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诈死后再遇殉情未遂的魔尊(42)
二人不知不觉昏然入睡。
醒林睁开眼时,听到清晨树梢的鸟鸣声,静谧安详,这一夜竟安然无事。
只是他的脸上贴着另一个人,原本睡前与他呼吸相撞的人,此刻脸埋在他的脸下,扎进枕头里,略一挣扎便能吻上他的唇。
他轻轻退后,望着枕头里深藏的半张脸。
按理说,醒林自小锦衣玉食,在父亲的羽翼下长大,可是从小到大,他的心中总是深深存着一股凄惶的近似苦涩的东西。
他知道已有无数人艳羡他,有无数人比他受的苦难更多,他不敢自称那东西是苦涩,只敢说那一股沉重——撞上昨夜的轻与甜,忽然被撞飞了。
这二十几年积攒的沉重,终于换来昨夜一点点的甜头。
醒林闭上眼佯睡,不料却真的顶着晨光酣然入睡,直睡到日上三竿才又清醒,而身旁的人竟然还在睡。
他磨蹭了小半个时辰,终于施施然起身,轻轻下榻,敲敲睡得发疼的肩膀,向门外走去。
除了侧门,果然看到在窗下打盹的鬼哥儿,大殿里的几个人已安排他人看守,鬼哥儿日夜盯着尊主和始终不能放心的醒林。
鬼哥儿听到他的脚步声,立刻睁开眼,道:“真走运,又是一晚熬过去了。”
醒林道:“他不一定只在夜里发狂。”
鬼哥儿自然知道,只是总觉得夜深人静,更易招灾患。
他道:“呸呸呸!快别说晦气话。”
醒林一笑,道:“其实,尊主的事虽然棘手,但此时,不是山下仙门百家更让人不安么?”
他问鬼哥儿:“若是消息走漏,十二掌门趁机攻上玉房宫,忘月窟不是要全军覆灭了吗。”
鬼哥儿闲扯了根草叼进嘴里,翘着腿,望着醒林,道:“不怕,谁敢走漏消息,我立刻杀了他。”
醒林望着他这幅样子,不知想到什么:“你虽与他身世相近,性子却全然不同。”
他这话无褒无贬,鬼哥儿却习惯说话压人一头,立刻呛了一句,“没办法,从小没被教好……”
这句话说完他便顿住——他从小就是眼前人教养大的。
鬼哥儿不由自主收起边翘边摇的腿,心中压了块石头似的。
醒林心中叹了口气,回身走了。他近来确实瘦了不少,背影更显单薄凄清。
鬼哥儿忽而想起,自己刚把他掳来时曾重重踢过他几脚,把他绑缚在大殿时,他脸色苍白,如同丢了半条命似的。
这几日他却从未顾得上身上的伤。
自己虽年幼,下手却一向重,这不是他教的,是自己在小鬼岭厮混时学的,如今却用在他身上。
无论他对尊主之情是真是假,情分几何,他对自己一向是极好的,如父如母如师如友,甚至比尊主待他更亲近。这也是他当日不能任那几个仙门弟子随意说他的原因。
自己脾气不好,乍知他其实是潜伏的奸细时便犹如父亲背叛家门在外找了外室一般,气的昏头。
但其实……整个忘月窟最不该伤他正该是自己……
鬼哥儿心中涌起一股难言的懊悔。
他在这允自懊悔,醒林却未放在心上,这一日从天掷醒来,他便小心留意着,怕天掷白日里忽然发狂。
他和天掷在玉房宫内漫步,可容数千人的大校场是醒林执意要拉他去之处,大校场如今空空如也,铜柱的火盆中只有灰烬,醒林看着空中的数个铜盆,想起他们燃烧火焰时的模样,想起明月下,火焰中,矫若游龙的身影。
他看向校场大门上方的空屋子,那时候自己和夏百友等人荒唐度日,镇日酒肉不离手,千英百绛榜最后一日时还在那里厮混作乐,全没一点正经事——当然现在也没有。
不过他已不执着了。
他二人又踱步至餐厅,客院,花园等处,把玉房宫逛了十之三四,玉房宫大极了,剩下的只得明日再逛。
傍晚,天掷打坐调息,醒林却累的受不住,只说在榻上稍憩一会儿,未想到一挨那又厚又软的枕头竟深陷进去睡着了。
