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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ngt-six(63)

作者: 一意咕行 阅读记录

“它来了。”

那冷清的声音还未落下,一声高昂刺耳的警报声就在指挥室里炸开,随即整栋大楼都在震动。

这种熟悉的情况让危渊几乎是一瞬间脑子就轰鸣了起来——当初在五区的时候,地震也是这样的。

而大祭司在危渊倒地之前就拉住了他,神色没有一点慌张,在一片惊呼和东西坠地的嘈杂之声中显得格格不入。

就好像,这个人没有任何害怕的事情,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

震感和那一次一样,持续了十几秒,但是震动的强烈程度明显比危渊经历的那一次弱了很多。而危渊就这么被大祭司牢牢扶住肩膀,度过了着十几秒。

“在下面。”

在颤动平息了之后,Oracle放开了抓住危渊的手,往外面走去。

危渊完全不知道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也只好跟着大祭司往底下走。

只见原本排列整齐的计算机阵中心隆起了一个大坑,设备在地上显得凌乱不堪,许多显示屏也失去了信号,有的一闪一闪,有的干脆直接陷入了黑屏。

等到危渊跟着Oracle走近了那个隆起的土包,才发现那上面似乎有什么东西,长条形,看的不是很真切。

Oracle流利地跨过地上的狼藉,长袍没有一丝勾带,最终走到了那个东西面前。

那是一把,青黑色的弓箭,看上去很是破旧,沾满了泥土,样式也极其的老旧,像是几十年前的旧物。

突然指挥室里的灯光都闪烁了起来,音响随着各个屏幕的闪动发出滋滋的响声,诡异非常,危渊瞬间警惕起来。

但是这种异象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很快那些还能正常显示的屏幕就亮起了稳定的画面。

Erthia,危渊看着那些屏幕不禁心中默念。

所有的屏幕都显示着同样的一个画面,Erthia还是穿着一袭黑袍,面纱裹得严严实实的,眼睛直视着前方。

“你的时代已经过去了,Oracle。”

这还是危渊第一次听到E的声音,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嗓音,像是凛冬的狂风在岩石间呼啸,沙哑又破碎。

而对方接下来的举动,让危渊的注意力再也无法被那声音所吸引。

Erthia伸出手,缓缓地揭开了自己的面纱。危渊曾从骆枭岚那里听说过,七区的神谕者从来都没有取下过那层面纱,也没有人知道,她究竟长什么样。

但是现在,她取下了那层黑色,露出了那张已经完全无法辨认本来模样的狰狞面孔。瘢痕遍布,鼻子塌陷,只剩下一个诡异的凹陷,肌肤的颜色也呈现出一种可怕的肉红色。危渊几乎是一瞬间就偏开了视线,不敢再去直视着能让他夜不能寐的画面。

“你会为你曾经种下的恶果,付出代价。”

Oracle静静地直视着她那张已经失去双唇的嘴缓缓开合着,眼中神色晦暗不明。

“你无法阻止雪崩。而我,永不停歇。”

☆、第一枚子弹III

这是全国直播。

危渊在看到ISA弹出的消息时就知道,这是一次公诸于世的正式宣告,Erthia不达目的是绝不会罢休的。

可是,看上去完全不与世俗有半分沾染的大祭司,曾经终结人界苦难的大祭司,眼中没有半分杂质的大祭司,怎么会把一个女人活活烧死呢?

指挥室里陷入了死寂,电流的滋滋声在嘲笑这群人的无措。

“我们去顶楼,他们要抢修。”

大祭司拿起了那把弓箭,转身离去。

危渊看着他笔直的背影,说不出话来。Erthia的那张脸像是烙在了他的眼里,成了一个挥之不去的残影。

最后他还是跟了出去,随着Oracle来到了天台。

天就要亮起来了,天边几颗分散的星子没精打采地亮着,夜风中夹带着酸涩的黎明气息,以及无法摆脱的金属火药味。

远处的火光不断亮起又熄灭,只有细微的声响顺利越过十区的防线,苟延残喘地飘到危渊的耳边,轻声哭诉着。

“Erthia,她究竟怎么了?”

