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ngt-six(48)
现场的人表情各异,一下子多出两个神谕者,这是历史上几乎从未出现过的事情。危渊一边控制着内心的情绪,一边不自觉地看了S一眼。对方早就察觉到了危渊的不安,伸手握住了少年紧紧绷住的手。
“五区新生的神谕者之前遭受的电刑,是否与你有关。”
谁也没想到在确定身份之后大祭司会继续问下去,而且还是这样直白而敏感的一个问题,气氛一瞬间就紧绷了起来。
L几乎只花了一秒去反应,随即就笑了起来。
“我虽然在五区确实有一些关系网络,也听闻了一些消息。但是这件事情,和我没有半点关系。我怎么会去伤害一个与自己无冤无仇的omega呢?”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在推着危渊向失控的边缘靠近——可是手镯完全没有反应。
至始至终,没有那种类似岩浆的亮光发出,也没有L因为疼痛而产生的反应,什么都没有,风平浪静。
危渊一瞬间不知该如何反应,只听到S在自己耳边低语:“调查结果绝不会有错,这个情况,暂时还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
可是手镯,没有反应。
他极不情愿地想起了那天在手术台上,医生说过的只言片语:在五区这种地方,或许那个人的意思才是不可违背的......
“她在说谎。”危渊咬着牙小声呢喃着。
一股极其霸道的戾气冲破了界限,危渊把整个世界都屏蔽在外,集中了全部的精神去冲击那一层类似保护罩的东西。不管对方究竟拥有怎样的异能,今天在这个问题上,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地去证明真相。
“这件事情我会帮助调......”
L的话音忽然中断,倒吸了一口气,随即极其迅速地抬眼看向危渊。
手镯正在发着淡淡的橘黄色光芒,就像火山岩浆那样,在L纤细白皙的手腕上留下了一圈新鲜的烧伤。
只要对方不说实话,这样的灼烧就会持续下去。
S反应很快,也转头看向自己身边的少年,可这时的危渊整个人的气场都出现了变化,他正用一种S从未见过的眼神死死地盯着站在大祭司身前的女人。那种眼神S不曾在少年的身上见过,却在以前的自己身上见过无数次。
锁定了一个强大猎物,并决心要与其拼死一搏,除了杀意,再无其他。
大祭司察觉到了这个一异样,看了一眼手镯,随即再次直视L的双眼,问出了第一个问题:“究竟与你有没有关系。”
L与危渊的对视僵持了片刻,忽然L轻笑了一下,微微抬起了下巴:“与我无关。”
手镯的亮光渐渐熄灭。
危渊感到那一层防护罩再次一点一点地被筑起,抵挡着自己。随着对抗的继续,他只得到了挫败感和晕眩,以及一种他自己都尚未觉察的感觉,正在他的身体中酝酿。
无论如何,对方对于精神的掌控比自己更高一层。
手镯的异样使众人举棋不定,毕竟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显而易见的事实因为那光亮的明灭无常而不得落定,危渊靠回了座椅,感觉脑子都因为刚刚的用力过度而隐隐作痛。
“这位神谕者听说可以看到一些很特殊的东西。”P倚在靠背上,目光还是停滞在A的身上,漫不经心地说着。
A瞬间转头看向对方,明明眼中并没有什么情绪,却还是刺痛了P。这个眼神,和那天的一样,又有点不同,少了点什么东西。
早该知道这个人绝对和他们有来往。A面无波澜地看了一眼P,最终还是转过了头,继续面对那位陌生的神使。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我相信另一位来自五区的神谕者也和我一样,在精神领域有着独特的能力。”
L依旧戴着那个手镯,穿过座位,走到了危渊的面前。忽然她俯下身子,伸出手抚摸上了危渊的脸,两人的距离拉得极近,彼此的气息相互触碰,让危渊立即戒备起来。
他死死地盯着对方纤细的脖颈,只要一道正确的伤口,就可以让那温暖的血液涌出,让她付出代价。
“你太爱约束自己了,亲爱的。”L缓缓地摩挲着危渊紧绷的脸颊,用一种听起来很惋惜的语气呢喃着。
“不敢直视欲望,只会成为一个废物。”
后半句话说得很轻,一边嘴角勾起,就像是说了一个俏皮的小笑话。
危渊猛地后缩,像是被什么东西电到了一样,远离了那只白皙的手。对方传染了自己什么东西,他绝不会感觉错,刚刚皮肤相触的地方有什么细微的东西流入了自己的身体。
S直接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将微笑的女郎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力度推开,将危渊护在身后,充满侵略性的气场暴露无遗。A和大祭司朝这边走近了几步,戒备着L的下一步动作。
L颇是玩味地打量了这两个人一眼,忽然大笑起来,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很有趣的东西。
“根据我这么多年的经验,你们两个,”她忽然压低了声音,身体前倾,直直地看着S,“迟早有一个要先没。”
为了在危渊面前洗刷粗暴和恐怖的印象,S忍住了这股戾气,否则按照他的性格早就扑上去把人脖子扭断了,性别已经不再足以充当这种恶行的挡箭牌。
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危渊居然突然暴起,冲上去将L脖子抓住,一下子按倒在地,手中还有一把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匕首,正抵在对方的脖子上。
“你这么料事如神,不如算算,我这一刀下去,谁会先死?”
此时的危渊完全红了眼,当初在手术台上的情感一下子全部涌了上来,拿着刀的手都在微微颤抖。L身上有一股奇怪的气味,如今一靠近就变得很清晰。但危渊此时已经没有心思去考虑那种气味是什么了。他最后的理智正在努力阻止他把匕首往下压,可是为什么不行呢?
我已经是神谕者了,我可以这么做,为什么不呢?就算我今天把这个人杀了,这里的人又能把我怎么样呢?
危渊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产生这些想法时散发出了怎样的一股精神波动,就像是在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核反应。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了大脑的钝痛,A捂住了前额轻轻摇着头,似乎想甩掉什么东西。只有Oracle没有受到这股波动的影响。
L被压制在地上,感到脖子上的刀刃已经开始嵌入自己的皮肉,细密的鲜血从伤口外漏,脸上却没有一点慌张,甚至还挂着一副任君下手的无谓。
“危渊......”S的声音闯入了危渊的听觉世界。
像是一股新鲜空气涌入了危渊几近窒息的精神世界,他一下子把匕首松了些许。在看了L片刻后,他一言不发地站了起来,放弃了对L的攻击。
S感觉头痛感一下子减轻了不少,走上前把少年抱进怀里。这个胸膛又温暖又结实,危渊很顺从地把头埋在里面,平复着情绪。
他第一次感到一个拥抱能如此令人安心,而且对方身上的信息素也突然变得诱人了起来。这个突然的发现让危渊一时想不通。
L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却没有丝毫的狼狈,仍旧看着危渊。
“看来今晚大家都有了初步的认识。”
她转过身,面对着其他人。
“我现在的名字是LeBlanc,没错,以诡术妖姬的名字命名,乐芙兰。我听到的神谕是,Lust。”
说着她忽然又对着Oracle眨了眨眼。
“也可能是Liar。”
在宣布自己选择第五区之后,便与Fiona一起离开了。
就如她的出现一般,给在场的其他人留下了一片不知所措的沉寂。
一场莫名其妙的闹剧结束,交响乐团的音乐之声还在悠悠地继续,而每个人都在思考着不同的事。
很快E的离开打破了这个僵局。她穿着一袭黑袍,看了大祭司一眼后就一言不发地消失在了黑夜之中,至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看来今年的两位神谕者都十分有趣呢。”P还在座位上,喝了一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