直到月上中天时,被身旁一声巨响砸醒了。
他被吓得心头一震,睁开迷蒙的双眼,只见黑夜中,一个人影似是刚从榻上下来,推倒了沉重的紫檀桌子,铜镜等物滚了一地。
天掷仍蒙着双目,他乖极了,醒林为他带上的黑纱,他绝不擅自解开。而醒林出于某种心思,一直假装忘了这码事。
此刻,天掷站在自己身前,却并未向后看他一眼,只冲着前方而去。
醒林知道门在前方,一时心都吓凉了,唯恐他出门惹下大祸,手比脑子还快,一瞬间从榻上跳下来,紧紧地从后箍住他胸背处。
门外已站了个人。
天掷虽没了修为,身手和力气却如鬼怪一般,一把揪住拦醒林的手,向后一拧一折,只听咔嚓一声,他的手臂软软的垂下。
醒林疼的瞬间眼冒金星,但仍不顾一切,左手再次拉住他的衣袖,这一次,天掷向后一推,直接将他扔到五六步开外的榻上,醒林昨夜还夸又厚又软的高榻也没能抵消那股大力,他只觉五脏六腑连带脑浆都几乎被甩出去。
右手以诡异的角度被压在背后,砸在榻上的那一瞬间,他冒出满头的冷汗珠,咬紧牙关向左侧身,肩上用力抽出了右臂。
他方抬起身,沉沉黑影已走到面前,黑夜之中,黑纱蒙不住双目的猩红之色。
他侧身一躲,躲过了天掷袭来的左手,混乱中居然还使出修为,只是没两下便支撑不住,天掷出手毫无章法,全是癫狂的杀招,无一丝体面可讲,两人跌倒在榻,借着月色,醒林清楚地瞧见他俯下身,唯一能动的左手一挡,被一口咬住。
醒林在他身下疼的猛弓起身,却被他两手死死制住,动弹不得,他一声没能吭出来,耳边全是自己与身上人压抑的喘息与咬噬声,
天掷在那手腕处死力咬噬,辗转磨吮,如同饿久了的狼叼住了猎物,醒林一阵阵钻心的疼,怀疑自己腕处已没了血肉,只剩骨头。
浓郁的血腥味四散开,那是手腕的血脉顺着咬合处流淌了半榻。
醒林脑中在微弱的挣扎中,无力的仰起脖颈,在月色下,分外脆弱白皙,仿佛在求人蹂躏。天掷在啃噬血肉中被激起别样的欲望,他摁下一片模糊的手腕,转而咬住脖颈的细肉,未等他顺着本能咬破那层薄薄的血肉,另一种本能激着他顺着肌肤向下磨吮。
醒林的脑中阵阵眩晕,眼前已是黑灰一片,手腕上流下的腥热,已彻底湿濡了他身上的衣服和身下的被褥,他的腰身,臀部,大腿根统统被浸润,在濒临黑暗的前一刻,他察觉身上的人用诡异而可怖的舌头与牙齿舔弄着脖颈的细肉……
第三十一章
他不知道的是, 屋外的鬼哥儿在听到两声家具倒地声后再未听到声息,急的抓耳挠腮……
醒林在疲惫与黑暗中尝到清水的甘甜, 他动动嘴唇,唇上轻微刺痒,一滴腥甜迸裂出来——他的嘴唇干裂了。
他轻颤着眼帘,幽幽转醒,对上一双通红的眼睛——不是发狂的天掷, 而是哭了半日的鬼哥儿。
到底是自己养大的,有良心,还知道喂自己些水喝。
醒林在迷蒙中居然有些欣慰,他觉得自己似乎淡淡的笑了,同时唇上迸裂了好几朵血珠。“他呢?”
鬼哥儿自然知道他指的是谁, 一闪身, 露出榻旁的圈椅, 那人坐在椅上, 端庄到令人骇指,隔着黑纱,正往此处注目, 见他醒了, 要起不起要坐不坐的犹疑了一刻,抬起身来问:“你……你还好吗?”
醒林一见他,火花带闪电的想起昨夜种种细节,他低头望了一眼,自己依然如昨夜般穿戴整齐, 微微动了动身体,并没有不该有的异样感受,估计昨夜天掷只是到咬噬而止,醒林不禁有些不好意思。
右手已被接上,他转过眼——自己的左手腕上绑着极粗极厚的一卷布条,在白皙的小臂上显得极为恢弘,试着动了一动,在如此恢弘的布卷中小臂居然还能自如的打转。