他还是问出来了。

这件事情,他必须知道真相,只有在他知道事情本来的面目之后,他才能决定自己是否要继续与这个白袍男子站在一起。

“她曾经是阿尔弗雷德的一名修女。”Oracle的声音在楼顶的夜风中似乎又凉了几度。

危渊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还以为对方会逃避,会犹豫,可是Oracle从来都不会说谎。

阿尔弗雷德是七区一个封闭的山区城市,人口不少,但是经济还是比较落后。E曾经是那里唯一的一座教堂中的一名修女,每天祷告,供奉神像,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我知道那件事的时候,阿尔弗雷德雪崩已经发生了。有教众告诉我,那里发生了什么。”

“一个修女,爱上了一个被人们视为不详之人的妓女。最后修女被绑在教堂前活活烧死,她的爱人,被活埋。”

Oracle回头看向危渊。

这是第一次,危渊在他的脸上看到了明显的表情:迷茫、困惑和悲伤。

“是我的错,那些人是我的教众。”

所以她现在,要来找他复仇了。

远处的一次轰炸爆出耀眼的白光,让危渊的心跳都随之停了半拍,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更加有力的炮弹呜咽。

“你的教令,禁止这样的相爱吗?”危渊不太了解宗教的规则。

Oracle摇摇头:“我从未禁止过任何事。”

自从Oracle出世以来,在当时的总统A帮助之下,于十区建立了这一片教堂群。自此他就再也没有去管理这方面的事务,十区的军事,十区的经济,他都交给了底下的团队。他开始了每天祷告,救助教众的平淡生活。

他从未制定过任何教令,你可以信奉,也可以不信。

但是那些山高皇帝远的地方,事情就变质了。

那场雪崩,是在E出世的时候发生的。那么也就是说,Oracle是在那场悲剧结束了之后才知情的。没有人告诉他,直到罪恶的果实自己来敲门。

危渊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这并不是Oracle的错。有人借着他的名号犯下这样足以让灵魂下地狱的罪,但是又有一个念头起来反驳,他既然是大祭司,难道不应该好好约束教众吗?

危渊想了想迦勒共和国广袤无边的国土,在心里冷笑。

“我觉得,这可能不是你的错。”

大祭司闻言直直地望向了危渊,眼中的迷茫不减。

危渊下一句话还没开口,就被一阵极为刺眼的光亮堵了回去。

就在自己右前方,似乎是一枚威力极大的导弹炸开了,火光直接照亮了半边天幕,像是提前迎接了黎明。爆炸的冲击波飞速扩散开,直接撼动了危渊所在的大楼。

S还在前线。

危渊的心突然就凉了,呆滞地望着那个方向。几秒过后他强迫自己凝聚注意力,慌张地抬头看了看天空。S在东部的堡垒,按照星星的方位推算,刚刚那声爆炸......

是在东边。

导弹爆炸的光亮渐渐暗淡下去,但危渊就像是忘记了呼吸一样,直直地站在了那里,全身僵硬。

“他没有死。”Oracle开口了,把危渊从绝望的边缘拉了回来,“但是他现在,可能很需要你。”

危渊把视线移开,看向Oracle,心脏还因为刚刚那一瞬间的高度刺激而闷痛着。

“去吧,不会有事的。”

得到大祭司的肯定后,危渊在陆飞星的陪同下很快赶到了东部堡垒的附近,可是等他们靠近时,那里已经成了半个废墟。

残垣断壁上冒着淡淡的白烟,四周到处都是人在奔走,抢救伤员,挖掘被困人员。大概是逆温效应,这一块死寂的区域还起了一股白色的雾气,叫人看不清前景。

所有人都在后撤,于是危渊他们就成了唯一逆流的存在。

他曾经在电视上,在书本上,看到过无数战地记者拍摄的画面,但那些都远不及现在他眼前的一切。有些事,只有身临其境,才能知道它究竟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