻易改变。他知道自己无法像S一样上战场,对军事战略一窍不通,但是他已然有了自己的计划。

“每一次与你分开,都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这次我不会再躲在后面了,我是以一名神谕者的身份前往,并不是非要跟着你。”

就算S拒绝带自己上飞机,他还有骆枭岚留下的私人飞机,就算他自己不会开,找个机长还是有一定可行性的。

S看着他的样子就知道这次危渊不会退步。这个小疯子,显然是昨晚失眠的时候想出来了个主意。

“要去可以,你得向我保证,在战场上永远都要呆在我后面。”他轻叹了一声,向这个祖宗屈服了。

“好。”危渊立马改口。

对方是近战战士,自己是远程法师,自然要呆在对方的身后才有好的输出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